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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玠扭过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似乎想看他还要说些什么,夏侯信对上他的眼神,一瞬间也止住了话,恼道:“我胡言乱语,成了吗?”
他这才收回目光,踩着雪一言不发往前走,夏侯信牵着马跟在他身后,愤愤不平地嘀咕着:“什么名士,什么宽仁文雅……”
薛鹂在马车中睡得昼夜颠倒,等醒来的时候,雪覆了厚厚一层,将士们已经搭好了遮蔽风雪的小棚子,堆起篝火围坐在一起取暖。
她披着斗篷缓缓跳下马车,魏玠已经不知道去了何处,晋炤还守在马车周围。
“你们主公去了何处?”
“主公还有军务。”晋炤答得敷衍。
薛鹂没有在意,蹲在地上百无聊赖地玩雪。
夏侯信咬着一块热气腾腾的烤饼经过,见到薛鹂蹲在那处玩雪,不禁嗤笑一声,小声道:“没见识的,哪有这个年纪还玩雪的小娘子。”
红色的斗篷和层叠的裙摆,在莹白的雪地里像极了一朵盛开的榴花,处处都透露着一种不合时宜的扎眼。夏侯信看见她的背影,不知怎得生出一种将她踹进雪里的冲动。而他想什么便往往要干什么,于是当真抬步朝她走了过去。
踩在雪地中的脚步没什么声音,薛鹂正专心致志堆她的老虎,丝毫没有察觉到背后的动静,直到听见几声快速逼近的脚步,而后是长刀出鞘的翁鸣声,她吓得立刻回头看过去,便见到夏侯信捏着半块饼气愤地瞪着晋炤。
晋炤拔出长刀一言不发地挡在薛鹂身前。
夏侯信没好气道:“你见我拿刀了吗?我又没想着要她性命,这么急做什么?”
他又挥了挥手里的半块饼,“我能拿饼砸死她不成?”
薛鹂警惕地望着他,问道:“郎君这是做什么,鬼鬼祟祟岂是大丈夫所为?”
晋炤放下了手中的长刀,脚步却没有挪开。
夏侯信垮着脸绕开他,探过身去瞧了眼薛鹂面前的雪堆,摇头道:“连个雪人都堆不好,五岁稚子都比你堆得有模样。”
薛鹂想堆一个精巧的老虎出来,奈何她双手冻得通红,堆雪人也是头一回,的确是不得要领。然而她如今有魏玠护着,自然不用忍让他,立刻反唇相讥:“自得其乐便好,不比郎君处处争先,连惹人厌都是头等的。”
夏侯信见惯了薛鹂做小伏低的胆怯模样,头一回被她呛声,立刻阴了脸,二话不说走近她,一脚将她辛苦堆出个轮廓的雪老虎给踩塌了。
薛鹂愣了一下,立刻恼火地抓了一团雪去砸他,夏侯信躲开后,雪砸到了晋炤身上,晋炤垂眸扫了眼薛鹂,对此不置一词,只将身上的雪拍了拍。
见薛鹂当真恼火了要动手,夏侯信又怕她添油加醋向魏玠告状,笑道:“急什么,我赔给你就是了,你方才要堆什么?”
薛鹂正想说不稀罕,想了想,还是忍下怒火,冷笑道:“那你且堆一只麒麟还我。”
夏侯信扭头看她。“你莫诓我,哪有人堆这种东西?”
“郎君方才如此豪气,我还当有多大本事,也不过如此。”
总归他此刻也无事可做,陪着薛鹂消遣这片刻光阴也没什么要紧。
夏侯信冷哼一声,果真蹲下去开始胡乱堆。薛鹂拍了拍手上的雪,站直身子看他,只等他堆好便一脚踢回去。
“你干站着做什么,将那树枝递给我。”
薛鹂捡起来丢给他,又见夏侯信磨蹭了好一会儿,勉强堆出一个形状来,她毫不留情地嘲讽道:“郎君家的瑞兽原是长着狗的模样?”
夏侯信羞恼地回过头。“你懂什么?”
他话说完,望着自己面前的雪堆好一会儿没动静,终于忍不住一把将手里的雪丢到地上,恶狠狠道:“不堆了,女孩儿家的玩意儿,无趣。”
薛鹂则满是嘲讽意味地笑出声来。
隔着远些看见二人的身影,隐约听见薛鹂娇俏的笑声,还以为是彼此间相谈甚欢,实则二人都嫌恶地望着彼此,恨不得下一刻便要拔刀相向。
忽然嗤的一声,薛鹂吓得笑声都止住了,只见一旁的“雪麒麟”被箭刺中,脑袋已经残缺不全地掉在了地上,而那直羽箭正斜插在雪地中。
夏侯信比薛鹂先一步注意到了持弓的人,倘若他方才再往一侧挪半步,那支羽箭只怕要射穿他的腿,上一回也是如此。
他怒气冲冲道:“魏兰璋,你莫要欺人太甚了!”
魏玠将弓放下,平静地扫了他们一眼,淡声道:“一时失手,对不住。”
夏侯信气得扭头去看薛鹂,她已经提着裙子小跑着朝魏玠的方向靠近了。
他气急,只能发泄地踢向雪堆,咬牙切齿地骂了好几声狗男女。
没等薛鹂跑到魏玠身边,他已经先一步转过了身,于是她跟上去扯住他的袖子摇了摇。“我不过是同他说了两句话,表哥又不高兴了?”
魏玠脚步不停,五指却已经将袖子上的手拽下来,触到她冰冷的手掌,魏玠皱起眉,将她的手握得更紧。
薛鹂以为他没听见,正要再问,便听他闷声应了。“是。”
她还当自己听错了,疑惑道:“你方才说什么?”
魏玠缓了缓,忍怒不发,将她抱起来推进马车,按着她的肩吻过去。
薛鹂承受着激烈的吻,脑子里却想着自己方才没能堆成的老虎。察觉到她的出神,魏玠没好气地低下头去咬她,疼得她嘤咛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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