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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娘磕破相了!”春杏尖叫一声,把宫灯往地上一搁,慌忙伸手要扶苏妙娣,苏妙娣待要起身,还没动弹,又嘶了一声,面上冷汗涟涟。
苏妙真顾不得细细思量,当即喊住春杏春兰等丫鬟,“一起过来把我姐姐抱着,往偏房放着,小心她的腰颈。”绿意蓝湘见她发急,都慌忙过来搭手,四个丫鬟一同把人抱进东厢房。
苏妙真方转身,提声一喝,骂向在场的丫鬟婆子:“愣着作甚,把周氏扶起来。”
又指着金姨娘道:“你,即刻去前院禀告我娘,说周姨娘不慎跌倒,赶紧传大夫进寺,还有我姐姐须得一个善骨科,还有她的脸不能留疤……”
苏妙真心乱如麻,记起伯府随行只带了大夫,却没稳婆跟随,扬声道,“总之,先把大夫找来,还得再在附近找几个稳婆过来,”
再指向曲姨娘,咬牙道:“你,知会赵夫人一声,周姨娘不便挪远,要先借用朝阳院一用。”就见那二人忙应声出了角门。
又见周氏仍呻*吟着,她道:“你三个过来,我们一起抱周姨娘进房。”那被点名的三个婆子唬得两腿打颤,苏妙真恨铁不成钢地怒喝道:“周家婆子,还不过来扶着你主子的腰!”见她们仍愣在原地,浑身打颤着不敢上前。
苏妙真又气又急,厉声喝道:“滚过来!”
因她气势极盛,一时,那三个婆子屁滚尿流地奔过来蹲下。苏妙真回身一看,只见周姨娘面色惨白,鼻翼翕张,是个进气少出气多的模样,狠狠心,抱住周姨娘的肩膀,托着她的腰身,和这三个婆子合力把人抱起来,不顾院内众人的惊诧惊呼,一径送到正房屋内。
等把人安顿在填漆床上,苏妙真只觉浑身冰冷,后背衣裳汗湿了一片,又惦记着苏妙娣,刚要拔腿离开,回望一眼,只见销金撒花帐子被錾铜钩挽起,床上葱绿色金钱蟒大条褥上已经染满了血迹。
窗外的夜风“呼呼”地吹拉树梢,平越霞和赵盼藕柳娉娉挤在廊下,一见她出来,三人脸都煞白:“苏姑娘,怎么回事?”
廊下的戳纱灯笼被风吹落一个,打在院中,与柳娉娉和平越霞的惊呼声一同响起:“你身上的血……”柳娉娉与平越霞同时一翻白眼,两人似被血吓得厥过去了。
苏妙真没心思管,恰金姨娘曲姨娘二人回来。金姨娘颤声道:“各府奶奶说是往隔壁清水寺去,去点检夜间为香客们准备的灯笼火烛去了。”
苏妙真登时大怒:“那你怎么不去清水寺找人!”金姨娘鼻尖微红,喘声几乎要哭出声道:“黑灯瞎火的,又没有男人小厮的,我哪里敢去?”
苏妙真心急如焚。现在再让婆子去找王氏,再让王氏遣婆子去寻大夫稳婆,只怕来不及了,若换成骑马的小厮男人,倒能快一些……
她只觉得喘不上气来,头痛欲裂,院中“姑娘醒醒”“拿水来”等声吵作一块,丫鬟们如无头苍蝇似得哭哭啼啼,而此时,墙外西敞厅男客们的说笑声传来。
苏妙真眼前一亮,忙奔至角门前,一把抽掉门栓,顾不得身后众人呼唤,头也不回地往西敞厅奔去。
正在游廊走着的伺候酒水的婆子们突见闯来一姑娘,唬得口舌不灵,慌忙拉住,“我的姑娘嗳,西敞厅都是男客,你一个黄花闺女可去不得。”
苏妙真正是要命的时候,如何能管,待要走,又被拦着,正急得恨声跺脚发脾气,忽见对面来人,讶异唤她,“苏姑娘?”
苏妙真放眼一望,却是元宵那夜见过的赵越北,立时对他喊道:“赵公子,我要找我哥哥,你和她说说让我过去一下。”
赵越北更衣回来,本欲看望赵盼藕和柳娉娉,结果朝阳院女声甚多,似许多人在,便打道回来。不防在过道游廊上遇见苏妙真。
她衣衫凌乱,云鬓微偏,簪钗几欲坠落,桃花小脸满是焦急,与元宵大火时的情急模样别无二致。
因见得她十分娇美堪怜,赵越北呼吸一滞,只把头来偏着,避开视线,对拦人的两婆子沉下声道,“放开她。”
那两婆子见不能挡,只好嘟囔着退至一旁,赵越北待上前问她何以如此焦急,苏妙真却看也不看他,提裙飞奔,一鼓作气抢到西敞厅前。赵越北没料及她跑得这么快,先愣一时,扭头交代婆子几句,就立即大步跟上去。
苏妙真飞奔至廊下,只见几张桌子空了大半,只有两个男客正饮酒闲谈,偏偏里面没苏问弦,她急得发昏,冲上去抓住一人的衣袖就问:“我哥哥呢。”
傅云天正与宁祯扬闲话。突被抓住衣袖,也是吓了一跳,猛地回身,却见是那让他牵肠挂肚半年的女子。立时噌得起身,“哐当”一声,连带着花梨雕漆桌被他掀翻。
宁祯扬眼疾手快,闪身避开桌上茶饭酒菜,也站起身,和傅云天看着眼前一脸焦急的女子。傅云天下意识问道:“莲子?你怎么来了?你哥?你哥是谁?”
苏妙真来不及想怎么傅家小侯爷把她认错,急得直跺脚,道:“我哥是苏问弦,我家的姨娘不慎跌倒,要生产了;我姐姐妙娣她为了保护周姨娘肚子里的孩子,垫作肉垫接住,有些伤了筋骨,脸上更破相了,所以现在需要大夫和稳婆。偏偏我娘她们往清水寺去了,让婆子一来一回传话怕要耽搁,所以得找我哥哥,让他立时骑马请大夫和稳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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