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星空孤旅
离开绰儿四十四年,也是我在山海界的第五十三个年头。
带着血菩提和虚无缥缈的信念,还有盘君留给我的几多谜题,我被放逐到了宇宙星空。
虚空、黑洞、太初混沌经。天演策的残卷已经向我展开,再没有半点隐藏。
这条路,无比高远,远得让人望而生畏。
天演策背后的阴影有些让人恐惧,不过更多的是对集齐它的期待。
未来会怎么样很难讲,不过修行总是没错的。不停变强下去,才有希望找到她,找到以后也才有能力保护她。
现在,我正在孤独而漫长的旅途中行进。我看着大部分人看不到的景色,走在大部分人不会走到的地方,进行一场前途未知的冒险。
原来现在的我,已能在这浩瀚宇宙中自由行走。
何易,星空孤旅第一天(知微初期)。
收起笔记,何易不由暗叹这真空之中还真是干什么都麻烦。他可是废了好大劲,才用心力把乱飞的墨迹固定在了纸张上。
收拾好后,他继续踩着道术,在无尽星空中漫步。
∨∠,第一步,平淡无常。
第二步,寻得结点。
第三步,通过小小结点挪移十丈。
第四步,踩着弦线滑行万丈。
而第五步,总是只能看到一点韵味,而无法真正踩出去。
四步又四步,何易在以一个知微修士很难达到的速度飞速前行。不过这种速度对于星空来说依然是太慢太慢了。
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他在心中盘算着自己所经历的大致时间。
星空无日月可参照,修为提升至此,他也几乎不会疲惫。如此一来,时间的概念自然也就淡了许多。不过为了计算一个五百年的时间,他还是老老实实去留意时间的变化,以防将来忘了时间,连云绰是否已经转世都不知道。
漫漫旅途中,周围的景致变化很慢,看来看去都是一个样子,也挺无趣。
一年,两年,三年……
他的脚步一刻都没有停歇,仿佛不知疲倦的机械,做着永远不变的动作。
当然,他不是真的机械,也不是真的一点都没有改变。
随着时日的增长,第五步的轮廓越来越清晰,每一次他都可以感觉步伐渐渐明朗,几乎就要做到。
不过感受到是一回事,真正踩出去又是一回事。直到星空孤旅的第五年,他才第一次正确的踩出一跬。
一跬,还不能进行挪移,不过走出了一跬,他离第五步的成功也就越来越近了。
又两年,在失败了数百万次之后,那模模糊糊的感觉终于越来越清晰,脚下那根弦线一下子来到了他的脚下。
模模糊糊的丝丝缕缕,在瞬间散去了所有阴影,变成清清楚楚的一根弦!
抬脚,踏步,挪移一万里!
周遭的星空发生一丝变化,虽然依然很小,但却让何易欣喜若狂!
五步!第五步!
饶是林炎之和萧宁那等天之骄子,在七年前分别的时候,也都不过才走到第五步而已!
五步行走一万又六十多里,一日就可走一亿八千万里!一年就可走将近六百四十亿里!
这恐怖的数字,大到骇人听闻!
山海界之大,有三万万里,比地球上所依赖的那颗太阳都要大许多倍。而他踩着五步道术,两天时间便可横穿!
抬脚,落步。何易意气风发。
从今往后,他日行一亿八千万里,开始了真正的宇宙遨游!
这只是七步登仙术的第五步,比起第六步一光年的大挪移,一万里实在小得可怜。五六之间,差距宛若天和地,根本不是一个层次的东西!
在行走中,何易也清楚的感受到,对于第六步,他看不到丝毫影子,好似那第六步根本就不存在一样。这样一刻不停走下去,或许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他依然还是捕捉不到第六步的只鳞片爪。
林炎之都还没有领悟的第六步,他看不到,也并不奇怪。他如是想着。
现在五步道术或许算是超越常人,甚至连一些天仙也无法超越他太多。但相比起来,这还不算脱离宇宙定律。只有那六步和七步,才是真正超乎理解的登仙之术。
五步又五步,何易穿行在宇宙星空,看着身边的景物慢慢开始变化,心情非常愉悦。
不过当这份愉悦在持续了几天依然没有得到星球的回报时,就渐渐淡去了。
一个月后,何易第一次看见了行星。不过可惜,却是颗密度极小的淡蓝色半气态星球。当何易兴致勃勃一头扎进去的时候,冰冷的尘埃和浓郁的气雾差点没把他给憋死。
离开半气态星球,他继续行进,不久后又找到了一颗同样密度很小的白色半气态星球。
有了两次发现,他开始留意周围的星空。
这是一个恒星系,有着不算很大的恒星,和六颗行星。何易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探索完毕,最后还是遗憾离开。
在这星空之中,恒星行星都太多太多了。而能够产生生命的星球,相对来说却是极少极少。那等比例,就仿佛在地球放生了十只蚂蚁,要去找到,完全只能靠运气。
无法捕捉到道术第六步的影子,何易的旅途开始变得虽然无味起来。
星空没有声音,没有朋友,一个人的旅途寂寞得让人发疯。偶尔,会有行星出现在他的视野中,勾起一些兴趣。但是兴趣一次次被冰冷的世界所扑灭后,就变成了更让人寒心的寂寞累积。
尽管知道这次旅行可能会无比漫长,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永远找不到生命的影子,一个人孤独到死。但是他没有放弃,道术的存在是他最大的倚仗,希望虽然不大,但终究还是有的。他还是相信,道尊亲自出手的放逐,结果不会太坏。
一年又一年,这是何易有生以来走过最远的,也是最寂寞的路。无论是灵虚去仲古城,仲古城是星辰之海,还是星辰之海去太古城,途中或多或少都有路人相伴。不像现在,别说是人,哪怕是一片树叶,一棵小草,都成了奢望。
看过冰雪世界,走过无尽荒漠,触摸过不变的白雾,也敲打过坚硬的金属。宇宙中的星球多种多样,有着数不尽的各色环境,奇异的东西也是多不胜数。
何易曾经看到一颗通体都是黑色,连光都几乎不反射的星球,如果不是靠得太近,根本就看不见它。刚开始他还以为那是个黑洞,不过转念一想,黑洞不会跟恒星友好相处,而且巨大的引力也会对他产生作用。好奇之下,他穿透几乎不存在的大气抵达那黑色星球的表面,然后惊讶的发现,那整颗星球,居然都是由碳组成!
还有一颗星球,十分靠近它依附的恒星,而恒星之上一直有极为强烈的星火风暴吹拂,将那颗行星表面的物质吹走并且燃烧,看上去宛若一颗拖着火焰尾巴的流星。那场景非常美丽壮观,不过也极其危险,以何易的修为一旦被星火风暴吹到,不出片刻就要燃烧成虚无了。
诸如此类的奇异景象还有很多,宇宙中经常会有惊喜出现,许多常人所难以理解和想象的东西在浩瀚星空中都显得很平凡。可无论多美多奇特的景致,一旦离得远了,就会变成一颗小小的星点,甚至于肉眼根本无法看见。
何易走过了许多星空,看过了许多玄奇,甚至连一些罕见珍稀的炼器材料都得到了不少。
三年,五年,八年。他走过了不知多遥远的距离,恒星系都转遍了很多个。
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太初混沌经从他的左手拇指开始,已经把他整只左手,以及左臂都给改造完成。力量充斥左臂,他觉得自己现在连灵宝都能捏成粉末。
终于,在他星空孤旅的第九年,也就是离开山海界的第十六年,一颗蓝绿相间的美丽星球出现在了他的视野之中!
遥遥看去,它侧面对着何易,一边被照亮,一边隐在黑暗中。亮着的那一面,远看着是蓝蓝的颜色,因为距离遥远,看不清晰。
刚开始他也没抱太大希望,只以为是普通的蓝色而已,但是当七步登仙术带着他靠近之后,美丽的海之蓝和淡淡的生命之绿,让他心跳一顿,竟有种游子归乡,几乎喜极而泣的激动感觉!
十五年,一个人走过数千亿里星空,看遍无尽的星辰和异象,承受了无边的寂寞之后,终于看到了一颗拥有生命的星球!
那份喜悦,常人根本无法理解!
脚踏道术,何易热血奔涌,与生命相遇的那份感动,言语已无法形容。
八成的大海,两成是陆地,两极有冰川,外形看上去与地球颇为相似。
这是他在这个恒星系看到的第七颗星球,体积应该比地球更大一些,自转速率差不多,公转无法看见。
五千里,距离很近很近,目之所及几乎已经都是大海。
他不再施展道术,而是直接顺着引力,稍微加速,朝大气内部钻去。
大气摩擦中,身上的温度在提升,不过在他的控制下,还没有达到身躯或者衣服无法承受的地步。
几千里距离,其实很快,在他知微初期的修为下,不一会儿就穿透外层,抵达了美丽星球的内层空间。
站在九天之上,深吸一口久违的空气,何易露出放松的笑意,一种亲切感让他舒适得几乎想要呼呼大睡。
当然,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这颗星球对他来说属于未知,此间的修行者还不知道欢不欢迎他呢。
放开心力,笼罩百里范围,稀薄的天地灵气让他一阵愕然。
如此稀薄的灵气,只怕修练一百年,都不一定能有一个元婴修士诞生!
和山海界一比,巨大的落差感让他一阵不适,但是很快,他就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
“如此稀薄的灵气,就算有修仙者估计也很少能够达到化神期。如此说来,我岂不是成了这里的最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