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琰珂似乎也被郝志所说的话提醒了，她沉思了一下，忽然脸上露出诧异的表情，连忙通过耳机问郝志：“耗子，你是不是还记得，当初我们第一次登上舰星的时候，星尘似乎也说过，三十亿血月人的意识都已经上传到了光脑内部，成为了信息永生的成员。”
    郝志点点头，是啊。
    这就对了……
    王琰珂自言自语地说。
    “什么对了啊？”郝志焦急地催促着，不断地拍打着自己的耳机，“你快说啊！”
    “我之前推测过一个血月人的事情，那就是在血月人出发之后，高层领导者出于两个目的，做出了让血月人全体放弃肉体，选择意识永生的决定。
    当三十亿血月人宁静地选择‘安乐死’，然后把个人思想上传到光脑内部之后，舰星上所剩下的，只有一小部分用来维系战舰日常运行的技术人员，而那些人已经私下接受了长老会的安排，只要听话，将来就能在降临地球之后获得很大的利益配给。
    而那些人之中，就包括战将，元帅、元首、机械工程师，科学家……这些对于目前航行有用的类别，而对于远航没有什么作用的比如医生教师商人工人农民等等，就成了意识上传的主体，甚至，还包括绝大部分对于和人类作战之中无法利用起来的女人。
    这样的话，整个血月舰队可能只保留了百万分之一不到的子民，从而使他们的远航资源使用降到了最低最低的限度，并在同时，保证了食物能源的供给……”
    “等等……”郝志小声打断了她，“你说在同时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是……”
    王琰珂果断地点点头：“当初你我被囚禁在血月舰星上的时候，星尘给我们送过一次吃的，你还记得他是怎么吐槽血月舰星上的食物的吗？”
    郝志仰头想了想，太久了，那么随意的一句话，我怎么能记得呢？
    王琰珂嘿嘿一笑：“非常不巧，我的记忆是无损储存的，所以我记得，星尘当时对我们说，‘合成的碳水化合物食品，味道差了些，每次吃我都要强忍着才能不吐出来！’”
    “对啊，那吃的东西我倒是还记得，跟土豆泥一样，味道古怪，酸腐难当，难吃死了！”郝志回忆说。
    王琰珂嘻嘻地笑起来：“你吃过地球人现在用化合物合成的食品吗？”
    “吃过啊，我们的食品种类可比他们的强多了，什么好吃的都能合成出来……”郝志一想起那架小型的食物合成机就有点忍不住要流口水的感觉。
    “那你觉得血月人的科技水平比我们低吗？为什么他们不合成出美味的食物？”
    这个……郝志摇了摇头，不太清楚了。
    “如果你把星尘那句话里所说的‘合成的’三个字去掉，大概就知道了！”
    “碳水化合物食品，味道差了些，每次吃我都要强忍着才能不吐出来……”郝志又一次把这句话重复咀嚼了一遍，忽然瞪大了眼睛，“碳水化合物？安乐死的那三十亿血月人的尸体！”
    王琰珂嗯了一声，然后沉默了半晌才缓缓说道：“是的，三十亿血月人的尸体都被储藏了起来，成为了五百年远航路上的食物供给，这就是真相！如若不然，星尘也不会说出那句，每次吃我都要强忍着才能不吐出来的话！”
    “我勒个曲啊，我真特么想吐了……”郝志愤愤然地作出干呕的姿势，引得边上的李惟攻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所以长老会的第二个目的就是更便于舰队的管理，把人员减至最低，就更有利于精神上的统治和协调，这也是为什么我们跟血月人作战这么久，打烂了他们那么多的战舰，却极少见到有血月战士的尸体！”郝志总结道，“他们的战舰，全部都是遥控指挥，自动作战的！我也几次进入血月舰星的内部，稀稀拉拉，人少得可怜，有的时候我甚至怀疑驾驶那么大的战舰可能只需要不到五百个血月人……”
    “嗯，不过他们肯定还保留了一部分军队的将领和战士，用于到达地球之后的作战，像迪迪威特这样的，就是后期冬眠苏醒过来类型。他们还必须把种族数量控制在一个不至于系统崩溃的底线之上的，否则就算打下了地球，他们也不可能在短期内恢复种族数量，到时候也更不可能与羽人舰队相抗衡。”
    “不对啊，我听星尘好像说过，血月长老当时的计划是到达地球之后，用生物活性很强的蓥钢打造躯体，然后把三十亿血月人的意识再下载到各自的躯体里，这样的话，那一部分血月人就成了身体不朽精神永存的生命体……”
    王琰珂哀叹一声：“呵呵，可是你有没有想过，蓥钢毕竟不是生物，只是类生物金属材料，它们是无法繁殖的，只能变成三十亿永远活着的机器人，这样的话，即使地球人毁灭了，最好的情况下，地球上也会剩下血月原住民，和血月机器人两个大的分支，这种从根本上形成分歧的两大类，早晚还会有内战的一天的……”
    “那倒是的，生物体对于自我族群的认同感和排外性决定他们必然会随着时间的推移互相看不惯，然后爆发战争，最终毁于内讧！而拥有强悍身体的机械血月人，肯定是胜利的一方！”郝志点头承认。
    “所以，长老会的人会做这种在种族内部埋下定时炸弹的事儿吗？”王琰珂提醒郝志。
    “我擦……你说的意思该不会是，长老会骗了那三十亿血月人，根本没有所谓的意识上传？”
    “是的……从来都没有什么意识上传，也就根本不存在未来下载的那一说，那三十亿血月人，就是安乐死，成为了文明远航的食物……”王琰珂悲哀地说道。
    郝志哑口无言地愣在那里，想想就好可怕，血月人长老会竟然利用血月人对制度的信任，制造出如此弥天大谎！
    “我猜，这是一个在血月内部大家都知道，却又不能说破的秘密，所以每当在内部有思想与长老会不一致的人，都会‘强行上传’，说白了，就是处死，这也是为什么剩下的血月人埋头努力工作的原因。”
    “所以血月管理层根本不在乎羽人文明把这场比赛对他们的子民进行直播，因为没有血月人会提出任何的异议，哪怕统治者决定推翻协议继续打仗，他们也会无条件服从！”郝志恍然大悟，随即又小心地问，“如果按照这么推理的话，血月战舰上应该已经没有多少人了，他们怎么保证种族的繁衍？”
    “这就是血月人的特性决定的，他们是卵生，而且繁殖力惊人，你还记得在血月舰星里见到的那些铺天盖地的人卵吗？一旦侵略地球成功，孵化出来那就是新的血月种族，而且只要新的环境食物充足，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可以重新恢复到文明兴盛的时代！”王琰珂想了想，又继续说，“这也是为什么巴巴罗迪同意我们进行逃亡计划的时候说，他们不会有任何一个血月人参与逃亡，只需要把人卵运送出去就足够了！”
    “对啊！”郝志一拍脑门儿，“因为他们根本没有什么‘人’可以参与逃亡，他们的子民，全部都是那些把希望寄托于未来的后代人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