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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大胜跟元绣解释,边上小童示意几人噤声,他便又紧忙住嘴。
原先排在赵大胜后头那位上了年纪的老人,见今儿排不上,只好将小马扎还给元绣,元绣随手递给兴安抱着。
一家人前后脚跟着小药童进了医馆。
医馆里头全是药味儿,但不难闻,时不时还有草药晒干以后的香气,这味道元绣觉得熟悉,似乎曾在哪闻到过。
坐在诊案后的大夫有些年纪,元绣看着眼熟,那大夫见小童带人来了,便抬眼一脸正色,这场面叫赵大胜不免有些心虚,有些瑟缩地向前走了几步,待小药童示意,才在诊案一侧坐下。
“是有何疾?”这大夫虽连着瞧了一上午,却丝毫未见不耐之色。
赵大胜有些懵,不过到底被元绣带着看了好多回大夫,这次也能回答的出来。
“腿上有疾,早些年伤了没治,再后来一年比一年疼,如今到了阴天下雨的季节,都动弹不得。”
那大夫竟亲自将他裤脚掀起来瞧,又摸了摸膝间落的疤,最后才是把脉一串动作做完,又在案上俯首写了几个字,方才叫赵大胜把手伸过来诊脉。
元绣一眼不错的看着,只见那大夫摇摇头,又点点头:“旧伤积久,骨头没长好,中间留了空隙积了脓液,须刮骨救治。”
此话说完,赵大胜身子便颤了颤:“刮……刮骨?”
大夫又点点头,此法非一朝一夕便能好全了,今儿我只给你落针,此后逢七之日,过午时以后,你都须得来一回,费上小半年功夫,便可痊愈,你这积疾已久,即使刮完骨,往后走路还是有些跛足,另外逢阴雨天虽不至于像如今这般疼痛难忍,但还是会有些许疼痛。”
元绣点头:“无论如何,您只管治便是。”
有了医治的法子,其他都不是什么问题,总归那药不能一直吃。
那大夫看元绣点头应允,便喊了一声站在一边的小药童:“去将晏儿喊来,我有事嘱咐。”
小药童得了吩咐,便小跑着进后院喊人。
“几位稍等,我这一把老骨头,看些症候还行,刮骨疗伤却没那把子力气,我儿医术精湛,往日我便同他错开坐堂,往后你这腿疾便交给他就是。”
赵大胜点头,这大夫一眼便能瞧出症候,且为人也好,他哪有什么不放心的,只是这刮骨听着他总觉得害怕,一把老骨头了,还要刮他……
一家人各想各的,待那位小大夫近至眼前,元绣才抬头看了一眼,只是这一眼便惊到了,又低头看了一眼坐堂大夫,愈发惊的说不出话来。
来人显然也认出她了,伸手在她眼前挥了挥,许是刚刚在炮制药材,身上带着药材的味道,还有些许熟悉的香气。
“江太医?!这……小江太医?”
坐堂的江太医猛地抬头,许是多久没听过这称呼,一时失手,连方才写字的笔都落到地上,瞬时墨汁四溅。
“元绣姑娘,许久不见,可还安好?早先便打听到你出宫了,不想如今在这儿见着了。”江晏言笑晏晏。
“都好都好,只是……您二位如何在这儿?”元绣心里不知是意外还是惊喜,见着人以后开口问了这一句。
江晏只笑笑丢下一句说来话长,便又扶起江老太医:“这位是元绣姑娘,从前在皇后……先皇后宫里当过差。”
一说起这,元绣不免想起从前。
作者有话说:
第三十二章
头回见着小江太医时, 两人年岁相仿,他是替他父亲提着药箱,去给皇后娘娘瞧病, 因拿错了银针, 便挨了老江太医好一顿教训, 皇后娘娘劝也劝不住, 小江太医当众挨了训,也气得狠了,夺门而出, 皇后娘娘怕出事,叫元绣去寻。
恰逢中午赏了她几块芙蓉糕,为着哄小孩——虽两人年纪相仿,但她那时自认自个儿是心智成熟的大人。所以那些糕点尽数给小江太医吃了,末了还后悔好久——那些糕点她可从未尝过。
不过她打小便自诩聪明懂事, 只将人哄回去, 邀功似的得了皇后娘娘赏,这才过了那一茬,只是不免又叫他挨老江太医了一顿训。
元绣不曾想到, 几块糕点叫小江太医记了那么久。
以至于后来她落难, 宫中无人敢救, 是小江太医偷偷递了几回药丸,才叫她捡回一条命, 再后来到了尚食局, 便再没见过小江太医了。
不料如今又在丹桂县见着了,两人渊源外人自然不知道, 连老江太医也不晓得其中经过。赵大胜见元绣竟同这二位大夫相熟, 心也早就放下了。
临走前江大夫又嘱咐, 若正吃着别的药,一律都应停了,元绣点头称是,又朝江晏点点头,二人虽有旧,眼下却不便再叙,等有空再说,她也想打听打听二位因何到了丹桂县,再一个自打立了太子以后,宫中局势如何。
虽说如今啥也不是,但人嘛,总归是有些好奇心的。
到底是小江太医客气,将元绣一家人送到门口,又低低嘱咐,往后再来,从巷子里头走后门进来。
言下之意,若是再来,自不必在门口排长龙了。
如今医术高明的大夫少,江晏早就定死了,只在上午坐堂,也是怕熬垮了身子,到时候便是想给人瞧病救命,也没那个心力。
只不过若是有个急症的敲门,或还是会开门救治的,倘若只是为了瞧病,假意欺瞒,那往后回春堂也不会给此人瞧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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