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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你不想跟着燕燕去西凉,只要你求孤,孤会帮你的,还有你那个弟弟……”
突然,屋外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冬荪放下手中的面团,理了理衣裙,洗净了手,稍微收拾了一番,随后往屋外走去。
“怀林,你怎么来了?”冬荪起初有些讶异,眼眸在一瞬之间发亮,回过神后,将弟弟仔仔细细地上下打量了一番,见他无恙,才松了口气,随后面上浮起一丝喜色。
“干爹派我来给五公主送点东西,都是陛下赏赐的一些珍品呢,我趁着空闲来见姐姐一面。”
姐弟俩虽然都在宫里当差,但平时若是要见一面,说难也不难,但说容易也是不容易的。
冬荪原姓姜,名听蓉,是十年前因罪被处死的内阁大学士姜士年的孙女,而怀林则是她的亲弟弟。她幼年失祜,母亲殉情而死,因此姐弟俩一直跟着祖父长大,后来祖父获罪后,阖府被抄没,他们也就带罪入了宫。
之后,两人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说起了体己话,冬荪有意无意地打探弟弟昨日在东宫发生的事情。
“昨日,姐姐去东值房找你,小栋子说你去了东宫?”
怀林点了点头,如实回到:“干爹见我孝顺,想让我在太子殿下面前露个脸,便把这个差事给了我……东宫里的一个姐姐见我做事勤快,说人手不够便将我留了下来帮忙,晚些时候才将我放了回去……”
“他们……可曾为难你?”冬荪听着这番同预想不同的话,紧紧攥着手指,脸色有些发白。
“姐姐从前不是在东宫当差吗,太子殿下是出了名的好脾气,待宫人都和颜悦色的,东宫里的人又怎么可能会为难下人呢?”怀林抬头看了眼天色,随后看了一眼面前的姐姐,问道,“姐姐,你的脸色怎么有些发白,莫不是冻着了。”
冬荪摇了摇头,想起那人昨日威胁自己的那番话,手指攥得发白,强压住心头的躁意,呼吸不自觉有些发快,一想到那张在人前矜贵自持的脸,一股不知从何处而来的深深的无力感将她整个人拖入了万丈深渊。
“对了,姐姐,黎世子给您捎了一封信。”怀林环顾了一下四周,随后放低音量,从怀里掏出一封信。
冬荪一愣,面色随即变得凝重起来,接过信后,五指微微有些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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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宋姝月就带着两个小宫女坐上了前往红枫寺的马车。
马车晃晃悠悠,她微阖着眼睛,静静地倚靠在车壁上,呼吸均匀绵长,眼底微微有些发青,想必昨日定是没有休息好的。
冬荪走上前去,将小毯子盖在了公主的身上,随后坐回到原位,掀起帘子看向了车窗外,此处离红枫寺还有一刻钟的车程,念着昨日那封信,她有些心神不宁……
很快,“吁”的一声,马车就悠悠地停了下来。
车夫放下马凳,立在一旁。
不同于上次,宋姝月此次出行先行知会过燕帝,用的是皇家的名头,寺院里的住持早在昨日就收到了消息,因此院中今日一早便清了场。
悠远的钟声回荡在僻静的寺内,院内古朴素雅,香炉里自下而上升腾的烟雾如缕,漂浮在空气中,丝丝绕绕,弯弯缠缠,檀香味如藤蔓细丝般沿着鼻道钻入体内,让人的神魂仿佛得到了洗涤一般,宁静恬淡。
穿着海清的小沙弥远远地见到被簇拥的人,便放下手中洒扫的笤帚,双手合十朝来人致意。
宋姝月微微点了点头,看了一眼手心里那红边金字的姻缘符,朝四周望了望,问了一句:“了空大师今日可在院内?”
住持拨了拨手中的佛珠,随后回道:“阿弥托福,了空大师今日去了山下讲经,恐傍晚时分才会归寺,公主若是有事寻他,须得在寺中等候一段时间,不如贫僧让小沙弥替公主去收拾一间厢房,公主进香后先休息片刻。”
宋姝月“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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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上摆放的空碗很快便有侍女来收拾,宋姝月拿绢帕擦了擦嘴,随后在冬荪端来的瓷盆里洗净了手。
“冬荪,春韭去哪了?”宋姝月四下里看了看,到厢房没多久,这个小丫头就没影了。
“春韭方才在寺内碰到了一个热心的小师傅,小师傅给她讲经,她便让奴婢来公主跟前候着。”冬荪立在一旁,面不改色地回道。
此时已是午后,房间内多少有些闷热,宋姝月小憩了片刻,在小榻上翻来覆去,醒来后,用帕子擦了擦额头上冒出的虚汗。
冬荪见公主醒了,眼珠子转了转,走上前,道:“公主,方才有个小沙弥同奴婢讲,后山有一个小亭子靠近山泉,是纳凉的好地方,眼下闷热得很,公主要不去那休息。”
宋姝月轻轻“嗯”了一声,随后从小榻上起身。
作者有话要说:
太傅下一章就出场了
第23章 第十一章
很快,便有小沙弥领着宋姝月和冬荪往后山走去。
红枫寺的后山有一处山泉,泉水清澈见底,从岩缝中涌出的山间小溪流汇聚在此,咕噜咕噜的水声回荡在空谷,静谧悠远。
此处,暑气全无,偶有微风裹挟着山间的凉意袭来,宋姝月斜着身子倚靠在小亭子的栏杆上,半阖着眼小憩着,而冬荪手中轻摇着扇子,心不在焉地往四周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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