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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姝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承平宫的,只记得一路上都浑浑噩噩的,母后的哭泣声,父皇忧心国事的身影……
回宫后,她将自己关在屋里,随后埋在被子里,捂着耳朵,像极了一只小鹌鹑。
她该怎么办啊?
难不成真的要去嫁给西凉的太子吗?
西凉那么远,如果去了,以后就再也见不到母后和父皇了。
还有松淮哥哥,若是她嫁去了西凉,松淮哥哥回燕京后,在老杨树下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还有表姐,还有阿宴……
若是去了西凉,以后恐怕就再难见到了。
还有谁呢?
宋姝月迷迷糊糊想到了太傅,若是去了西凉,自然也是见不着太傅了,但是没有太傅管她,似乎也很不错。
可是不知为何,她的心里却是有些空落落的。
这段时日,西凉使臣仍然住在皇宫里,似乎有一种不得到回应不罢休的意味,而朝堂上对于这件事情仍然是争论不下……
燕帝似乎从未开口明确表态过什么,只是坐在上首静静地看着众人争得面红耳赤。
各位大臣都很清楚,所有的决定都在圣上的一念之差。
身着绿色官服的黎砚池立在下首,静静地听着众人争得面红耳赤的声响,并未多言。
他虽为公主太傅,却仍是有官职在身的。
退朝后,众人熙熙攘攘离去。
“黎大人,稍等。”
几个老臣走到黎砚池跟前,随后朝他拱手道:“关于燕凉结盟一事,黎大人似乎未曾表态过,你既为公主太傅,理应好好劝诫公主一番,莫要一味让陛下为难……”
“公主已然不是小孩子,她有自己的主见,家中还有事,先行告辞了。”
黎砚池阔步离去,独留下几个老臣愣在原地,面面相觑。
第18章 第六章
这事一直没有个“定论”,西凉使臣到燕京城都已经大半个月了,燕帝也没有做出决断。
因此,众位大臣一直认为陛下是心疼公主才迟迟不肯做决定。
眼下已是春夏之交的午后,空气稍许有些闷热。
“公主,太傅来了。”
冬荪小心翼翼地凑到床边唤了一句。
宋姝月自睡梦中被唤醒,揉了揉有些干涩的眼睛,随后随口应了一句:“太傅?他不是告假了吗?”
冬荪一愣,随后解释说:“太傅昨日就来信说今日可以如常授课,公主不是知晓的吗?黎太傅已经在外边候了一个多时辰了,听闻公主还在午睡,便不让我们叫醒您……”
宋姝月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随后捂着嘴巴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道:“那再让太傅稍等片刻,我换个衣服便来。”
她伸了个懒腰,随后起身下了床,也许是睡迷糊了,宋姝月现下将前段时日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公主,这些都是尚衣局新送来的,都是由蜀锦织成的呢。”冬荪抱着几件崭新的衣服走了过来。
宋姝月听到“蜀锦”这两个字微微蹙了蹙眉,冷不丁想起了一个人,那人的母亲就是蜀地的绣娘,因为没日没夜地刺绣,最后熬瞎了一双眼睛。
她淡淡地扫了一眼那几件新衣后,很快移开了视线。
之后,她走向了衣橱,视线落在了被搁置在一旁的一件石榴色纱裙上。
*
在书房等候的黎砚池看着缓步向他走来的人,莫名有些恍惚。
裙摆随着主人的步伐微微摆动,层层叠叠的褶皱荡起又落下,像极了在风中摇曳的石榴花。
这身衣裙与当日一模一样,冷不丁将黎砚池的思绪拉到两年前。
那日,宋姝月让小太监从宫外悄悄给她带了几瓶桃花酿,这酒当时在京城可谓是时兴得很,传得神乎其神,她便也想弄几瓶来尝尝。
可不曾想,这一喝就喝过了头,酒醉壮人胆,宋姝月被黎砚池偶然撞见后,不仅不害怕,反倒没个正形地开始调戏起他。
“太傅,你看看你,长得跟个画上人一样,可为何满嘴的之乎者也,你不觉得无趣吗……”
那日宋姝月因为上树掏鸟窝被黎砚池斥责为举止品行不端,本来心中就有怨气,但碍于自己的太傅随时都有可能向母后和父皇告状,因此她敢怒不敢言,眼下喝醉了酒,倒是什么都敢说了。
黎砚池还记得那日她身上浓郁的酒香味,以及压着自己在唇上胡乱啃噬的酥麻感,随后又不自觉地想到了那天晚上……
想到这,黎砚池的手指猛地收紧,手上握着的书卷被这突然的力道捏出了褶痕,他微微晃了晃脑袋,定了定心神,眼底有一闪而过的冷意。
分明是她先招惹的我,眼下却又喜欢上了旁人……
“太傅。”
宋姝月轻轻地唤了一句,随后微微颔首以表示敬意,之后便往回走回自己的位置上。
她一只手撑着下巴抵在桌上,一只手随意地翻了翻书页,耷拉着眼皮,瞧着似乎没什么精气神。
她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就连黎砚池何时走到她的身侧,她都不知晓。
“公主,臣今日带您出宫。”
“出宫?”宋姝月听到这话猛地抬起了头,这才打起点精神,但对上黎砚池那双含着丝丝笑意的眼眸后,心头又不自觉地浮起几分怪异感,随后又试探性地问了一句,“太傅,你方才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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