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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盖头被轻轻挑起来,视线渐渐清晰起来,她看到那张还算熟悉的俊美面容露出暧昧惊艳的笑意,那十几日的荒诞梦境突然在此刻清晰无比。
她想起自己想问什么了。
“我纵有千日不好,也总有一日好吧……?”
怎么就……
后面是什么,她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新妇第二天要给长辈敬茶,张氏早早就起床盛装打扮,大房一家子包括阮卿也去了。
大房被贾赦染指过的丫头不少,但有名分的却不多,生下迎春的孙姨娘已经病的起不来身了,贾琮更是生下来就没了母亲,现在被唯一还健康的姨娘杨氏养着。
这种场合,她们也只配来请个安让新妇认人,不过王熙凤在荣国府长大,对荣国府的人际关系再熟悉不过,因此这一步也省了,只来了一些主要的太太,包括隔壁的尤氏。
贾珍在被吴茗反复毒打十几年后已经渐渐认命,郦芷的态度很明显,要不是荣国府实在和宁国府扯不清关系,贾珍那一脉早就衰落了,因此他也逐渐学会服软,不约束尤氏和她们来往就是个明显的信号。
阮卿看着下座的王熙凤,见她眉眼低垂,神色平静淡然,就知道她编织了十几天的循环预知梦不是没有作用的,不过这姑娘不信鬼神,不可能一下子就让她放弃贾琏,但至少能做到让她在面对贾琏的时候足够清醒理智。
如果贾琏这辈子不说忠贞,好歹是重视妻子儿女的好孩子,那他们好好生活阮卿还是乐见其成的,如果他还是那个逼样,阮卿做了几百年任务,虐死的渣渣不是闹着玩的。
张氏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已经被暗搓搓惦记上了,她满脸欣慰地看着座下的两个孩子。她没有折腾儿媳的爱好,王熙凤是她看着长大的,人品性格都为上乘,她对这桩婚事没什么不满,就算有对王熙凤父母双亡的忧虑,看在那二十几万的嫁妆上,也就彻底没有了。
阮卿就更不可能为难她,一家人其乐融融地说了几句话,这才散了。
尤氏近来也忙得很,陪她们多说几句后也满脸歉意地告辞离开了。
阮卿的八卦之火都被撩起来了,搓搓手小声问张氏道:“东府的蓉儿是不是该找媳妇了?”
贾蓉如今也有十五六岁了,按规矩就该相看了。
按理说贾珠还未娶亲,底下的弟弟是无法越过兄长的,不过好在吴茗已经做主分家,就跟贾蓉已经不需要顾及他们一样,贾琏实际意义上是大房长子,序齿倒也不怎么重要了。
张氏并不关心这个,显得有些漫不经心,道:“听珍儿媳妇说,已经在和南安王府交涉了,不知能不能成,还有她那个妹子,前段时间刚闹着退了前头的婚事,也该重找夫家了。”
阮卿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是尤二姐。
尤二姐现在是十二岁,未婚夫叫张啥玩意,就是个赌鬼废物,先不说那姐妹俩心高气傲不可能看得上这种人,就是尤氏也不会要这么一门亲戚丢脸,她好歹也是贵族夫人,不要面子的吗?
其实这个时代的女孩子只有靠男人才能过得好,不然就是早逝的份,贾冬有荣国府撑腰,依旧憔悴不堪,更别提这两个女孩并没有什么依靠,除了嫁人别无出路。阮卿对她们倒是没什么意见,虽然有自作自受的成分,但更多的锅在贾珍贾琏那两个狗东西身上,反感也要找对根源。
阮卿对这姐妹俩没什么意见,不过看样子当初尤氏是把她说的话听进去了,就道:“好歹是自家亲戚,赶明儿我去问问,看有没有什么能帮得上忙的。”
张氏看了她一眼,眼神有些奇异,毕竟阮卿是最不屑于亲戚就该互助的论调的,当初吴茗收拾贾家旁支,她是最支持的,贾母都没有她积极。
贾珍这些年行事愈发荒唐,阮卿现在基本不给他好脸色看了,别提去给宁国府帮忙,就是去给他上坟她都嫌晦气,张氏有些诧异,不过很快就抛开了这些想法,微微垂下头,神色有些晦暗不明,她轻声道:“我打算把迎春和贾琮抱过来养。”
阮卿还没从“贾蓉到底要祸害哪个姑娘把新娘子给他换成一头猪行不行”中脱离出来,乍然听到这句话,整个人都懵了:“你确定?”
迎春现在五六岁,贾琮也就两岁,抱去由嫡母养着其实也没什么问题,就算孙姨娘是迎春生母,但按照礼法来说,这两孩子都是张氏的孩子,给生母养着也只能算是张氏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她们养,她要抱回去也是理所当然。
可问题是,张氏是最厌恶庶出子女的,甚至连安春探春都迁怒到了,非嫡出的在她眼中都不算人,就算她不会对孩子下手,想来也不会真心对待,无非就是当成工具养着,阮卿有些迟疑,不知道该不该劝。
张氏倒是看出了她的迟疑,反而笑道:“你也不必这么紧张,我是不喜欢庶出,但也不会乱来,琏儿成了亲,我正好将手头的事情交给凤丫头,以后就彻底闲下来了,养双儿女正好解解闷,何况琏儿考取了功名后也好歹要有个助力,稍微上点心就得到的东西,我不会傻乎乎的把它推开。”
她轻声说:“只是抱来养,不会记在我名下。”
阮卿一怔,表情顿时就有些复杂。
只抱养,不记名,就代表迎春和贾琮还是庶出,以后分家产嫁妆也只会有庶出固定的一部分,不会多出一分一毫,不过就光贵女的教育就已经是份宝贵的财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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