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不是情敌吗(9)
郁庭之闻言停下动作,却没有将右手抽离,他将视线徐徐上移,落在孟迟被遮挡的侧颜上,声音竟有几分柔:这样很难受?
当然难受!
不过难受的不是他的腰,而是他的精神老二!
孟迟在心里叫嚣,脸上却还是尽量不露声色,调整声线开口:你还是用笔吧,这样不好画吧。
不,郁庭之有理有据,一边继续动作一边说。用笔和用手对我来说都一样,用手还更自如一些,线条会更流畅,也更容易达到我想要的效果。
对我来说不一样!
更不是我想要的效果!
孟迟在心里咆哮,面上却还是一派和煦:你还是换吧。你,你掐得我有点疼。
郁庭之看了他两秒,那我轻一点。
孟迟:
郁庭之还真是言出必行,下手果然轻了不少,但这让却让孟迟更为煎熬,这下痒的不只是后腰了,全身上下,包括胸腔里快速跳动的心脏。
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拒绝郁庭之,孟迟只能认命,一边将脸埋在臂弯里收敛思绪,迫使自己降旗,一边想着幸好他是趴着的,除了自己无人发觉。
但就是因为这个鸵鸟行为,所以他没能看到,郁庭之镜片下的浅色瞳孔里,漾出不甚明显的笑意。
第14章 调情
孟迟太煎熬了。
他已经很努力地让自己保持平静,但是他腰上的那只手就是不放过他。
堆在腰上的颜料融合了两个人的体温,已经不再冰冷,只有温润的滑腻。孟迟不觉得痒,也不觉得疼,只是很难不去想郁庭之的手现在是什么样子。
或是点触或是按压,或是推抹均匀,或是拉长线条,孟迟觉得这幅画不是画在他腰上,而是画在他神经上,让他在郁庭之的手下躁动不安,出了层薄汗。
直到那滑腻的触感从后腰逐渐往下,即将攀上他的臀丘,孟迟的神经好像也被吊了起来,分不清是期待还是无奈。
但郁庭之停了。
那牵绕着孟迟精神老二的手指停了下来,在那块布的边缘。
沉默了大概有四五秒,孟迟没忍住回了头,看到自己后背上大片绿色的同时,也看到那只沾了颜料的手,正好就在他屁股缝上边儿。
怎么了?孟迟问。
低着头的郁庭之像是被惊醒,侧眸朝他看过来,然后收回手,说:好了。
嗯?画完了?孟迟问,不是说要画到
出于心里莫名其妙的尴尬,孟迟没说完,但郁庭之显然是懂的。
暂时不用,郁庭之看着他背上的色彩说,这样已经足够了。
孟迟哦了一声,没再说什么,反正怎么画是画师说了算,他只是一张画纸。
郁庭之:你站起来,我看看效果。
孟迟嘴角很轻地抽了抽,他的精神老二还站着,现在起来不完全就是社死?他要怎么解释自己看着郁庭之的手就起反应了。
怎么了?郁庭之见他不动,开口问。
em孟迟看着自己后背,思忖着说,这还没干,我动的话会影响效果吧?
郁庭之:没关系,就要这种将干未干的状态,方便调整。
孟迟:
默然片刻,孟迟只好硬着头皮准备爬起来,他刚屈膝,弓起腰身,郁庭之忽然倾身朝他压了过来。孟迟吓了一跳,猛地侧眸,正好与郁庭之贴近的天菜脸面面相觑。
骤然拉近的距离让他们的呼吸都喷洒在对方的脸上,孟迟遭受美颜暴击的同时,也在刺鼻的颜料气味儿里嗅到了一缕海洋清香。
你,你要干什么?孟迟有些磕巴地开口。
郁庭之垂眸,目光掠过他微张的嘴唇,然后落在他双手抓住的那条灰蓝色的毯子上:怕你走光。
孟迟猝然回神,这时候也注意到郁庭之那只干净的左手正拧着毯子的一角,朝他胯前掖了掖。
光线被遮挡,他身前的景象尽数归于黑暗,明知道郁庭之看不到,但孟迟还是忽然臊了起来。
我自己来。他长腿落地,有些急切地从郁庭之手里夺过毯子,围在自己腰际,又快速说了句谢谢。
郁庭之盯着他看了两秒,嗯了一声,眼尾扫过他被遮住的身体部位,然后收回目光,也收回了手。
好在是画在后背,孟迟起身之后一直背对着郁庭之就行了。即便如此,身后的视线也让孟迟如芒在背,难以平静。
孟迟忽然有些后悔答应佘山,接了这苦差事。
就在他胡思乱想的时候,腰际的毯子忽然一紧,紧接着他臀部一凉,郁庭之低沉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这里蹭掉了,需要补一下。
孟迟又闻到了郁庭之身上的那股味道,毯子在他腰侧收紧,受了影响似的,孟迟小腹也不自觉紧绷,块块分明的腹肌随之浮现。
将后腰被蹭掉的颜料补好,郁庭之又绕到了孟迟身侧,在他侧腰又添了几笔,笔触一直蜿蜒到腹肌边儿。
前面也要画?孟迟问。
为了让自己的身前的形状没那么明显,孟迟没像系浴巾那样将毯边儿掖在腰侧,而是揪了两个小揪揪在小腹下边儿打了个结,这样布料形成的褶皱就完全将他的精神老二隐于其下。所以郁庭之转到他身前,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
嗯。郁庭之点头,在他身前半蹲下,一边画一边说,他要拍的身体侧面的曲线,所以前面也需要。
从第一次见面,孟迟看郁庭之就一直是微微仰视的状态,是因为身高差,也因为郁庭之身上的天然的矜贵气质,会让人不自觉地仰视他。
这种冷淡疏离的气场,透着傲气,带着锋芒,不讨人喜欢。孟迟就很不喜欢。
但现在因为郁庭之单膝点地,半跪着。所以孟迟第一次以这个姿势俯视他。他依然能看到郁庭之身上的那种冷傲之气,却在不喜的同时生出了一种奇妙的爽快。
就好像眼前的人已经被自己征服,甘愿俯首称臣。孟迟甚至生出了一种想要伸手按着他脑袋的冲动。
好了。
郁庭之忽然出声打断了孟迟的浮想联翩。
画完最后一笔,他站起身,微微后退,欣赏着自己的作品。
孟迟也能低头看到自己腹肌右侧的图案。
老实说他看不懂,只能看出是细长的,像叶子一样深浅不一的绿色。
画完了?
抽完烟的佘山又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了,临时工杨自乐也回来了:看来是画完了。
哇,看来我来得还挺是时候啊。
又一道年轻带着点兴奋的声音响起。孟迟立刻回头,就看到宋珉也跟着一起走了进来。
你怎么来了?心上人忽然出现,孟迟心里那点旖旎顿时散了个干净。
我和室友在这边有点事儿,顺路就过来看看。宋珉提着手里的打包袋,你们还没吃饭吧?我在鲜记打包了午餐。
孟迟这才注意到不只他手里,杨自乐手里也提着好几个打包袋。
你等会儿再吃,我们先拍。佘山对孟迟说。
孟迟是有点饿了,但也只能听话。
庭之哥哥,我还买了你爱吃的天妇罗炸虾。宋珉跑到郁庭之身边,笑着说,鲜记的虾非常新鲜。
郁庭之点了点头,然后和佘山两人就着孟迟身上的画开始讨论一会儿灯光应该怎么打。
有这么一会儿的打岔,孟迟的反应已经下去了,可以坦然地面对在场所有人的目光,但听到宋珉特地给郁庭之买了鲜记的招牌菜,他还是不爽了那么一秒。
这画的都是什么啊?看着孟迟背后的画,杨自乐扯着嘴角,一脸的我实在是看不懂。
我也不知道。宋珉说,他仔细端详着孟迟背后的大片墨绿,然后看向郁庭之,好像是树?还有花?
看着那一大片墨绿中的一点奇形怪状的白色,杨自乐不可置信道:你说那是花?那算什么花啊。
郁庭之:茶花。
杨自乐瞪大双眼,瞥向郁庭之的眼神写着你简直是在逗我。
哥,你看出来了吗?杨自乐问孟迟,刻意加重了语调,那是茶花!
借着补光灯的表面,孟迟也能看清自己后背的情形,但他也没能看出那是茶花。
他浅笑一声,说:这样的艺术,不是我们这种下里巴人能欣赏的,郁老师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呗。
话音刚落,所有人都朝着孟迟投去了视线,这回看的是他的脸。
宋珉和佘山更是没忍住笑出了声,笑得孟迟有些不明所以。
笑什么啊?孟迟不解。
哥,杨自乐嘴角抽了抽,一脸嫌弃:下里巴人不是用来说人的。
啊?高中都没读完的孟学渣是真不知道,他刚才就那么随口一接而已。
下里巴人和阳春白雪一样,都是指作品的。宋珉笑着科普。他语气轻缓,没有一点儿看不起学渣的意思。
但孟迟心里还是有点尴尬,不过面上还是非常坦然,他转头看向郁庭之,脸上依然挂着惯有的痞笑:我也没说错啊。现在的我,不就是郁老师的作品。
郁、老、师、的、作、品。
听到这几个字,郁庭之眼尾很轻地眯起,看向孟迟的目光不自觉发沉,好像收敛了无数光芒,然后,在心头砰的绽放了。
两人对视着,一个眸光明亮、狡黠灵动,一个眼眸深邃、沉静如海。无形的视线胶着着,好像擦出了火花。
就在这时,笑够了的佘山瞥了一眼他俩,不耐烦地喊道:别他妈调情了,赶紧给我过来拍。
孟迟:
谁他妈调情了?
作者有话说:
郁老师:我作证,他撩我了。
第15章 敏感
因为佘山这么一打岔,孟迟忽然意识到他说的这话,好像有些微妙的暧昧,再看向郁庭之时,他的目光也没有方才那么坦荡了。
毕竟刚才自己还对郁庭之的手想入非非,在他手下起了不该起的反应。
孟迟赶紧错开视线,盯着宋珉猛看,想要赶走那些不合时宜的遐想。然后在宋珉不明所以的目光里,被佘山拉到了幕布边上。
这一次,佘山的拍摄手法几乎完全是依靠光影,他让宋珉和杨自乐把屋子里的窗帘都给拉上,在室内完全陷入昏暗之后,全凭一盏强光灯在孟迟身上点亮他所需要的部分。
光线昏暗倒是给了孟迟安全感,避免了赤裸的尴尬。他看不懂郁庭之的画,就更看不懂佘山的种种操作了。不过他也不在意,只是听佘山的话不断地调整姿势,配合拍摄。
而在一旁旁观的杨自乐却是大受震撼。
随着室内所有光线聚焦于孟迟的背部,那些叶脉,花朵,在强光下变得娇艳,好像是从他身体里生长出来一样。扑面而来的野性生命力,让杨自乐差点都忘了呼吸。
满室昏暗,只有孟迟身上凝聚着一束光,他或站或坐,或俯或仰,牵动着所有人的视线。
站在阴影里的郁庭之也看着他,看着看着便忽然想起自己初次见到那组《野春》时的感受。
被荆棘缠绕的少年,有一张肮脏邋遢的脸,却依然难掩俊秀,他在荆棘藤里起伏,像随波逐流的浮木,脸上是麻木的平静。郁庭之却在他眼里看到了倔强的光。
那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描述的感觉。就仿佛他身上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什么,又好像在叫嚣着什么。郁庭之不可自拔地被吸引,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破土而出,震动着想要宣泄。
就是在这一次之后,一向清心寡欲的郁庭之,意识到自己对着一张照片,生出了难以控制的欲望,对一个素未谋面的少年,起了无法宣之于口的龌龊思想。
想要凌虐,想要撕扯,想要在他身上做些什么。
此时此刻,看到生动鲜活的孟迟,郁庭之依然会有这种想法,让他兴奋又让他煎熬。
我现在看出来那是茶花了。宋珉不知何时走到了郁庭之身边,看着孟迟说道。
卧槽,太牛了啊。真香的杨自乐完全折服地低声感慨,艺术家就是艺术家啊。
郁庭之没说话,只是眼里多了几分笑意。
孟迟已经完全赤裸,但光影交错间,旁人也只能看到他模糊的侧影,看到那幅画在他身体上发生着奇迹。
我感觉那朵花好像是活的,在绽放。宋珉有些失神地说,庭之哥哥,你画得也太传神了。
不是我,郁庭之看着孟迟,轻声说,是他让那朵花绽放。
宋珉一愣,有些错愕地转头看向郁庭之。
微弱的光线不足以将郁庭之的面容照得清晰,而镜片的反光也正好遮住了他看向孟迟的眼神,宋珉看不清,却能通过郁庭之微微翘起的嘴角,感知到他眼里的欣赏。
他从来没有听郁庭之如此夸过一个人。
庭之哥哥,宋珉有些失神地开口,你好像很喜欢孟老师啊。
郁庭之收回视线,看向了宋珉。角度变换,眼镜镜片上的光芒一闪而过,宋珉终于看清了他微微挑起的眉尾,也看清了他平静无波的一双眼睛,好像没什么情绪,又好像有很多情绪,多得他看不懂,却莫名畏惧。
我,我不是说那种喜欢,就是很欣赏的喜欢。宋珉眼尾堆起一点干巴巴的笑意,继续说,就我感觉,你们明明就只见了两次,但好像很合得来。
甚至刚才画画的时候还和他提到了郁阿姨。
这话宋珉在心里想着,没有说出口。
其实宋珉来得不巧,他到这里时郁庭之还没有完成在孟迟身上的画作,推开门时,正好听到郁庭之和孟迟在聊天。
他看到郁庭之眉眼含笑地和孟迟开玩笑,郁庭之脸上的那种放松与自然,让宋珉想起当初郁庭之和他哥哥宋琛相处时的情景。
说不清为什么,总之宋珉在看到室内那副堪称温馨的情景时,心里生出一种退意,没有进去打扰,就好像那副场景里,容不下第三个人。
也许吧。郁庭之说,他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这个回答模棱两可,含糊不清,既不知道他回答的是什么问题,也不清楚这是否算是确切的回答。
宋珉看了他一会儿,低下头没再说什么。
你觉得呢?郁庭之忽然又问。
啊?嗯,宋珉说,孟老师在茶艺上很专业,人也很好相处。
你喜欢他吗?郁庭之又问。
宋珉一怔,立刻回答:不,我不喜欢他。
他根本没有考虑郁庭之说的是哪种喜欢,只是直觉认为郁庭之所指是自己所想,顿了顿,他深吸一口气儿又说:我喜欢
庭之,过来把这里补一下。
佘山高声喊了一句,郁庭之便闻声走过去,留下话说了一半的宋珉。
他看着郁庭之缓步从昏暗走进光亮,走到孟迟身边。
因为不断变换动作,孟迟身上一些干涸的颜料也沿着皮肤纹理皲裂,郁庭之只能再次叠加湿润的颜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