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一章 这就是生活(三)
“现在我知道了,甲子不就是六十吗?不用读书,真的不用。”刘晟翀百般推辞。他真的不喜欢读书这种东西,要不然以他的天赋也不至于到现在连大字儿也不识一个。
朱高燧摇了摇头,他已经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
“不行,你就别想逃了,这个书你是肯定要读的。吃完了这顿你就赶紧去给我到河里面挖泥沙,反正你已经回游泳了也不怕会被河水冲走。记住啊!吃完这顿饭就去。”似乎让刘晟翀读书已经成为了他非干不可的首要任务。
刘晟翀无奈的摇摇头,只能选择沉默的答应。毕竟是落到了人家的手中,他要干什么么事情都得受到摆布。
“我小的时候作为王府世子必须要看非常多的书,非常非常多。基本上每一位世子的阅读量都非常高。虽然有很多世子已经命中注定了没有成为皇帝的命运,不过我们仍然需要学习很多东西。随时都有成为皇帝的可能。”
这层意思刘晟翀深有体会,他也经历了可以印证这些话的事情,当初就在朱祁镇在土木堡之变之后大明没有皇帝的情况下,于谦和孙太后就立刻做出决定:在诸多朱家人当中甄选一位德才兼备德艺双馨的王爷可以继承大统临危受命,当时他们两个曾经把目光集中到了一个叫做朱瞻墡的王爷身上。
一看名字就能看出来这个朱瞻墡和明宣宗朱瞻基是同父的亲兄弟,也就是朱祁镇朱祁钰两兄弟的亲皇叔。朱瞻墡这个人虽然早就已经成为封王,但是品行和名声在地方和朝廷都非常不错,所以才会成为孙太后最首要的人选。不过后来朱祁钰主动和太后提出自己想要继承大统,甚至还用了一些威逼利诱的手段太后才会同意在众大臣的面前宣布让他成为下一任的大明皇帝。
从这一个方面就能看出无论是在任何朝代,皇家后代的培养工作也是让皇帝放在心上的难题。老朱之前定下来的严格的规定一直都不断地延续,朱家的这些后辈才能没有在富贵当中堕落下去。
“所以啊,我以前还是朝廷里面的王爷,你拜在我的门下也算是个小王爷了,你到什么地方去都可以挺胸抬头,然后就可以……”
刘晟翀猜测说道:“然后我就可以打着你的旗号在江湖上为所欲为为非作歹了?”他才不屑于成为什么小王爷呢!当初那朱祁镇和朱祁钰都和他称兄道弟,这大明的皇帝他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在乎小王爷这样哗众取丑的虚名呢?
“不行!绝对不行!”没想到朱高燧却一口否决了,而且否决的非常坚定。
这有点出乎了刘晟翀的意料,虽然只是他随便说说的也没想到会得到朱高燧这样的态度。像他这样一个喜欢虚名的人竟也会不喜欢自己为他吹嘘大名。
“无论到什么时候你都不能和别人提起你见到过我,更不能和别人说你跟我学过武功在一起生活过,总之你就当在这里从来都没有见过朱高燧这个人。对任何人都不可以说起,我的家人后代不可以,农心武他们也更不可以!”
朱高燧的语气非常坚决。他这么做有他非常辛酸的理由。
“为什么?”刘晟翀反问道。
朱高燧语重心长地说道:“我本就是一个死人,早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界上。我那个年代的人大多都已经死了,不会有人希望我还活着的。所以你一定不要和任何人提起我在这里。你以后一定会离开这个地方的,但是我不行。我所说的每一句话你都要记住,尤其是我刚才说的这些。”
“嗯,知道了。”他回答的很随意,心里面却非常震惊。看来自己还是能后离开这个地方的,至少不至于要等到熬死这个老家伙他才能自由自在的离开。
老家伙的意思就是过不了多长时间,这个时间也不知道会持续多长时间。在那之后他应该就能离开这里,而朱高燧可能就会永远的留在这里不会有人知道。
“我吃完了。”刘晟翀感觉自己有些心不在焉的,很不在状态。“装泥沙用的筐在什么地方?我现在就去河边。”
他放下手中的碗,一上午的饥饿问题终于被解决了,生活还是要继续,他就要接着跟着朱高燧学习文化知识了。
“你稍等一下!”听到他这么说,朱高燧急忙放下手中的餐具,走到一间石室里面拿出了一个他自己编织的竹筐。这个竹筐能装的非常多,所以对强度的要求也非常大。
他可是花费了好长的时间利用堕龙谷之内的得心应手的材料编织了这些便与他生活的东西。不过竹筐里面多了好多片大片的叶子,还有一个稍微小一点的簸箕。
“你用簸箕去挖河里面的泥沙,这些叶子是用来遮挡住竹筐的这些孔的,防止沙子漏出去。快去吧!”他把这些家伙事儿递给刘晟翀。
刘晟翀大概花了两个时辰,才从河边匆匆的赶回来。经过这么长时间的训练之后,他的身体的各项素质都得到了非常显著的提高,可是就是这样全力的往返于山洞和河边也花费了这么长的时间,返程的过程中还背着这么一大筐泥沙都能达到这个速度已经非常不容易了。
在河里潜水挖沙的过程中,他必须要脱光身上的衣服然后带着簸箕嵌入到冰冷的河水中,把从河床下面挖出来的沙石倒入河边的竹筐里面。竹筐之内的叶片还能防止泥沙流出。
在回来之后,他就把泥沙倒在山洞门口的地面上,然后用一些石块把泥沙围住。这个时候天色已经不早了,晚上山谷里面有很多风,他怕风会把逐渐变得干燥的泥沙吹走。
在所有的工作都做完了之后,又到了晚饭的时间。晚饭不出所料的是鹿肉汤,不过多了很多山里面的水果。他们两个每顿饭都由非常多的山果,只不过就是多少的问题。堕龙谷之内所有资源都非常丰富,朱高燧也非常会利用这些。才来的野果大多都会收藏在冷库当中,以防止变质。
“明天我就要开始读书了?”刘晟翀还是似笑非笑的问道。一想到要干自己不喜欢的事情他的心情就不怎么好。
“嗯,我看你心情不太好,其实读书也没什么。很多人都是在年轻的时候就开始读书是因为从小就接受教育的话会更加扎实,可是你不一样。你现在已经二十二了,只要多少懂一些就足够了。至少你到客栈里面的时候能看得懂菜单,走在城里的时候知道每家店牌匾上面写的是什么。至少能够让你在生活中不会感觉到举步维艰。”
刘晟翀微微的点了点头,朱高燧的意思他已经大概理解了,他现在已经逐渐习惯接受一时不能接受的命运,再委屈的事情他也必须要坚持下去。
“读书这个东西真的要是认真的话也没什么困难的,对于你来说只能是一种简单地技能而已,你想想那些读书人要学习多少年才能够在科举考试当中取得名次?我记得你说过你爹和你那个叔父好像也是靠朝廷的恩科才能入仕的,你想想他们就会觉得自己有多么幸运。”
刘晟翀以前和他提起过自己家里的事情,被这么一提起心里又有一些止不住的忧伤。他爹到现在已经去世八年了,作为还活着的儿子他还没能给自己的亲爹恢复名节,实在是枉为人子。以后要是有机会他肯定要找到朱祁钰把这些事情都办好,然后带着亲爹的遗物回到老家。他哥哥的尸体已经在京城安葬好了,至少也算是对得起小时候格外照顾他的人。
朱高燧有点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刘晟翀的经历他已经全都知道了,在感叹这么多年天下的时局未能如他所愿的发展的同时也在感叹每一个非常平庸的小人物都会有非常不容易的一生。
“作为朝廷曾经的一员,我非常感谢像你爹和叔父这样的忠君爱国的人不断地为国家做着贡献,我以前也想不到你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年轻人竟然能在战争当中发挥了这么大的作用。还有那个小和尚,没想到他的武功竟然能这么高。”无意当中就聊到了释九郎这个人,可是他倒是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
“你说这个和尚能够以一人之力把龙岑乙的三个儿子打成残废?”他反问道。这要是真的话,这和尚的武功绝对不会在他之下,这就是一件非常恐怖的事情了。
刘晟翀自傲的点了点头,江湖上认识九郎大师的人应该就只有他一个,所以九郎大师也成了他跟别人炫耀的资本。
“是,他是当着我的面把那三个老贼打成重伤,而且不费吹灰之力。”
“那这么说的话这和尚的武功很有可能比我还高,这还不是最重要的,可怕的是他今年也才四十三岁。没想到这么小的年纪就能有这么高的成就。我二哥这个年纪的时候应该也没有他这样厉害。假以时日以后他是肯定能达到大明武林的巅峰。”
朱高燧对释九郎的评价非常高,他也觉得这和尚的本事实在是太大了。
“我看他的名字,现在的少林方丈应该是他的大师兄吧?他的师父应该就是那个一点都不着调的玄念和尚。也就是他那样的水平才会给自己的徒弟用数字起名字。我猜这和尚上辈子肯定也是得道高僧。”朱高燧调侃道,在他心里释九郎的师父是那种非常平庸的小人物,能够有今天的成就靠的全都是狗屎运。
“你还能看出来人的上一辈子?”在刘晟翀心里,朱高燧已经渐渐成长为一种无所不能的神。
朱高燧摇了摇头,他只是想简单地开一个玩笑没想到刘晟翀竟然当真了?
“我是看不出来,但是在这个玄念自己一点本事都没有,却能教出这么优秀的弟子,真是天大的运气。原本少林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和尚都能坐到方丈的位置,你说是不是狗屎运?”
“那也不能这么说,他当方丈总不能就靠着自己的徒弟吧?你是不是对他有什么偏见?”
“不是偏见。你可知道,玄念和尚曾经受到过一个人教导和照顾,他这才能成为方丈。”
“谁?谁能有那么大的本事?难道是你父皇?”刘晟翀估摸着这些人的这个年纪,玄念大师应该比朱高燧大不了几岁,有资格成为长辈年纪还足够的差不多也就是这个身份的人了。
打了一下响指,朱高燧肯定地说道:“虽然没有猜准,但是已经八九不离十了。玄念曾经受到过道衍大师指点。要不然就凭他的本事怎么配做少林寺的方丈?”
“道衍大师?这又是哪位?他们这些和尚的名字都好难记。”这一个个的都是大师,让刘晟翀感觉有些头脑发热。
“哎!”这一声是朱高燧对刘晟翀一无所知的摒弃。
“道衍大师是我父皇最得力的干将。当初父皇和皇兄作战的时候,道衍大师就镇守北平、镇守后防,给我父皇出谋划策。父皇这才能继承大统成就大业,道衍大师越是我和二哥最尊敬的人。”
朱高燧言语中也带着骄傲的语气,要是说释九郎是刘晟翀的骄傲的话,道衍大师就是他朱高燧的的自豪。
“听你说的,这位大师挺厉害的。”他想往江湖地位的那个方面想,殊不知道衍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凡僧人。
“那是当然!在父皇登基之后,道衍大师拒绝了所有父皇的赏赐,只求继续做一个僧人。你想想你要是能够成为一个皇帝最信任的外臣,皇上能够给你所有你想要的东西。给你金山银山、富贵权利,你能依旧像现在一样不忘初心么?”朱高燧问道,想要做到道衍这样实在是太难太难。
刘晟翀立马就摇了摇头,他肯定做不到这种境界。
“那就对了,道衍大师就是这种人,别人可望而不可及的人。”
……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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