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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光照在海面上,蓝色的大海闪动着金光。
午间休息,工人们叁叁两两地坐在码头边,江野用手机看着新闻,也不惧怕热烈的太阳,长久的日晒让他的肌肤被变成了小麦色,愈发刚硬的肌肉让他浑身都充满着男性荷尔蒙。
“野哥,交女朋友了啊?”有同事朝他挤眉弄眼。
其实江野在这里甚至可以算是年纪偏小的,大家多多少少都看得出来,他是读过书的人,不像他们有些初中刚毕业就出来了,他跟他们终究不会是一路人。但是他也从来没有显示过什么优越感,能帮人忙的时候都会帮一把,有能力,能吃苦,平时又很有主意,因此人缘总是很好。
江野头也没抬,漫不经心道:“没有。”
周围烟雾缭绕,唯独江野不抽烟。
其实压力大的时候他也抽得又凶又猛过,不过被江眠闻到后她远离了他好几天,从那以后他便再也不抽了。
“噢——懂了,”另一个人笑道,“不用负责的那种是吧,正常正常,谁还没个生理需求。”
“昨晚战况挺激烈啊。”
大家哄笑起来,江野这才想起今天早晨洗漱时在镜子里看到的脖子上的吻痕,是昨晚江眠留下的痕迹。
他顿了顿,没理会他们的取笑,只是说:“要负责的。”
“诶野哥,说起来,你妹妹也要高考了吧?”
他默了几秒,应道:“嗯。”
“野哥你还有妹妹啊?”有人惊诧。
“可不是嘛,那天还来找他了呢,我看到了,长得那叫一个漂亮,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哟——”
江野不达眼底地笑了下,有些敷衍:“滚蛋。”
大家七扯八扯又扯开了,江野垂着眸不再参与到他们的话题,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升起一股烦躁。
其实是知道为什么的。
当听到同事说“也不知道以后会便宜了哪个小子”开始。
他和江眠终究是不为世俗所接受的。
江眠现在不懂事,任意妄为,等她真正长大了,或许就会离开她,跟别人谈恋爱,结婚,生子。
光是想到这些,他的心脏好像就酸涩得要爆炸。
那个可以跟她共度余生的人,他太嫉妒了。
他的手指在手机上滑过,心思却全然不在上面。
只是在经过一条新闻时停顿了一下。
新闻上说六月初开始全国局部地区有可能将会迎来炎夏,气温高达四十度。
在夏天这个季节,他们所生活的这座海滨小城的温度一直是遥遥领先的。
那时正是江眠高考的日子。
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无意,兄妹俩对那个晚上心照不宣地闭口不提,生活照常继续着。
江眠每天学习到更晚,江野在孟之那边的工作也越来越忙,两个人每天一个比一个早出晚归。
但是江眠学到多晚,江野便会陪到多晚,江野在孟之那里忙到多晚才回来,江眠就会继续做题做到那个时候。
江眠仍然会在心情好或者不好的时候跑去跟他睡,絮絮叨叨地跟他说学校里的事情,诸如叁模考试很简单,都拉不开差距看不出真实水平,说是学校为了给学生最后加强信心的,又比如跟他说她现在跟文灼成为了还比较熟的朋友,他一点也不像外表那样文弱,其实是个容易害羞却又幽默的男孩子。
江野从来不说他的辛苦,他甚至从不让自己在江眠面前表现出一丝疲倦,但是江眠总是会细心地发现他运货时不小心弄出的虎口处的伤口,然后给他擦药,小心翼翼地吹吹,她会在他失意地时候及时地拥抱他,让他觉得这生活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日子波澜不惊,却又细腻温暖。
高考的前一天,兄妹俩相拥躺在狭窄的床上。
江野的头抵着她的额头,鼻子蹭着她的鼻子。
“紧张吗?”
江眠摇了摇头。
他笑了出来:“还不错,有我当年的风范。”
“岂止啊,”江眠也笑,“我会考得比你那时候还要好。”
“那我等你的好消息。”
“嗯。”
“哥哥相信你,但是还是想让你知道,”江野的手揉了揉她后脑勺的头发,“没关系的,有哥哥在,你怎么样都没关系。”
江眠点了点头:“我知道。”
他在她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然后将她抱进怀里:“睡吧。”
两个人身上只盖着一张薄薄的毯子,双腿交迭在一起,房间里只能听到风扇转悠的声音,为了更凉快一点,窗户没关,有晚风吹进来。
江野感受着怀里少女均匀的呼吸,睁着眼在黑暗中看着这间房子。
真的很小,一眼看过去,便能看到底了。
这个房子的每一处都写着贫穷。
江眠竟跟着他过了叁年这样的日子。
他有时候也会质疑自己的决定,问江眠后不后悔跟着他出来。
如果她跟着江桥的话,至少不用像现在这样,吃个水果还要担心是不是太贵。
那时候江眠是怎么说的呢,她看着他,眼泪好像马上就要夺眶而出:“妈妈走了,哥哥你也不想要我了吗?”
她从来都不觉得是他拖累了她,她只会觉得自己是他的拖油瓶。
可是她不知道,她怎么会是拖油瓶,她是江野坚持走下去的唯一的希望,她是他并不精彩的人生里,最耀眼的一束光。
高考的那两天过得飞快,考完最后一堂英语的时候,五点钟的太阳还十分毒辣。
有人从教学楼上方撕了书扔下来,然后被教导主任在楼下指着鼻子骂,但是现在已经没人再惧怕。
江眠走出教学楼,用手半遮着眼睛抬头看了一眼太阳,忽然感觉身后被人拍了一下。
她回过头,是文灼。
他的镜片在太阳底下闪着光,笑容温和:“解放的心情怎么样?”
江眠耸了耸肩:“就那样吧。”
她确实没有什么心情波动,因为高考前的日子,其实她也没有觉得有多么压抑。
对她来说,她不过是按部就班的完成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高考对她来说,也不过是写完了四套试卷。
如果非要说有什么值得可喜可贺的话,那应该是她终于也可以工作赚钱,为这个家出一份力了。
这个只有她和哥哥的家。
“晚上的同学聚会你会来吗?”文灼又问道。
江眠还没出声,身后有人先一步替她回答了:“来啊来啊。”
路雨从身后一把挽住江眠的肩膀,江眠被猛然压得弯了弯腰。
其实除了路雨和后来相对熟了一点的文灼,江眠与班上的同学关系都极为寡淡,她原本并不打算去这个同学聚会,不过路雨这样说了,她便也笑着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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