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要想活着就得争
想起太子,她闭上眼睛,靠在大迎枕上,看着好像没睡饱又睡了一般。
缳衣将被子朝上拉了拉,然后轻轻放下帘子退了出去。
门口的飞鱼没有敢吱声,指了指里头问她。
她拉了飞鱼到院子里才道:“又睡了,那两处伤口看着好吓人,流了那么多血,身体定然虚的很,去一趟太医那里问问,看看吃什么能补血的。”
飞鱼应了一声就出了院子。
安戎冉戌末才回的院子,手里还提着两个食盒。
屋子里静悄悄的,他不由自主的放轻了步子,缳衣和飞鱼朝他福身行礼,他摆手示意二人退出去。
将食盒放在桌子上,然后撩开床上的帐子,昭昭并没有睡,而是靠在大迎枕上睁着眼,眼睛里头带着湿意。
安戎冉挨着床沿坐了,亲亲的抚了抚她的头:“怎么哭了?养两日,等结痂了就没有那么疼了。”
昭昭撇嘴,凑过来,伸手环住他的腰,脑袋在他怀里轻轻蹭着。
安戎冉的脸上就浮现出一层淡淡的笑意。
“饿不饿?我从厨房那边带了饭过来,陪我吃点?”
昭昭点头,她一个时辰之前用了饭,可是胃口出奇的差,吃了两口就放了筷子。
安戎冉拿了斗篷披在她身上,然后起身去将桌子挪到床边上来,将食盒打开。
食盒里的菜一一摆在桌子上,然后扯了椅子挨着床边坐了,方便给她夹菜。
活了二十多年,大概是第一次这么没规矩的吃饭,可是他觉得比任何一餐饭都要香甜。
用完饭之后他去耳房洗漱,然后只着了单衣上了床。
昭昭看了他一眼,伸手揪了揪他的衣裳,喊了一声:“嘉行哥。”
安戎冉挑眉,本来要灭了灯,见状,伸出去的手又收了回来,低头看着她道:“怎么了?”
他可是清楚,哪怕已经成亲,这丫头也不大愿意开口喊他“嘉行哥”的,但凡喊,那定然是心中有事。
昭昭垂眸,抿了抿嘴,揪着他衣襟的手越发的用力了。
安戎冉见状轻轻的嘘了一口气:“还没有想好的话就不说,等想好怎么说了再告诉我,嗯?”
昭昭抬眼看他,嘴唇动了动,半响才道:“你有没有听说过死去的在别人身上活过来。”
安戎冉眸子狠狠一缩,不可思议的看着她。不知为何,明明是一句事实而非的话他竟瞬间明白过来。
这说的就是太子李代元。
昭昭正要再开口,安戎冉却伸手轻轻捂住了她的嘴:“乖,不要再说了。”
昭昭不明白他这话什么意思,不知道他听懂了没有,但还是点点头。
安戎冉这才松了手,揽着她躺下,轻声道:“不管他是谁,此刻他都是李代元。你要记得,他是李代元,是太子。”
昭昭愣愣的看着他,他低头在她唇上亲亲的啃咬,直到两个人的气息都紊乱,安戎冉这才分开。
然后灭了灯,揽着她看着漆黑的帐顶道:“皇家人,没有一个单纯无辜的,即便他原本纯白如纸,到了那里也会逼迫自己做出改变。单纯的人在那里是活不下去的,他不争,自有旁人争,他的存在挡了别人的路,所以他就得死。若是想活着,那他也得争,还要比别人更厉害更高明。”
说完又道:“兵部尚书文原昕带人将整个北山都搜了一遍,发现了好多尸体,除此之外,在那个地方还发现好些白骨,有些骨头上面还连着血肉。皇上命人彻查此事。”
昭昭身子轻颤。
安戎冉避开她的伤口,抱紧了她,在她耳边低语道:“以后万不可再如此了,丫头,你要记得,这个世界上的每一个人生与死都是注定的,都是自己掌握的,没有人值得你如此冒险。”
昭昭不语,张口在他胸膛上咬了一口,惹得安戎冉嘶的倒吸一口冷气,忍不住伸手在她屁股上捏了一把,咬住她的耳垂低声道:“是觉得自己伤着我不能动你?”
昭昭忙松口摇头。
安戎冉失笑,亲了亲她:“睡吧!”
昭昭蜷在他的臂弯里不再说话,睡了半日,这会儿哪里能那么快就睡着,脑子里走马车似的回放着林子里头的一幕幕。
安戎冉说的对,不管他以前是谁,他现在都只是太子李代元了。
她的长生哥不会杀人,不会那么算计,不会将人命当做儿戏,将人玩弄于股掌之中,更不会,将自己也牵扯进来。
安戎冉也没有睡着。
原本一日一夜没有合眼,该是很困乏了,可是眼下偏偏就睡不着。
哪怕闭上眼睛,脑子里依旧杂乱纷呈。
昭昭一开口,他立刻反应过来,说的就是李代元。
死了之后在别人身上活过来,他想到了一个人,浮罗山的林长生。
昭昭的过往再简单不过了,能让她放在心坎上的人不多,他不知道自己算不算,但是林长生一定是。
这样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太子执意去安西,还刻意去了浮罗山。在安西大营看见昭昭的时候那震惊的样子,刻意的接近,原本他没有多在意的事情此刻一点点清晰的浮现在脑海里。
回京之后,昭昭应该是发现了端倪,否则不会非要去见他,而后那般失态哭的撕心裂肺。
相处这么久,他还没有见过那丫头那样哭过。
心里莫名不是滋味。
可转念一想,她已经是自己的妻,生同衾死同穴,即便是林长生真的还活着又能怎样。不管内里是谁,他现在是李代元,就只能是李代元了。
想到此处,他长长的叹息一声,而后手臂微微动了动,将怀里的女子搂的更紧了一些,沉沉睡过去。
第二日醒来,安戎冉已经不在了,缳衣替她换了药,服侍她起身,飞鱼跑了进来道:“夫人,将军让人传话,说是不必等他回来用饭了。”
昭昭点头,知道安戎冉事多,她原本就没有打算等。
飞鱼又道:“奴婢听说太子殿下病重,皇上大发雷霆,伴驾的太医都在那边。”
昭昭一愣,拿在手中的簪子被她掰的变了形而不自知。
“飞鱼。”
飞鱼应声:“奴婢在,夫人有何吩咐?”
昭昭嘘了一口气摇头:“无事,你去忙你的。”
她本来想说自己去看看,可是此时此刻,她该以什么样的身份去看。她想起昨夜安戎冉的话,此刻他只是李代元,只能是李代元,跟自己再没有半点关系,也不能有任何关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