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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入宫,对帝君来说,将会是一个非常大的助力。”
“听闻温秋雨小姐才貌双全,且对政务一事颇为了解。”方舒一旁补充道。
“嗯,因此,对帝君来说,她应该是最合适不过的女人。”周博雅淡漠说着。
方舒看着周博雅,迟疑的开口,“但是……如果温小姐心里有了心悦之人,那么她进宫……”岂不是很残忍?
林秀用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方舒,“她进宫那是他们温家的选择!身为世家之女,为世家随时牺牲,不都是世家贵女一直以来做的事情吗?方舒,你这话我听着怎么好像觉得你是在指责我们温小姐送进宫的?”
“就算是我设计安排让温秋雨进宫,方舒,你又将如何?”周博雅看着方舒,目光有些冷。
方舒心头一跳,忙挥手道,“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啊!我只是……觉得,这对女子来说,有些无情,我没有任何想法的!”
周博雅盯着方舒,突兀一笑,微冷的目光倒是缓和了不少,“方舒,莫非,你心仪温秋雨小姐?”
方舒吓了一跳,急急站起,忙着摆手说道,“没有,没有!我没有那种想法!我,我,我……家父早已为我定亲了!”
周博雅但笑不语。
一旁的林秀这时无语的看了眼方舒,脸都红了,还说什么没有那种想法……
林秀心头叹了一口气,转开话题道,“博雅,天下寒门士子都在蠢蠢欲动了,接下来,我们做什么?”
“该是时候,让大考的弊端公布于天下了。”周博雅说着,站起身,背负双手,走到堂屋门口,看着外头的因为雨后,而益发清朗的天空,也许,接下来将是一场更大的风暴。
但,无破无立。
而在周博雅和林秀方舒等人在堂屋说事的时候,周乐雅所在的厢房里……
“我记得你。”李青玉盯着周乐雅,声音有些微弱,但很坚定。
周乐雅困惑的看着李青玉,歪歪头,嗯?认识我?
周乐雅从身后的侍从手里接过小木板,唰唰的写着:你认错人了吧,我是第一次见你呢。
写完,周乐雅将小木板竖起给李青玉看,附上大大的笑脸。
李青玉看着小木板半晌,才抬起头看向周乐雅,神情复杂,这孩子难道忘记了?
“可我记得你。当时……我是其中之一,害你跌下山坡撞伤头部。”李青玉低声说着,垂下的眼眸里是痛苦的自责。
若说他这一生有不幸,那也是他自己造孽。他李青玉不怨任何人。
只是他过去没有勇气去找这个孩子,对他说一声对不起,没想到,今天却能见到。
周乐雅眨了眨眼,哦,是这样啊。周乐雅看着李青玉……当年之事他都差不多忘记了。
看着这个垂下眼,努力抑制脸上露出痛苦自责神情的人,周乐雅想了想,拿起小木板,慢慢的写着:我原谅你了。
李青玉看着周乐雅竖起来的木板,愣了一会儿,才慢慢的将眼睛移到弯着眼睛笑着的周乐雅脸上。
――我原谅你了。
李青玉的眼眶泛红了。
而此时,门外,李玄雨正静默的站着,只是神情有些隐隐的激动。
再说此时的温国师府邸。
温秋雨站在阁楼的二楼,看着她的小花园里被大风大雨吹打了一夜后,到处碎散的花瓣。
女人如花,花开须折,花落谁怜?
温秋雨的嘴角慢慢的勾起讽刺的笑,目光一片薄凉。
如此也好,入帝宫,做帝君的女人,保温家的千秋万世,呵……
她温秋雨会让所有人知道,她,即便是女人,也绝对不会是一个谁都可以操控的女人!
温秋雨慢慢的握紧双手,指甲深深的陷入肉里,血慢慢的渗出指缝。
“香儿。”
“是,小姐。”
“告诉大总管,为我请一位宫里出来的嬷嬷。”
“小姐,您……”
“还不快去!”
“是,香儿这就去。”
“谢谢你……”李青玉将煎服的药一饮而尽后,看着浅笑的周乐雅,李青玉一边说着,一边露出微不可见的微笑。
周乐雅一听,立即摇头,随即在小木板上唰唰的写着:这是我该做的,我是大夫。你是病人。
李青玉看着小木板,笑容略微加大,低声说着,“你是好大夫,病人能够被你医治,是他们的幸运。”
周乐雅一笑,笑容里透出一丝傻气。
李青玉深深的看了眼周乐雅,试探着,犹疑着,低声问道,“以后,我还可以来拜访你吗?”
周乐雅使劲点头,这李青玉他直觉,是可以接触的。
95风雨同行(3)
李玄雨没有进屋,深深的看了眼靠在床柱上的李青玉,重逢遇见青玉以来,这还是第一次,他看见青玉露出那样轻松的笑,多年心结,总算是解开了吗?
李玄雨心头宽慰,如此一来,他也算是可以放下了。
“玄雨。”
身后传来周博雅的声音,李玄雨转身,对周博雅拱手微微鞠躬,低声道,“见过源少主。”
“在外就叫我的名字吧。”周博雅说着,看了眼对着李青玉笑得眉眼弯弯的周乐雅,示意李玄雨走到院子里的角亭里。
“昨晚杀府尹搅局的人已经证实,的确是李成玉背后的人。”周博雅说道,顿了顿,又继续低声说道,“李成玉的人正在找李青玉,玄雨,这几日,你在这里看着青玉,莫让他出去。”
李玄雨心头一沉,李成玉盯上了青玉?!
“博雅,那……我们为何不直接除了李成玉?”李玄雨沉声问着,那李成玉勾结蛮族,吃里扒外,图谋不轨,桃源社既然已经手握证据,为何不将他除了!?也好为李家除了祸害!为青玉报了当年欺辱之仇!
周博雅平静看着李玄雨无法压抑的沉郁恨意,淡淡道,“因为他对我们还有用。”
李玄雨顿时无法言语。
“玄雨……别动李成玉,此事可以告诉李云鹤,但如何处置,由不得你来评说。”周博雅淡淡说着,语气里隐含警告。
李玄雨沉默不语。
周博雅看着李玄雨,放缓语气,淡淡道,“我保证,李成玉将来由你来处置。”
李玄雨抬眼看着周博雅,声音有些喑哑,“博雅,青玉当年对乐雅所做之事,有青玉之过,也有我之过,我抛下他,我始终亏欠了他,而李成玉……对他曾经做过的事情……博雅,我只恨当年的我为何那般弱小!”
周博雅看着李玄雨,当年青玉遭受欺辱一事,里头也有他的算计,李玄雨觉得愧疚,他却不会有半点怜悯!
――人总要为他做过的事情承受点后果!
“即便如此,玄雨,大局为重。”周博雅轻淡说着,看向厢房门口,乐雅正慢步走出,周博雅便抬脚朝周乐雅走去,一边说道,“玄雨,也许,对李青玉来说,你的陪伴更加重要。”
李玄雨一愣。
而周博雅已经走到周乐雅身侧,牵起周乐雅的手,缓步离开了。
林秀和方舒送周博雅和周乐雅离开,在走回院落的时候,方舒突兀的开口问着,“博雅和乐雅的感情真好。”
林秀一愣,随即哦了一声,带着不解疑惑的目光看向方舒,“他们不是一向都这么好吗?”
方舒一滞,随即默默扭头,算了,跟这个只知道阴谋诡计勾心斗角的家伙真是没法默契!
林秀看着方舒扭头,心头却是松了口气,总算把这个问题拐过去了,博雅和乐雅的事,可不是他们能管的,装作什么都不知情,那才是最好的。
在周家兄弟手牵手亲亲密密的返回周府的时候,朝议还在继续,僵硬的气氛和窒闷的气息笼罩在整个议事殿中。
从刚刚帝君严词拒绝郑家的关于处决闹事学子的决议后,郑家阁老就当场拂袖而去,却被突兀开口的温国师一句话而逼得不得不留下――
“莫非,在郑阁老心里,只有郑家世族,而无我大夏朝吗?”
郑家阁老猛然转身,盯着温国师好一会儿,才慢慢的重新返回原位坐下,而帝君高坐台上,冷冷的带着讥讽的笑着看了眼郑阁老,接着,帝君看向其他几位阁老,沉声开口,“如温国师所言,我绝不会同意用斩杀寒门士子的方法来阻止这场骚乱,出告示,释放所有寒门士子,大考作废,大考重开日期待定!”
“老夫不同意!帝君,此举等同于向寒门妥协!”于家阁老斩钉截铁的反对。
“同为士子,本无寒门世家之分,何来妥协之说?”帝君冷冷说着。
“帝君此言差矣!”
帝君抬手阻止另一世家阁老的发言,沉声说着,“如果几位能够说出除了世家寒门之分的理由来,那就另当别论,不然,还请诸位考虑,更好的处置此事的方法吧。”
在朝议陷入凝滞之时,周家的祠堂里,也同样处于凝滞之中。
周博雅跪在祠堂的祖先牌位前,垂眸不语。
周文德背负双手,站在周博雅跟前,盯着在他跟前垂下头的周博雅,尽管现在周文德眼神复杂的很,但周文德的脸容平静,语气很稀松平常,“博雅,你娘已经决定要为你弟弟乐雅定下兵部右侍郎家嫡女,待明日,你就陪着你娘去一趟右侍郎家里走一走,给乐雅掌眼。”
周博雅一听这话,脸色微变,身体一震,随即抬眼看向周文德,见周文德脸色平静,但却很认真,周博雅知道,这不是试探,爹和娘为了断了他的念头,已经决定要给乐雅定一门亲事了。
对爹娘的这般做法,他曾经预料过,但未曾预料的是,爹和娘会在什么都不做什么都不问,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甚至连试探都不提一下,就直接的出手了。
此时,在后院周文德和李绣娘住的院子里,周乐雅跪在李绣娘跟前,一下一下的重重的磕着头!
而李绣娘脸色涨红,神情激动带着隐忍的愤怒,她因为激动而颤抖的声音努力的保持着平稳,但手却是死死的攥紧了扶手,“乐儿,你还小,你不懂,男女婚配才是正理。乖,听话啊,爹娘给你找的这门亲事千挑万选的,兵部右侍郎家的嫡女虽然自小就有口疾,但乖巧听话,懂事孝顺,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周乐雅拼命摇头,用哀求的目光看着李绣娘,他并非是嫌弃人家姑娘,只是,他和兄长已经走到如此地步,怎能再与人家姑娘婚配?那是害人啊。
求娘亲万万不要订下婚事,此生此世,哪怕他和兄长会分开,也绝然无法再与另一个人婚配成家。
――他无法做到一心一意的去对另一个人,他的心里早就被兄长占满,如何再分出一半心来?
李绣娘看着周乐雅额头已经磕出的血珠,心里又是心疼又是愤怒,重重的拍了一下扶手,站起,厉声道,“此事就这么说定了!乐儿你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你就在这里好好的给我反省反省!”
周乐雅愣愣的看着李绣娘拂袖走出,有些绝望的闭了闭眼,但随即,周乐雅睁开眼,眼睛里满是坚定,周乐雅调整了一下跪姿,挺直背脊,倔强的抿着唇,他绝对不会同意的,拂逆娘亲他并不愿,但他不能妥协,害人的事情怎么能做?
周乐雅垂下眼,苦笑一声,他和兄长的事情,娘亲都知道了吧,否则,就不会用这样强硬的不许拒绝的态度要他应下亲事了。
不知道现在兄长如何了?娘亲既然出头了,爹那边……也该出手了吧?
“爹,请恕儿子不孝!”周博雅抬头,直视着周文德,语气坚定,“乐儿的婚事,儿子不会应允!”
周文德微微攥了一下拳头,看着周博雅,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乐儿的亲事不需要你应允与否,你只需陪你娘亲去一趟兵部侍郎家即可。”
周博雅盯着周文德,平静说了一句,“爹是什么都知道了吧。爹,儿子和乐雅之事已成定局,爹又何苦拖累别人家的好姑娘?”
――啪!!
重重的巴掌声突兀响起。
周博雅慢慢的将被打偏的脸转了回来,看向周文德,见周文德脸色涨的通红,一脸愤怒又失望的神情,周博雅垂下眉眼,紧了紧袖子里一直攥着的手,然后,慢慢的松开。
“爹,儿子不孝。”周博雅低声说着。
“你喜欢哪个男人,我都不会管你!为何偏偏是乐雅!”周文德低声吼道,“他是你弟弟,你知不知道!”
周博雅低声应着,“我知道,此举背德背理,但是,爹,儿子努力了三年,儿子想改过来的,但是,儿子……做不到!儿子真的做不到!”
周文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了闭眼,哑声说道,“你自个在这里好好反省吧!没我的吩咐,不准离开!”
周文德说罢,转身大步走出了祠堂!
但在即将离开祠堂前,周博雅低声问了一句话,“爹,儿子真是周家骨血?”
这一句话,让周文德浑身一震,而紧接着,周文德脚步有些踉跄的踏出了祠堂。
周博雅低头,心头艰涩,如非不得已,他绝不会问出那样的话来,伤了老父的心,他真的愧为人子!
周博雅抬眼看着在他跟前的几个牌位,周家的列祖列宗,不论他是否是周家骨血,此生他只会是周家人!
周文德踉踉跄跄的走出祠堂,站在走廊中间,周文德努力的平稳了呼吸,心头却还是刺疼不已。
博雅并非他的儿子。
96风雨同行(4)
周府里,阴云笼罩。
周文德走进他和李绣娘的厢房,看着坐在软榻上默默擦泪的李绣娘,周文德长叹一声,声音嘶哑的问着,“乐雅呢?”
李绣娘抬头看着神情阴郁凝重的周文德,擦拭滑落了的泪珠,起身低声道,“乐雅还在前屋里跪着,他……不肯答应。”
周文德听着,闭了闭眼,随即慢慢睁开眼,沉声说道,“不论如何,乐雅必须成亲!他和博雅……必须分开!”
李绣娘看着周文德,压低的声音有些哽咽,“老爷……博雅如果并非周家骨血,那,那他想和乐雅在一起,就,就随了他们吧!”
――她实则不愿逼迫过甚,她了解乐雅,乐雅是心意已决,而博雅,那孩子她从小养大的,又岂会放弃?
想起上次在亭子里,博雅对着她恭恭敬敬的磕下的三个响头,想着博雅对她的郑重承诺,李绣娘看着周文德,含着艰涩泪水的眼里满是祈求。
但周文德却是摇头,看着李绣娘,哑声说道,“博雅……虽然不是周家骨血,但,当初我受人所托,务必要将善公主的后人抚养成人,让他成为有担当有能力,能够继承善公主遗志的男人!而不是现在这样和自己的弟弟背德乱、伦!”说到最后,周文德的语气很是严厉,藏着隐怒。
李绣娘看着周文德,有些颤抖的声音说着,“既然这样,那……那你让博雅娶亲就是了,乐雅他……我真的不愿逼他!他的性子你也是知道的,他要是倔起来……他现在还在前堂跪着!”
周文德看着李绣娘,无奈的深深叹息一声,“夫人,博雅不是我所能牵制的,现在,也就只希望乐雅他能想通,他能懂事点……”
“老爷!你就不怕博雅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吗?!”李绣娘忍不住提高声音,反问道,“博雅的脾气,倘若乐雅真的娶亲了,博雅他会做出什么事情来谁都不知道!”
“那也好过现在他们这样一错再错!”周文德沉声说着,说罢,看着李绣娘一脸的凄楚,轻声叹息了一下,上前,揽过一脸凄楚流下眼泪的李绣娘,哑声安抚着,“我们……总的试一试不是?”
李绣娘捂着嘴,无声的再次流下眼泪。
跪在祠堂里的周博雅沉默的看着在他上方的祖先牌位,直至身后响起了声音:
“属下拜见少主!”一黑衣男子无声无息的出现在周博雅身后,一出现,就恭敬的单膝跪地拱手做礼。
“二少爷怎么样了?”周博雅垂下眼,低声问着。
“夫人提出要二少爷和兵部侍郎的嫡女成亲,但被二少爷拒绝,现在二少爷还在夫人的院子里跪着。”黑衣男子低声回禀着。
周博雅一听,皱起眉头,心头担心起来,看来爹娘打算从乐雅那里下手,这点他委实没有料到,而乐雅……怎么那么倔?就真的一跪不起了?要是伤到膝盖怎么办?娘亲最疼乐雅,难道真的就忍心让乐雅一直在那里跪着?
周博雅拳头紧紧攥着,他恨不得此刻就赶到乐雅身边,但却不能!
“外头的情形怎么样了?”周博雅深深吸了一口气,问道。
“回主子的话,朝议还没有结果,寒门士子已经开始在各地聚会商议进京的事宜,选秀已经悄然进行,温家小姐已经榜上有名。李成玉最近足不出户,李云鹤接连两日被召入帝宫,现在,郑家于家都已经在下阁议的很多事情上和李家开始唱反调,宋家没有任何动静。”
周博雅仔细听着,听完后,微微点头,低声说道,“人留下一部分的人,其余的人赶赴蛮族和天川,着重跟进蛮族和天川的军事部署以及他们的兵力,随时做好里应外合的准备。留下的人,跟进李成玉,务必要掌握和李成玉联系的外族人的所有情况,帝宫的钉子要开始发挥作用,不用做什么,盯紧温家小姐就好。”
“是!属下遵命!”
“最后……”周博雅抬头看着周家的祖宗牌位,声音有些沙哑,“盯住李成峰,他应该会和某些人开始接触了。”
“是!”
黑衣人恭敬的拱手做礼,就瞬间消失在原地。
而周博雅盯住周家的祖宗牌位,心头喃喃着:身世……他并不在意,但,如果能够证明他真的不是周家血脉,他和乐雅之间的阻力就会少一些,爹和娘亲也不会那么强硬的反对吧?他实则不愿用过激的举动让爹娘不再反对……
夜色浓厚了。
周乐雅静静的跪着,他眉眼间有着倔强和坚定,只是脸色苍白了点,额头上的冷汗多了一些,他没有习武,膝盖这时候已经乌青红肿了,但他却没有感受到什么疼痛,不是他没有痛觉,只是心头的压抑和苦涩掩盖过了他的疼痛。
月色慢慢的流动着,漆黑的堂屋里,他的影子在月色下慢慢的亮了起来。
就在这么寂静的苦涩泛滥的时刻,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
周乐雅没有转头,直至一件披风伴着一声无奈的轻叹披上他的肩膀。
周乐雅侧头,周文德已经在他身旁蹲下,周乐雅略微睁大了眼,爹?
“乐雅,告诉爹,你……真的想和你哥哥……白头?”周文德的声音沙哑,透着压抑。
周乐雅看着周文德,慢慢的,慢慢的点了点头,他知道,为人子者,当不该让爹娘伤心失望,但,他没有办法欺骗自己,欺骗爹娘,他更不能去害一个无辜的姑娘!
――娶亲是万万不可以的!
周文德死死的盯着周乐雅,哑声再问了一次,“你是……认真的?”
周乐雅看着周文德,瘦削的疲惫的脸,两鬓间已经开始染了灰白,周乐雅的眼眶泛红泛酸,甚至有种哭泣的冲动,周乐雅死死的抿着唇,慢慢的,在周文德黯淡下去的眼神下,重重的点了点头。
周文德垂下眼,沉默着,凝滞着,然后,缓缓的站起,拖着步伐,慢慢的走向门口,但在离开时,周文德沙哑的声音开口说了三句话。
第一句话:“乐雅,你哥哥博雅不是爹的儿子。”
第二句话:“你哥身负先人重托,他不能行差踏错。”
第三句话:“乐雅,你成亲吧,算是爹……求你了。”
周乐雅坚持了一个晚上的跪姿,因为这最后一句话,溃不成军。
翌日,周博雅闭着眼,跪在祠堂里。
突兀的,祠堂的门被推开了。
周博雅缓缓的睁开眼,没有回头,他等着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开口。
“博雅……乐雅已经答应了婚事。你且起身吧。”
周博雅一震,猛然起身,转身紧盯着周文德,“爹,你说什么?!”
周文德看着周博雅,缓缓的说着,“乐雅答应成亲,从今天起,你且先回清晖园――”
“那不可能!”周博雅厉声打断周文德还来不及说完的话,他的脸色阴沉,神情间难以掩饰暴戾之色,“乐雅不可能答应的!”
“他答应了,三日后,他成亲。”周文德一字一顿的说着。
周博雅攥紧拳头,盯着周文德,是因为爹的逼迫?乐雅虽然从未说出口,但乐雅已经默认自己的陪伴了,乐雅此人,是决计不会在已经默认自己感情的时候,又背叛自己的!
周博雅慢慢的松开拳头,没关系,三日是吗?
周文德见周博雅突然间收回所有的暴戾和阴沉,脸色瞬间平静了下来,反而有些心惊了,强自压抑心头的担心,周文德沉声开口,“博雅,你问我,你是否是周家骨血?”
周博雅看向周文德,“爹,答案我已经知道了。”
周文德听了,却摇头,“不,你什么都不知道!”
周博雅看向周文德,什么都不知道?桃源社所要查的事情,没有一件查不到,除了他的身世,的确,只能隐约肯定,他不是周家骨血。
周文德慢步上前,越过周博雅,看着祖宗牌位,在这些牌位里,其中一个,是他的挚友……
“你的确不是周家骨血,你是我的一位故友之子。”周文德低声说道。
周博雅微微睁大了眼,故友之子?
再说此时的周乐雅,木然的坐在清兰苑里,他的身侧坐着李绣娘。
李绣娘心疼的摸摸周乐雅的头,低声安抚着,“乐雅,爹娘这么做也是为你好啊,虽说你哥哥不是你亲生的哥哥,但,男子间相伴一生总不是好事吧,且,你哥哥身负先人重托,他将来……得传承他先人的遗志,总要留下血脉……如此,趁着你们都没有结下更深缘分前分开,是再好不过的了……”
周乐雅木然的听着,垂下眼,双手紧紧的抓着软榻的边沿。
李绣娘看着周乐雅木然的模样,不由眼眶泛酸,伸手轻轻的覆盖上周乐雅死死的抓着边沿的手,声音有些颤抖哽咽,“乐雅……娘亲知道你苦……但这才是正确的啊。”
正确的?周乐雅动了动眼帘,什么是正确,什么是错误?
在知道兄长与他没有血缘关系的那一刻,他心里着实松了一口气,但没有想到的是,爹求他了……周乐雅那一瞬间,心头有些迷茫,还有深深的刺疼,让爹娘求他……他当真是不孝至极啊。
“乐雅……爹娘应你,绝不勉强你娶亲,只要三日后,你假装成亲了,爹娘就再也不提娶亲的事情。”李绣娘低声说着。
周乐雅看向李绣娘,慢慢的点头,假装成亲是他的底线,他绝对不可能去娶一个女人来害人害己。
李绣娘安抚的轻轻拍拍周乐雅的手,心头却是酸涩,只怕……乐雅此生是决计不会再娶妻生子的了。
而此时的祠堂里……
“你的生父是我的挚友,也是……善公主的后人!”周文德哑声说着。
周博雅在听到善公主三个字时,抬眼看向周文德,善公主?
“你应该也知道吧,鬼谷子前辈曾经说过一句话,――最为妙智的女人就是善公主。”周文德看着周博雅。
“是,儿子知道。”周博雅低声说着。
周文德看着周博雅,周博雅的这声“儿子知道”让他心头微颤,在知道身世的情况下,博雅依然自称儿子,也是间接的表明,他周博雅依然还是他周文德的儿子!
周文德深吸一口气,平缓有些激动的心情,继续说道,“你的生父和我是同窗好友,我们两人虽是至交好友,但在你生父死前,他从未告诉过我他的身份,直至那天,我突然收到他的信,信里说他遭人追杀,求我一定要去淞南府,将你接回,抚养你长大,但,不要告诉你,你的身世,除非你已有所成就。”
周博雅听着,垂下眼,尽管周文德在说这些时,神情难掩激动和沧桑,但,周博雅却极为冷静,特别是在听到淞南府三个字时,周博雅心头一动,想到的却是李成峰!
“博雅……,你在外所做的事情,我不是很了解,但我认为,此时却是告诉你的最佳时机。”周文德沉声说着。
“是因为儿子和乐雅之事吧?”周博雅抬眼看向周文德,“爹,不让儿子和乐雅一起,其实最大的原因就是我是善公主的后人?”
周文德皱了皱眉头,看着周博雅,神情郑重道,“乐雅,你身负善公主的血脉,虽说现在世家掌权,世人极少知道善公主,但你不该遗忘,你须继承善公主的遗志,延续善公主的血脉!”
周博雅平静的听着,心里却是想,爹不会也将这些话说与乐雅知道吧?如果是的话……以乐雅的性子……肯定会什么都答应的!
“爹……即便我真是善公主的血脉,也不一定就非得延续善公主的血脉吧?”周博雅平静的说着。何况,是不是善公主的血脉还不一定!从爹的所说的话里,那个所谓的生父是否真是他的生父还不知呢。
“你说什么?!”周文德怒了,猛然一拍案桌,“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你跟随鬼谷子多年,难不成还不懂这个礼!”
周博雅猛然一跪,重重磕头,“爹,请原谅儿子!”
――想他当初在不明白自己身世时,就未曾改变过对乐雅的心意,如今知道他和乐雅有很大的可能不是亲兄弟,他又怎么可能会改变?
97风雨同行(5)
沈高义从容和手里接过大碗,一骨碌喝完,擦了擦嘴巴,叹了口气,看向容和,笑道,“辛苦多日,总算是有了进展,寒门士子能够平安获释,免于牢狱之灾,实在是太不容易了。”
“的确不容易。”容和微笑说着,顿了顿,感慨说道,“源少主一定费了不少心思。”
沈高义顿了顿,面无表情,说源少主废了不少心思,他相信,但是说源少主是为了让寒门士子平安,呵,那可就不一定了。
“明日我去拜访周府。”沈高义转开话题,对容和说道。
容和点头说道,“也好,我明日再去看看青玉。”
而这时候的方舒的宅院里……
李青玉慢慢的挪动着腿,正吃力的想爬下床,可这时,就听见一声惊呼带着怒气,“青玉,你做什么!”
李青玉抬头,看向端着药碗急冲冲的朝他快步走来的李玄雨。
李青玉有些愣了愣,下意识的喃喃开口,“玄雨哥?”
李玄雨放下药碗,强制性的将李青玉又小心翼翼的推回床上,一边开口责怪道,“你伤还没有好,这时候下床要做什么?”
李青玉回过神,瞅了眼李玄雨,低下头,“玄雨哥怎么会来?”果然玄雨哥还是来了,他这两日就在想,玄雨哥一定会来看他的,可是这两天却没有看到人……他失望的时候,玄雨哥却来了。
“你受伤那天我就来了。”李玄雨看着垂着眼脸上漠然的李青玉,柔声说着,抬手轻轻的拍了拍李青玉的头,转身去端来药碗,坐到床榻边,看着因为自己的拍头动作而有些愕然的抬头的李青玉,笑了笑,“只是那天要处理一些事情,而你又睡着了,乐雅说你的伤最好多睡一点,也好恢复得快一些。”
李青玉神情复杂的看了李玄雨,又垂下头,在被子里的手慢慢的攥紧,他低声开口,声音有些压抑的喑哑,“玄雨哥……是同情我吗?”
李玄雨有些茫然,同情?“我同情你什么?”说罢,李玄雨皱起眉头,训斥道,“不过你太胡来了!若不是源少主那日也亲自带人过去,你只怕就要被人抓住了!”
“那和玄雨哥也没有关系吧。我被谁抓住,哪怕死了,也和你无关吧!”李青玉忽然抬头,直视着李玄雨,声音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