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笑吗？
    挺可笑的。
    陈恩本身就是首席执政官，而且还是魔王城的，不是地下城的。
    这两者根本就没法比较，蔷薇魔王要是处在巅峰时期，炉灰领主一个“乡下的领主”，不要说面对她，就是面对陈恩也要客客气气, 不敢有丝毫不敬。
    格伦抛出的鱼饵，陈恩是半点兴趣也没有。
    见陈恩不说话，格伦问道：“怎么？不愿意？”
    “先答应下来，应该会有好处。”
    脑内响起死兆的声音，陈恩不假思索，开口说道：“我只是一个路过的骑士，听说这里有热闹能凑, 所以才来看看。格伦先生，是不是要跟你混再议，临时组个队没问题。”
    临时吗？
    也好。
    高等恶魔之间，也是有差异的。
    眼前这个“深渊骑士”来自帕丁渊，帕丁渊是什么地方？
    传说中最深、最暗、最邪恶的深渊！
    那是“最初恶魔”的发源地之一，是所有恶魔心中的“耶路撒冷”！
    而且——
    传说中，深渊骑士是仅次于魔王的顶尖恶魔，它们甚至可以破开位面、自创世界，必要时打开“时空裂隙”，随时召唤万千恶魔骑兵摧毁一切！
    如此强大的种族，绝对能抬高格伦的身价。
    格伦知道自己的劣势。
    只要某件事能抬高他十分渺茫的胜算，哪怕只抬高百分之一，它也愿意去做。
    格伦转头看着紫薯人，说道：“带深渊骑士去我的房间，好好伺候。”
    紫薯人连忙答案：“是的，格伦大人。”
    格伦转身走人，紫薯人领主陈恩，走向幽静处。
    陈恩意识到“九子夺位”可能是一个重要情报，于是开口问道：“老兄, 现在是什么情况？炉灰领主……要不行了？”
    “唉。即便是恶魔, 也有老去的时候啊！这不算什么秘密，炉灰领主的子嗣们早已把矛盾摆在台面上，几乎人尽皆知啦！”
    紫薯人叹了口气，娓娓道来。
    话到最后，他左右看了看，小声说道：“格伦大人也是可怜人啊！它本来拥有超绝的天赋，只可惜生母走得早，炉灰领主又无暇照顾子嗣，以至于……以至于他在三岁时突然残缺，非但丧失了一只手臂，而且突然间没了天赋，变得资质平平！”
    是、是吗？
    紫薯人更为警惕，又说道：“地下城里都在传，说这件事不是意外。是有人利用仪式扭转命运，将格伦大人的天赋移植到了另一人身上！”
    “？”
    陈恩莫名有些既视感，问道：“格伦大人的‘至尊骨’被取走了？”
    紫薯人一脸茫然：“什么是至尊骨？”
    “没、没什么……您继续说。”
    “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格伦大人命苦，我命更苦, 我不想说了。”
    “……”
    陈恩颇为无语, 不再追问。
    倒是死兆说道：“这个紫番薯说的不错，的确有人利用仪式替换了命运。而且动手之人极为歹毒, 他为了断绝后患，不惜斩断那个格伦的手臂——如此一来，仪式就无法扭转，山鸡变成了凤凰，真龙倒成了泥蛇。”
    陈恩都不知道死兆在说什么！
    死兆继续说道：“但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格伦被斩断了手臂，无法取回他的命运，却也给‘新命运’的诞生提供了空间！”
    陈恩用心声问道：“你有办法？”
    “我有办法，但主要还是看你。”
    死兆的声音森然，听着让人毛骨悚然。
    他继续说道：“要不要让这个格伦对你心生敬畏、言听计从？要不要利用这个格伦，从内部瓦解炉灰地下城？”
    陈恩思索片刻：“求之不得。”
    ……
    ……
    每一处篝火燃烧的地方，都是一块踏板。
    格伦施展天赋技能【重温余烬】，在一团又一团灰烬中跳跃，很快抵达不知位于何处的林中小屋前。
    “欢迎。”
    小屋的篝火前，一个西装革履、戴个金丝眼镜，看上去斯斯文文的男子看着格伦，露出了微笑：“是格伦大人啊，好久不见了。”
    格伦看着金丝眼镜，满眼都是警惕：“很久不见了，‘小丑’。”
    “今天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丑合上手上的书，放在膝盖上。
    格伦不废话，径直说道：“我需要‘阅见珠’。”
    “阅见珠？我有很多。”小丑微笑着，“我的规矩，你知道的。拿来吧，我会对你提供的商品估价，然后和你交易。”
    格伦眼里闪过不悦，伸手取出一把闪闪发光的匕首：“紫色武器，上等品质！不算技能，它就提供高达40点的敏捷！这东西……价值不菲吧？”
    小丑嗤笑：“一文不值。”
    “……有人跟你说过吗？你的性格很恶劣。”
    “我是小丑，哪有人爱小丑？我恶劣，理所当然。”
    格伦无可奈何，一番犹豫之后，从贴身口袋中取出一枚挂坠。
    “哦……哦哦哦！”
    这挂坠造型称得上精美，更是纯金打造，不能说毫无价值。
    只不过——
    和先前的紫色匕首相比，这又算什么？
    但是，小丑用发颤的手掌接过挂坠，兴奋到表情扭曲！
    “爱……好浓郁的爱！这挂坠……哼、哼哼……”
    小丑两手捧着挂坠，放在鼻子前拼命的闻着。
    “包容、母性！无保留的关怀！好甜美的气息……这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东西吧？你那死去的母亲。”
    “……是的。”
    小丑两眼发红，抬头说道：“五枚阅见珠……不，八枚！每一枚内藏一百万经验，你卖不卖？”
    格伦有些犹豫：“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的东西。”
    小丑冷笑：“不能再多了，这就是你心中的价位。你骗不了我，你知道的。”
    格伦轻出一口气：“交易吧。”
    “咦嘻！咦嘻嘻嘻！啊哈哈——哈哈哈！”
    戴着金丝眼镜的小丑发了狂，他当着格伦的面，用刀劈、用斧砍，将那挂坠斩了个粉碎！内里的照片落到地上，小丑伸手捡起，放在嘴里大肆咀嚼！
    整个过程，格伦只是冷漠的看着，脸上的表情越来越严肃，眼底似乎有隐约的怒火。
    这是小丑的交易。
    他需求的，是摧毁当事人的珍爱之物。
    格伦现在的心境如何？
    不用多说！
    小丑洞悉人心，如果格伦真的无动于衷，小丑绝不会像现在这样疯狂！
    这个真正的恶魔，享受的就是在他人面前、将他人珍爱之物摧毁的快感！
    “啊呀、啊呀……失态了。”
    约莫三分钟后，小丑喘着粗气，恢复了理智。
    他伸手一捞，从虚空中取出八枚阅见珠，交给格伦：“格伦先生，合作愉快。”
    “……”
    并不愉快。
    格伦握着阅见珠，只感觉冰冷和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