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吴世强佝偻身子的背影，陈军不由地摇了摇头，叹息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在他看来，这就是聪明反被聪明误，算计人的迟早都会被人给算计，即便别人不算计，老天也会算计的。
    他回过头来看到桌上的钞票，心里竟然没有什么喜色，在他意识中这钱本就该属于自己的，谁叫他强夺豪抢呢？
    “大飞，今天吴世强来找我啦，你是不是也该把底牌抛出来了？”
    “这么快？我还估摸着会晚上几日呢。”
    “这么说，你真的是有套路？”陈军瞪大了眼睛，印证了他的猜想。
    “要怪只能怪他不仁我不义！明明该给大家分红的钱，他居然想独吞，我只能竭尽所能把我们的利润用另一种方式换回来。”
    “谢谢你大飞哥！”陈军鼻子一酸，原来自己的担心都是多余的，大飞还是那个大飞，一个豪情、讲义气的真男人。
    “不用谢我，没有你的配合这棋也下不了。”
    “我配合？我啥时候配合啦？”陈军有些发懵。
    “广告宣传，你的话比任何广告都强！他的机器卖得越多，他的损失就会越大。”
    “你的意思，你在这里挖了一个坑？”陈军听到这，心里不仅发毛，自己也是李鸿飞棋盘上的一枚棋子。
    “不是我挖的坑，是他自掘坟墓。如果合作，他还有钱赚，如果不合作他就是自寻死路！”
    “这么严重？”陈军眉头一皱，似乎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你觉得买机器的老板都是善茬吗？”
    “不是。”陈军回答道。
    “这样一闹一炸，天禧公司还能撑多久？”
    “最多7天。”陈军保守的估计。
    “7天之后，吴世强甘愿做一个穷人吗？”
    “肯定不甘心。”
    “所以，他只能选择与我们再度合作。”
    “再度合作？”陈军不明白李鸿飞为什么还会与他合作，难道仅仅是为了钱？
    “对，把我们的钱拿回来，顺便再赚上一笔。”
    “你这么有把握？”陈军不由怀疑自己的耳朵是否听错了。
    “还记得你们的相似度为什么只有70%吗？”
    “记得。为什么？”陈军精神一振，耳朵都竖了起来。
    “少了个程序。这是李羽新新研发这套设计专门制作的程序。”
    “啊？”难怪不得，怎么也搞不像，原来真的是有窍门。
    “现在知道，我为什么我不让你仿制陵康厂的产品了吗？”
    “都怪我没听懂你的话。”原先以为是李鸿飞心里狭隘不让自己仿制，现在看来真的是错怪了他。
    “这是商业机密，我当时决然不能告诉你，请你谅解。”
    “这，不能怪你，是我多心了。”
    “行啦，你可以把这个消息透露给他，他想合作，自然就会找我，这套程序李羽新已经全权委托我啦。”
    “我知道了，我这就告诉他，看看他的意思。”陈军瞬间明白了李鸿飞让自己做中间人的意图，便于以后给吴世强挖更多的坑。
    “这个季节真的是多事的季节呀。”
    “是呀。”陈军感慨的说道。
    挂上电话的他，心中洋溢着无限的激情，商界无情，兄弟有义。
    陈军没有马上给吴世强打电话，他要等时机，等吴世强心火欲焚的时候再使用手中的催化剂。
    吴世强一回到天禧公司又遇到几个卖家嚷着退货，烦恼之处头皮都快炸了。
    泡好功夫茶慢慢磨吧，顺便叫营销老总去歌厅找了几个公关小姐过来作陪，好说赖说才安抚好他们的情绪，才把这些个比较叼专的人给摆平。
    吴世强从来没有感到心力疲惫，此时他像一个老态龙钟的撇翁一般斜倚在椅子上无力的看着天花板，那盒放了半年之久的中华烟终于在这时开启了，一向讨厌抽烟的他点燃了他人生中的第一支香烟。
    袅袅烟雾熏得满屋子青烟四起，他哪里是在吸烟，倒像是在农家乐的灶台下吹着灶火。烟雾处，眼迷离，泪痕如烁。点点萤火生，步步困境存，吴世强迈不出脚下的步伐，因为心事太沉。
    一盒烟被他抽了一半，居然没有初学者被烟呛的过程。吴世强有些后悔这些年不准下属抽烟的规定，这烟也并不是那么可怕嘛。抽一根可以解乏，抽两根可以消困，抽三根可以定神。这无穷的抽就是一个无尽的洞，阴阳玄机皆在冥想之中。
    想我吴世强就这样玩完了吗？我好不容易打下的疆域就这样没了吗？吴世强不甘心，一万个不情愿承认失败。这个李鸿飞难不成就是自己命中的克星，只要有他出现的地方自己必然沦为配角。
    想到这，吴世强有些后悔结识了此人，他恨不得自己把自己给灭了，因为他充当了引狼入室的主。李鸿飞，为什么又是你呢？吴世强彻底的崩溃了，他手上的烟悬挂着长长的烟灰，他僵持在原地一步也不想挪动。
    电话在冥想中突然响起，白色的烟灰悄然地掉落在地上，烟还一直在燃。
    “吴总，我是陈军。”
    “陈军？怎么样了，探听到消息了吗？”吴世强像一个瞎子猛然间看到了光明。
    “有啦。知道李羽新吗？”
    “知道呀，而且还很熟。”吴世强嘴上这样说，可心里并不怎么痛快。
    “我可以准确的告诉你，陵康厂的机器被李羽新加装了新的程序。”
    “什么程序？”
    “雕刻机的升级程序。”
    我靠，这两兄弟都疯了吗？一个帮自己推广机器，另一个给机器加装程序，这是要弄死人的节奏吗？吴世强有些纳闷，他搞不清楚李鸿飞到底想要干嘛。
    “陈总，你还探到什么消息？”吴世强并没有放弃他的人生理想。
    “李羽新的程序交到了李鸿飞的手上。”
    “有没有听说这程序怎么处理？”吴世强进一步探问。
    “好像是要卖给一个不入流的雕刻机厂家。”
    “卖程序？”吴世强眼前一亮，顿时精神百倍。
    “对，就是要出售程序，据说双方都谈妥啦。”
    “谈妥啦？这么快？”吴世强似乎不太相信这是真的。
    “有需求当然快。”
    吴世强一听，没什么毛病啊。怎么办？要不要跟他谈谈，把程序给截留下来。
    陈军见他没反应，直接将电话给掐了。
    吴世强的耳边响起了一串忙音。他前半生失去了烟，这后半生他不可能再失去钱，此时的他只一门心思的想要拿回即将消失的人生。
    “李总，你好。我是吴世强。”他忍了半天还是脱不开给李鸿飞打了个电话。
    “吴总，你找我有什么事？”
    “听说你手里有一个刚编好的程序，我想买。”吴世强第一次唉声叹气地表现出自己的谦卑。
    “吴总，你这消息也太灵通啦。”
    “还行，都是游走江湖的人，多少也得有一两个眼线。”吴世强开始给自己的脸上贴金。
    “你的眼线布置得不错嘛。”
    “我的眼线一般人看不出来。”吴世强自吹自语。
    “看不出又能怎样？好啦，不和你闲聊啦，我明天还得去签合同呢。”
    “别，别签！”吴世强及时阻止李鸿飞的行动。
    “不签？你买呀。”
    “对啊，就是我要买。”吴世强的耐性显然不怎么和谐。
    “你买？你知道多少价格吗？”
    在对方的谆谆教诲下，吴世强终于等来了这个要命的价格。
    “李总，开个价吧。”
    “开价就不必了，这程序我已经卖了。”
    “我知道你已经卖啦，可不是还没签协议吗？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重新考虑我。”
    “考虑就不必啦，讲合同，守诚信是我们每个人都应该具备的。”
    “我出两倍的价格。”吴世强慌忙之中爆出了他的底线。
    “两倍？你确定给两倍？”
    “确定。”吴世强信心百倍的说道。
    “那好，你先准备800万合约款。”
    “800万？是不是有点多？”吴世强没想到会这么贵，他的心开始滴血。
    “400万x2，多吗？”
    “不多。”吴世强咬咬牙，恨不得自己给自己一个耳刮子，真他妈嘴贱！
    “行，暂时我再信你一次。”
    “李总，一定要信我，你看能不能便宜点？”吴世强强忍着被人伏击的感觉。
    “你自己定的价，能少吗？再说，这都是知识产权方面的东西。”
    “行，我这就去准备合同。”吴世强想快刀斩乱麻，一了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