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登徒浪子
秦如霜的话,让秦夫人陷入了良久的沉思。
“霜儿,是不是连你也觉得母亲太过于懦弱?”
“娘!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觉得父亲这些年行事越发荒唐,对您哪里还有半分敬重?您知不知道外面都在说……都在说……”
话到嘴边,秦如霜却说不出口。
太难堪了,她的父亲和母亲当年是京都人人称羡的一对璧人,可如今……
“都说你父亲宠妾灭妻,而你母亲处处忍让,将军府就要换女主人了,是吗?”
“娘……对不起,我不是故意提起这事。”
秦如霜面露不忍,这些年,她娘真的太苦了。
她上辈子对谢洵求而不得就痛苦至此,而且还是在谢洵并不喜欢的情况下,都将命搭了进去。
而她的母亲曾经同父亲那样恩爱,越是相爱,被背叛和忽视后就越是让人难以接受。
她甚至不敢想象,母亲是如何每天看着自己爱的男人对别的女人嘘寒问暖,和别的女人生儿育女,这对于一个女人来说,太残忍了。
“罢了,罢了。”秦夫人虽然被戳中痛处,却是一脸平静:“我以往处处忍让,图的不过是大家面子上过得去,如今我的忍让,换来的是柳氏处处紧逼,那便不忍了。”
“霜儿。”秦夫人细细替秦如霜抚去耳边的一缕碎发:“现在你知道娘当初为何反对你嫁进王府了吗?娘是怕你走了娘的老路,可偏偏最后你还是嫁了进去,可是你比娘洒脱,也更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所以……”
“你想做什么,便放手去做吧,娘都支持你。若是有什么需要娘配合的,尽管同娘说。”
得了母亲的支持,秦如霜反而有些犹豫起来。
她知道母亲为了维持将军府表面的平静,忍让了多年,此时打破这份平静,她一时间也不知道对母亲来说是好是坏了……
“大不了和离。”秦夫人却平静地说道。
“娘?!”秦如霜不可思议地惊呼,仿佛今日第一次真正认识了自己的母亲。
秦夫人却是挑眉一笑:“怎么?我当年能以命相逼,让你外公同意我远嫁京都,如今当然可以踹了你父亲这个不称职的丈夫。”
是了,当年她母亲的事,在江南和京都也算是人尽皆知,这般自请下嫁的的惊世骇俗之举,她母亲都做了,如今说出“和离”二字,也不算稀奇。
旁人都说她性子像驰骋沙场的秦将军,如今看来却是不然,自己的性子应当是随了母亲。
其实她和母亲都知道,秦将军一直对秦夫人带着巨额嫁妆下嫁的事耿耿于怀。
旁人都说是他高攀了秦夫人。
这些流言蜚语在过于秦将军对秦夫人宠爱有加的时候也许不会当回事儿,可随着爱情褪去,这些流程就成了横在两人之间的一根刺。
尤其这些年秦将军越来越重名声好面子,加上柳姨娘的挑拨,早就已经对秦夫人没了感情,甚至暗暗怨恨秦夫人让他一辈子背上个靠女人发家的污名。
......
不过得到了母亲的首肯,秦如霜心头的一块巨石落了下来,她们母女二人,难道还斗不过一个后宅女子?!
一切谈妥后,秦如霜和母亲亲亲热热地吃了一顿晚膳,回过神来已经是深夜了。
秦如霜索性决定今夜不回将军府了,就住在自己原先的闺阁里。
她的房间被母亲收拾得很好,干干净净不见一点灰尘,如同她嫁人之前一模一样。
洗漱之后在自己曾经的房间里,秦如霜十分放松,不一会儿便有了睡意,安安稳稳歇下了。
而王府里的谢洵,却是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的屋子遭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火,早已收拾出来,可是躺下之后,却没有睡意。
这屋子只有他一人,以前不觉得如何,现在居然觉得有些冷清了。
“王妃还没回来?”
“回王爷,刚刚命人过来穿了话,今夜不回来了。”门外的福伯道:“王爷还没歇息?”
“你去歇息吧。”
谢洵遣走了福伯,翻身起床,穿起了外套。
谢洵睡不着的时候,喜欢去外头院子里走走,想一些事情。
只是今日,不知怎么的,走着走着,就走出了王府。
再一走,已经到了将军府门外。
此时将军府已经熄灯,万籁俱寂。
谢洵本来想去敲门,又想到将军府的人应该已经睡下了。
理智上,他觉得自己应该立刻离开,可是双腿却不听使唤地走到了将军府的后墙外面。
“本王就进去看一眼,只一眼。”谢洵如实想到。
谁让她一个出嫁的女儿三天两头还回娘家,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苛待了秦如霜。
给自己找好了理由,谢洵心安理得地跳上了将军府的屋顶。
将军府里,钱二通在单独收拾出来的一间下人屋子里,久久不能平静。
王妃临睡前同他说了许多,让他明日起便跟着钱庄管事学习,隐约还透露出重用他的意思。
他倒不是因为受到重用而开心,而是因为自己以后终于有机会替恩人排忧解难。
秦如霜对他而言,给了他三次生命。
第一次是救了他相依为命的妹妹,第二次是在他饿死之前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第三次是今日,让他这条捡回来的性命,往后可以有用武之地。
翻来覆去睡不着,钱二通索性一个鲤鱼打滚坐了起来。
“出去溜达一圈就安心睡觉,决不能辜负王妃对我的期望。”这样想着,钱二通溜达到了院子里。
只是没想到他溜达过去,却在黑暗中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色身影。
钱二通第一反应是这可能是将军府里的什么主子,半夜睡不着起来溜达,毕竟那背影身形挺拔,不像是鬼鬼祟祟的小偷。
可他还是有些不放心,于是便远远地跟着。
钱二通心里纳闷,这究竟是哪房主子,半夜溜达,而且这背景,怎么隐约有点熟悉呢……
钱二通没有出声,一路尾随,这身影竟然往右一拐,去到了王妃的院子前面!
一拍脑袋,钱二通想起来了,王妃出嫁那么久了,院子附近怕是没有守卫,而且那背影如此年轻,听说王妃的弟弟在军营,肯定不是秦公子。
那这人此举就相当可疑了!
难道是登徒浪子,或是王妃的追求者,今日得了消息意图不轨?!
这还得了?!
眼看着那人已经把手伸到了院子的门把手上,钱二通顿时气血上涌,也顾不得自己不会武功了,护主心切,立刻大声喝道:“嘿!站住!登徒浪子!你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