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邪器
血眼照耀下,清晰无疑地看到破黑碗里的血液一滴滴往苍白的鬼手汇聚过去,渗透进苍白的鬼手里。
慢慢地,这只苍白的鬼手有了血色。
沈墨触摸鬼手,没有感受到任何恐怖的阴冷,明显感觉到,鬼手散发出勃勃生机。
在血眼的观察下,鬼手断口的肉芽在破黑碗的血液注入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
它想要再度长出一个完整身体来。
沈墨立时将鬼手和破黑碗分开,他拔出柴刀,切断鬼手的一根手指,再次将断指的鬼手触碰黑碗,浓稠的血液渗透进鬼手里,那断掉的手指居然开始长出肉芽,似乎要有一根新的手指长出。
柴刀使伤口无法愈合的特性对鬼手不起作用的事,他之前已经证实过。但是见到眼前的一幕,仍是微微吃惊,
“破黑碗的血液配合鬼手,居然有断肢重生的效果。”
沈墨收回断指的鬼手,再次尝试用斩断的那一截手指接触破黑碗,破黑碗里的血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同时断指长成一只新的手,直到和先前的鬼手一般大小,才不再吸收任何血液。
如此一来,破黑碗里的血液便少了大半。
断指的断肢重生能力,受到原本鬼手的影响。
新的鬼手是原本鬼手的复刻品?
沈墨拿起新的鬼手,明显感觉到鬼手的勃勃生机,这是“活”的。
不对!
沈墨尝试用真炁侵入新的鬼手,方才感觉到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这不是“活物”。
这种勃勃生机,乃是一种几乎以假乱真的错觉。
生机仍是来自那血液。
他清楚意识到,为何柴刀使伤口无法愈合的特性不能在鬼手上生效,因为它本质上并非真实的血肉肢体,而是一种奇诡的能量对血肉之躯的模拟,做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
可以用更高级的假肢来形容它。
换个角度来讲,当夜的佛影便是由这种奇诡的能量构成。
只是这样的佛影,已经拥有许多血肉之躯的特性,虽非真实,也接近真实。
他心头蓦地生出一种难以置信的猜测,佛影很可能是某个厉害的修行者制造出来的假身。
血肉之躯容易衰朽,但这种假身,恐怕在兼具血肉之躯的特性之余,能存留更久。
相比鬼神需要寄生活人身上,佛影本身便是几乎以假乱真的肉身。
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此刻沈墨心中的震动,因为这完全给他打开了一条新路。原来新法和旧法还可以折中。
因为他用柴刀消退了鬼手身上的大部分魔气,才能见到鬼手的本质。而鬼手的本质就是介乎鬼神和活人之间。
既有肉身的特性,也可以容纳妖魔鬼神的力量,并比肉身更不易衰朽,还能汲取生机,断肢重生。
柳晚晴行功完毕醒过来。
沈墨察觉,看向她:“好些了吗?”
“已经可以忍受了。”柳晚晴习惯了来自伤口的痛苦,但是断掉一只手臂的事实无法改变,她心里还是有些难受。
沈墨想到自己对鬼手的研究,淡淡:“你的手,我会想办法。”
他还没有十成把握,但可以尝试一番,是否可以将鬼手的复刻品移植到柳晚晴身上。这对他研究鬼手的秘密,同样很有意义。
沈墨意识到,幽冥教肯定在进行类似的研究。
红色纸钱“复活”的能力,应该就是从类似鬼手的事物上研究所得。但沈墨也没有完全信任这些东西,因为如果以前有修行者真正破悉了长生不死的秘密,那么完全可以一直掌控这个世界,而不是留下佛影之类的事物给人扑捉研究。
或许这种方式的长生也是有缺陷的。
当然,有缺陷并不意味着没有可取之处。
修行本就是不断发展,兼容并蓄的过程。
崂山上清宫的修行法,到如今的时代,已经远比开山立派时完备,沈墨炼神前的根基,要比他师父长青子更加深厚。
当然,也不是每一代人都能超越前人,但总体的态势是在符合时代发展时,螺旋上升的。
甚至可能会有旧时代的修行者,通过某种方式沉眠,到如今时代苏醒,汲取如今时代的修行经验,再做突破。
“难道妖魔鬼神出现得越来越多,便是因为有旧时代的修行者布局?通过沉眠或者被封印的方式,比如黑狐王,再次临世时,已经苟过一段漫长岁月,可以直接来收割新时代修行的成果。如此周而复始,直到真正长生不死为止。”
沈墨接受过前世信息大爆炸的熏陶,眼界和思维跟这个世界的人有很大的区别,他立时联想到这种可能。
小郡主长成“孟婆”的模样,以及鬼棺转生鬼神的特质,会不会是最初的“孟婆”遗留的后手,它通过这样的方式,再次临世?
招魂的意义莫非是让它回到这人世间?
幽冥教的孟婆、小郡主以及鬼棺里是否还有一个长得跟孟婆一模一样的存在呢?
鬼棺在哪里?
在那个诡异的灵堂,还是别处?
尚飨的那个鬼东西,会是它的意识吗?
还是鬼棺里转生成功的鬼神?
种种疑问充盈沈墨的心头,也是一扇有关于长生秘密的大门开启一道缝隙。
好一会,沈墨回过神。
“我们去找那个斩首的目标。”沈墨做下决定。
他用复刻的鬼手抓住黑碗,来自黑碗的恐怖阴冷也在鬼手接触的同时消失。
即使他用手指触碰黑碗,也没有任何意外出现。
显然鬼手接触黑碗的时候,使它那股阴冷的特性失效,同时鬼手因为是复刻品,不再吸收黑碗的血液,两者间达成微妙的平衡。
残留的血液不再渗透进鬼手,也没有倒出去,破黑碗被复刻的鬼手抓住,俨然是一件令人恐惧的邪器。
原本的鬼手沈墨再次收藏好,而这一件刚刚诞生的邪器,沈墨就挂在腰间与柴刀作伴。
在接近柴刀时,沈墨明显感觉到一股恐惧的情绪从这件令人恐惧的邪器里发出。似乎它们能意识到,柴刀才是真正的大凶大邪之物。
…
…
沈墨离开那片诡异灵堂不久,一双红绣鞋摆在破黑碗原来的位置,那段凶恶文字早已不知所踪。
红绣鞋里,赫然盛着热气腾腾的鲜血。
只是鲜血的味道并非血腥味,而是类似祭祀用的香烛的味道,十分清净。
如果沈墨在此,就会发现,这味道和当初在摩诃寺琉璃佛塔的地下佛殿里,佛像下香炉中的那一炷香的味道一般无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