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李书华在瑞丰公司的大群里发表了一番长篇大论，但直到蔡彦清回应前，数百人的大群里都一片死寂。
    原因很简单，老油条们都知道，这种时候最好不要发表任何意见。
    就连一些涉世未深的小年轻想要愤慨一番，也被前辈们赏了爆栗之后，好言劝住了。
    小年轻们不知道前辈其实是挽救了自己的职业生涯, 还在心里生着闷气…
    而老头条们，先是质疑消息的真实性，然后在系统里查询一番之后，都开始暗自鄙夷。
    身份属实，那么…李书华说的事情也就必然属实了。
    否则老板何必又是发钱又是道歉的？
    正如陈长风所料想的一样，李书华的辞职消息一发, 影响就已经无可避免的产生了。
    无论蔡彦清再如何补救，怀疑就像一颗种子, 只要种下，无需任何养分，它自己就能生根发芽…
    。
    。
    当汪跃鑫来到希望之城，见到已经挂着优家房产工牌的李书华，神色极其不善。
    就是这个不知所谓的小喽啰，害的自己被蔡彦清臭骂一顿，甚至还在公司里引起了地震，弄得人心惶惶。
    而且，自己竟然还需要向他道歉？
    汪跃鑫心里是极为别扭的！
    但他现在是带着任务的…半路上，蔡彦清又追了个电话过来，命令他要想尽一切办法，把李书华拉回来。
    因为就在他发完了回应消息之后，希望之城店又有四名经纪人提交了离职申请。
    甚至因为李书华已经直接甩手不管了，所以系统里的申请直接越级送到了方剑波那里，方剑波没敢批，直接提给了蔡彦清…
    除非是犯错被公司开掉，否则经理主动辞职，往往就意味着一家门店的分崩离析。
    如果是在往常, 这种情况虽然麻烦, 倒也容易处理，只需要立刻扶正一个经理重整旗鼓就行。
    就算会有一两个月的阵痛期，损失也不算大。
    可偏偏现在正值瑞丰围剿优家的特殊时期，再加上李良和李书华领着一批人相继离职，本就千疮百孔的梁柱区域更是雪上加霜。
    几乎可以这么说，如果李书华真的带着人离开了，那么这个区域便相当于分崩离析。
    一整个区域的失败，并且还是曾经业绩最好市占率最高的区域，这种大面积的缺口，很有可能导致无可逆转的溃败以及员工大逃亡！
    要知道，瑞丰公司碗里的肉，可不仅仅只有优家盯着…
    市场上那么多小型公司，对那些庞然大物不敢触碰逆鳞，但瑞丰却始终都在他们的目标序列当中。
    所以现在对于瑞丰来说，生死攸关！
    汪跃鑫也不是傻子，知道情况的严重性，所以深深吸了口气，在脸上堆出笑容，热情的朝李书华走去。
    “小李，昨天的事情, 实在是不好意思，委屈你了！”汪跃鑫解释道：“这都怪我，沟通的时候产生了误会。你想，蔡总是老板，他亲戚也是个有钱人，怎么会差这点佣金呢？一切都是误会！”
    要是在以前，汪跃鑫这般和蔼的跟自己说话，李书华都能乐出屁来！
    估计他还会忍不住跟其他人炫耀一下，嗯，今天汪总跟我打招呼了，态度还贼好…
    然而，现在？
    自己已经辞职了啊！
    从发出消息的那一秒，这件事就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哪怕暂时上头对自己还客客气气的，可只要局面一稳定下来，必然第一个拿自己开刀！
    所以李书华除了礼貌的跟汪跃鑫握了握手之外，只能应道：“汪总，我已经辞职了。”
    “你的辞职申请还没批呢，所以严格意义上来说，目前你还是瑞丰公司的员工嘛。”汪跃鑫打了个哈哈，接着说：“小李，要我说你也是太冲动了，那些话其实你可以私下跟我们说的嘛！”
    “别忘了，干咱们这行，沟通能力可是至关重要的呀！”
    李书华闻言，摇了摇头：“汪总，我很感谢您亲自来解释这些，不过这个世界上并不是所有的误会在解释清楚之后，都可以恢复原样的。”
    “。。。”汪跃鑫皱眉：“李书华，我今天能来，已经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他指了指边上的方剑波：“看，你的区域经理会拍照，拍视频，然后发到群里。怎么样？这个面子，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我希望你，能够识抬举！”
    说到最后，汪跃鑫的声音已经开始带着威胁的情绪。
    李书华知道他作为一个运营总监，本来与自己云泥之别，来道歉肯定是一百万个不情愿。
    但这一刻，看着他从和蔼变得阴森，从亲切变成威胁，却又对自己无可奈何…
    那种感觉，好爽！
    “怪不得风哥每天都元气满满的样子，原来看着别人不爽自己又拿自己没办法的感觉，这么开心啊！”
    李书华心中想着，于是斜了一眼汪跃鑫，学着陈长风的口吻：“那我要是不识抬举，你又能把我怎么样呢？”
    “小李~”边上的方剑波焦急道：“别这么说话。”
    李书华扭头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觉得自己还是我的领导吗？”
    “你们都一样，我说了，我已经辞职了。至于你们批不批，那是你们的事情。”
    汪跃鑫的眼神阴鸷起来：“你的劳动合同可还没有到期，就不怕我们告你吗？”
    “喔？”李书华脸色不变，心中却是暗叹陈长风牛逼！
    对方会拿劳动合同来威胁自己，他早就算到了，并且教了自己应付。
    于是他缓缓应道：“那你们尽管告好了…我很好奇，真的对薄公堂，谁的损失会更大一些呢？”
    “。。。”汪跃鑫书剑噎住。
    正如李书华所说，在这种时候，如果公司再起诉一个员工的话，那卸磨杀驴的名声就算是坐实了！
    念及此，他只能挣扎道：“如果你辞职的话，补给你的提成也拿不到了！那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60万！
    李书华一滞，失神了一瞬！
    但也仅仅是一瞬！
    因为他想起了自己之前跟陈长风的对话…
    不辞职，一无所有。一辞职，应有尽有。
    不过后来陈长风还说了另一句话——只有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时候，才有跟别人谈条件的资本。
    现在，只要自己站在被卸磨杀驴的弱势制高点上，就是不败之地！
    “呵呵~”李书华冷笑：“给不给…随便吧。本来我也没想要那笔钱！”
    汪跃鑫闻言，愣住了！
    他万万没想到，60万都诱惑不了这个小喽啰吗？
    。
    。
    两天后，一大早。
    方剑波从自己的车上下来，手里拎着希望之城门店的钥匙，准备开门。
    与此同时，优家房产的卷帘门也从里面被打开，陈长风探出脑袋，瞧了瞧这边，还朝方剑波微笑点头，打了个招呼。
    “。。。”方剑波默默叹了口气。
    最终，汪跃鑫半威逼半利诱的策略并没有成功，李书华还是从瑞丰房产辞职了。
    连带着，还有四名经纪人跟着他一起去了优家。
    剩下的三个经纪人，也有一个辞职离开了。现在的瑞丰公司希望之城店，只剩下两个经纪人和一个小助理了。
    这家门店一下子就变成了空壳子。
    方剑波想要从其他门店抽调经理，又或者从经纪人当中提拔一个经理，却也没有合适的人选。
    因为原本最合适的人选，也跟着李书华走了…
    无奈之下，蔡彦清只能命令方剑波以区域经理的身份暂时代管希望之城店。
    可是面对一家剩下两个只想混吃等死经纪人的门店，方剑波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只能先勉强维持着营业。
    至于业绩什么的，暂时是不用想了，因为想了也没用。
    。
    “方总，怎么一脸的不高兴？”陈长风开门之后，叼着烟贱兮兮的朝方剑波凑了过去：“一天之计在于晨呀！”
    方剑波白了他一眼，苦笑：“我说陈总，这一波对线你赢了就赢了，也别这么趾高气扬呀，风水轮流转嘛！”
    “轮流转？”陈长风揶揄道：“你真心觉得，瑞丰以后还转得起来吗？”
    “这两天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
    面对陈长风半玩笑半挑衅的言语，方剑波很想狠狠的怼回去。
    然而…做不到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风水不好，跟着李书华去优家的经纪人，在短短两天的时间内连开三单。
    而与之相对应的，是瑞丰公司梁柱区域完全挂蛋，一单都没开出来！
    这可是一整个区域，而且前不久还是总业绩过百万的大区域…
    这样的业绩已经不是腰斩了，而是脚踝斩。
    方剑波很清楚，并不是优家做了什么，而是区域里人心涣散，所有人都没心思做业务，又何来的产出呢？
    而且就目前看来，这种情况很有可能还会持续一段时间…
    毕竟，公司里其他的经理，私底下也不知道会跟李书华聊些什么。
    现在，一旦放任这种情况继续发展下去，梁柱区域就算完了。
    所以方剑波无言以对…
    因为陈长风说得没错，就连他自己，心底里也认为，这一次…
    真的悬了！
    恰在这时，李书华和他带过去的几个经纪人一齐来上班了。
    他们目不斜视的径直走进优家房产，连看都没有看老东家一眼。
    陈长风朝方剑波笑了笑，也扭头走了进去，然后直接把李书华拉近了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