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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也无用。”许是听到王妃二字,楚玉珩微微抬头,眯着眼问道,“刚才,你和落衣在马车上说些什么?你有没有说出一些不该说的话?”
墨竹垂着眼道:“属下没有说什么,倒是王妃把您臭骂了一顿,说您竟然欺骗她感情,恨死你了。还说要出去散心,离开京城。”说完,她偷偷打量着楚玉珩的神情。
楚玉珩听着墨竹的回报,一时间,竟不知是该欢喜自己气走了秦落衣,还是该悲伤秦落衣从此恨死了他。
“王妃问属下愿不愿意跟她一起走,属下拒绝了。”
楚玉珩板起了脸:“你该和她一起离开。秦云鹤休妻的事情,很快会在京城传开。一旦慕容极和慕容月发现是秦落衣设的诡计,必定会派人报复她。如今京城十足的不安全,出城也有可能被人追杀……你在她身边,我会放心点。”
流光在眸中微微闪烁,墨竹问道:“殿下是怕慕容家报复,才故意气走王妃的吗?”
“不全是。”想到秦落衣临走前恨恨的语气,楚玉珩的胸口倏然一阵绞痛。一瞬间,他喉咙一甜,按住胸口的手剧烈的颤动着,“噗”的一声,咳出了一大口黑血。
墨竹望着那一大块乌黑的血迹,眼孔猛地剧烈紧缩,条件反射地想拿出锦帕为他擦拭唇边的血迹。但最终,她忍住冲动,将锦帕递给了楚玉珩。
“殿下心事极重,一直闷在心里对身子不好,不如和属下说说,权当散散心。”
压抑多时的鲜血猛地吐出,楚玉珩苍白的脸更是白了几分。他擦完唇角,怔愣地望着锦帕上乌黑的血迹,轻轻说:“我,无法护她了……一个没有未来的人,为何要去束缚有着灿烂未来的她呢?”
墨竹被楚玉珩派去保护秦落衣,是楚玉珩周围最了解最贴近秦落衣的人。此刻,秦落衣一走,她的所有人事物全部翩然远去,唯有墨竹是最明白的。
仿佛溺水的人,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楚玉珩颤着唇道:“你知道吗?我第一次见到落衣的时候,被她从树上砸了下来。在皇宫里这么粗暴的行凶,也只有她这么大胆。”
楚 玉珩抿了抿唇,眼眶里隐约有雾气闪烁:“皇宫里所有的人都鄙视我这个痴傻皇子,唯一亲近我照顾我的嬷嬷却是害死母亲的罪魁祸首之一。我以为她也会和那些人 一样,鄙视我,厌恶我,嫌弃我。但她却不顾我满是泥巴的手,以一种温柔的姿态轻轻地握住了,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这些年来,除了母亲和师父,唯有她是如 此。”
“第二次见面的时候,她正被杀手追杀,以一种狼狈的姿态冲到了的我的面前。那时候,毒蛊正发作着,见人就砍。这样的我,连 你们都不敢靠近,她竟不怕,还救了重伤的我。”想到那段时间的相处,楚玉珩的眼里闪过柔情,“秦家大小姐,和外界的传言完全不同。而每一次的见面,都能发 现她不一样的一面。”
墨竹默默地听着,完全不说话。
“第三次见面,我恐她散播百里辰会武的事情,曾对她 产生过杀意,却没想到离昕先我一步,不但被她整了,还收了一个徒弟……”想到离昕和秦落衣曾亲亲密密地讨论着医术,楚玉珩心里不由酸酸了起来,“我真羡慕 他……能如此肆无忌惮地亲近着落衣,而我每次,只能偷偷摸摸地出宫,小心翼翼地靠近……”
从初识到再遇,从心动到深爱。秦落衣并没有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却偏偏在楚玉珩的心里印下一道道深刻的印迹。
他从未见过如此聪慧的女子,也从未遇到待他如此温柔的女子。那时,他觉得笼罩在自己眼前的黑暗忽然被一道暖风吹散了……那长久以来紧箍住他的魔咒终于松动了。
他想抓住那抹温暖,想让这份温柔永远属于自己,于是他冲动地在百花宴上和燕王针锋相对,甚至害怕在百花宴上惊才绝艳的秦落衣会被其他人提早提亲,于是一咬牙以百里辰的名义向秦府提亲。
世界上最可笑的一件事,莫过于,你亲手推掉了自己的婚约,却又在几年后,后悔不已当初的决定。
秦落衣本是他的未婚妻。
他抬出了自己的身份,仍是被秦云鹤严厉拒绝。
“那时,我曾冲动地想过,我要以百里辰的身份活下去,不再是背负仇恨的楚玉珩,不再是痴痴傻傻的九皇子,只是她的百里辰。”
那样轻颤的声音,带着淡淡的酸楚,听得墨竹心中酸疼,有些话几乎脱口而出。
“只可惜,上天并没有给我这个机会。它给了我满身仇恨,给了我中蛊之身,给了我满是阴暗的童年,却连一份的温暖都不愿留给我……”
楚玉珩说着,恨意涌上心头,惊咳之下,又是满身乌黑的血迹。
“殿下既然不愿放手,为何,不留下王妃……”
“留下?怎么留?我拿什么挽留……”楚玉珩紧紧地蜷着手指,指尖狠狠地掐着手心,呓语道,“我装傻欺瞒她,她讨厌我,已经彻底讨厌我了……”
“殿下应该一早就跟王妃说,不说,王妃自然会误会。解释清楚,就好了。”
“我怕……”痴傻的那段时间,楚玉珩体会到了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无所顾忌的亲密接触,是他身为百里辰时,从未享受过的。他怕告诉秦落衣后,他和秦落衣又回到了最初的起点。
就是如今,这样一拍两散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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