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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见过秦落衣两次,第一次是三年前的百花宴。对于宫宴,他一直不怎么上心,但那次,他记得清清楚楚。他正无聊喝着清酒时,一白纱长裙女子翩翩上台。
跳舞、唱歌、弹琴,百花宴终日就那些无聊的曲目,他瞥了一眼就垂下了脑袋。谁知,那女子跳着跳着,竟然引来了一大批蜜蜂!女子在台上惊慌失措,甚至在蜜蜂的围追堵截下跳进了花池里,惊慌口吃得喊着“救命”。
他一愣后,瞬间大笑了起来,甚至许久都没笑得那么开怀过。等回过神后,女子被奄奄一息地救起,那模样有多狼狈就有多狼狈。
这个令他记忆尤其深刻的女子不是别人,正是相府貌丑的大小姐——秦落衣。
之 后,秦落衣再也没来过百花宴,但每次都能听到别人谈起这位秦家大小姐时那不屑鄙视的语气。而他,因为关注燕王,从很多人那听了不少燕王未婚妻秦落衣的八 卦。知道她生性懦弱,因为自卑辍了学,才疏口拙,貌丑口吃,甚至越来越胖。此等女子,根本不配嫁入皇室。他还曾调侃某人命好,不用娶一个口吃懦弱女为正 妻,否则一辈子要不举了!
再次见面,就是秦落衣被燕王当众休弃,撞马车自尽。
他鄙视所有自尽的人,所以他鄙视秦落衣,厌恶秦落衣。对于给一个讨厌并且曾经自寻短见的人下毒,他并没有感觉良心上不安。给她下毒,就是为抹去她前几日的记忆!她一旦对他们不利,他会不惜一切,哪怕违背医德,都要杀了她!
回忆了遍曾经的秦落衣,离昕眯起眼睛,仔细地看着眼前的女人,越看越狐疑。难道秦云鹤知道了什么,所以派人易容成秦落衣的模样来试探他?
秦落衣知道离昕正在观察她,她十分坦荡荡地坐下,微笑地直视着离昕。这变脸速度令离昕啧啧称奇,心中的狐疑因为不知对方的目的为何,更是深了一分。
“离 公子,小女子不曾想与你为敌,你给我下毒一事可以既往不咎。”秦落衣说这话时,一直细细地观察着离昕的表情,见他挑了挑眉,不说话,反而等待着她的下文, 她略微斟酌了下,缓缓道,“实话说了吧,落衣一直听闻公子医术高超。当日一见公子,起了切磋之心,所以在公子进屋的瞬间,在香炉里撒了点虫毛毒素,只是想 试探试探公子的能力,并且想向公子证明一下自己会医毒的实力,往日好交个朋友。”
这话秦落衣说得真真切切,因为在见到离昕时,她真的想与这位神医切磋,交个朋友,甚至脑筋一转,给自己的未来成功地铺出了一条锦绣之路。那个人必须是离昕,这也是秦落衣得知对方要杀她时,还这么和颜悦色与离昕交谈的原因。
离 昕的脸瞬间黑了起来。他学医十几年,第一次竟然被人以这种口气说试探!而他竟然因为低估对方是个柔弱女,毫无戒备,中毒几个时辰才反应过来自己中了毒!这 简直是他一生的耻辱!气怒的他完全忽略了秦落衣后面那句话,仍是觉得对方是来砸场子的,甚至是他人别有用心易容成秦落衣的模样。
在离昕戒备警惕的目光下,秦落衣倒了杯水,慢慢地喝起来。她知道离昕在怀疑什么,慢悠悠道:“不用看了,再看我还是真正的秦落衣,不是其他人易容的。你更不用怀疑我爹爹别有用心,他什么都不知道。”
离昕明显不信,他摇了摇头,一阵见血道:“秦落衣口吃懦弱,绝不是你这样的。你到底是谁?假扮秦落衣有什么阴谋?”
秦 落衣放下茶,笑了笑:“公子说得如此信誓旦旦,又见过秦落衣几次呢?在落衣的印象里,似乎只在三年前的百花宴上见过公子。当年那舞,落衣引得蜜蜂无数。狼 狈不堪之下,跳入池中。被人救上来时,几乎去掉了半条命。公子身为医者,并未出手相助,只是冷眼旁观。众人都笑我痴傻,竟然搞错了花蜜错引了蜜蜂。可真的 是我自己搞错了吗?”
秦落衣说着,舔了舔唇,墨色的眼眸透着深渊般的深邃。说起曾经的糗事,她丝毫不在意,反而嘴角带笑,有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离昕一怔,垂下幽深的眼眸。他何其聪明,怎么会联想不到其中的原委。当年若是秦落衣那舞风光无限,秦落衣恐怕此刻早已是燕王正妃,而非被众人嘲讽不屑,被燕王拖着拖着,休弃了。
他的心中更有个确切的人选。慕容家派人刺杀秦落衣,无非不是为了秦芷萱。只有秦落衣死,秦芷萱才是秦府唯一的嫡女,燕王的正妃。大家族之间的明争暗斗,他身为大夫,早就摸得一清二楚,甚至很清楚某些表明对你好的人,往往就是背后捅刀更深的人。
“之 后,在一次意外中,我得知二妹送给我的胭脂里带着毒,而我皮肤黝黑有雀斑,正是由此慢性毒日积月累而下的。那一刻,我真正意识到当年害我当众出丑的不是别 人,正是我的二妹秦芷萱。她处心积虑害我,无非是妒忌我即将成为燕王正妃。亲人间的机关算尽,令我心寒,也令我清醒到必须得保护自己。闭门不出,并非因为 我自卑懦弱,而是在屋苦读医书,钻研医理,想努力治好自己的病。”
秦落衣说得滴水不漏,情真意切,离昕虽信了大半,但却十分怀疑秦落衣的动机。他勾了勾嘴角,道:“既然秦芷萱这么处心积虑陷害你,你为何不告诉秦丞相?相爷如此宝贝你,怎么会容忍其他人伤害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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