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过法术，凯瑞瑟拥有长时间滞空的能力，连带着宗天也得以在最佳的席位上吃瓜看戏。
    不过战斗进行到现在，他还是发现了不少可疑之处。
    首先是冒险者们的反应，要知道冒险者只是个松散的群体。
    他们通常是自发结成小队在一起行动，目的也很纯粹，就是为了金钱。
    所以这些冒险者在纪律性上和秋穗城的正规军没法比。
    在亡灵们沿着山涧溪谷发起进攻的时候，他们还是有时间能够逃离的，最多也就是放弃一部分辎重罢了。
    但是现在，那些冒险者竟然摆出了殊死抵抗的架势！
    这让宗天十分费解，有点不太符合常理及动机。
    其次就是凯瑞瑟的反应，她全程都没有出手几次，身为大亡灵施法者，本该是战场上的战术核弹，但她的注意力并没有放在下方的战斗上。
    宗天不止一次看到她眺望远方森林，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最后还有一个最关键的情况，那就是凯瑞瑟始终把自己留在身边。
    自己好歹也是五阶的亡灵施法者，投入战场后也能成为一份不小的助力。
    刚开始的时候宗天还以为自己独得恩宠，要成为心腹小弟了，但是现在看来，事情并不简单。
    结合之前的信息，他早就知道这里是除了正面战场之外，万骨领唯一的漏洞。
    而且露娜就是奉命前来清剿冒险者小队的。
    换而言之，凯瑞瑟早就知道有冒险者在这里活动了。
    但她之前应该不知道双紫荆骑士也来到这里的事情。
    其中唯一的变数，就是秋穗军的出现？
    不，也许其中有一些深层次的原因。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证明了下方的冒险者驻地内有着某种隐藏情况！
    下方的战斗越来越胶着了，冒险者们逐渐退后，收缩防御阵线。
    那些施法者和射手也撤离了树屋岗哨被持剑扈从保护在中间。
    这让那些石像鬼难以找到袭扰的机会。
    趁着这个功夫，宗天忽然开口向凯瑞瑟询问道。
    “大人，我心中有个疑惑。”
    听到他传来的灵魂波动，凯瑞瑟缓缓转过了头。
    “还有一点时间，说出你的疑惑吧。”
    本着打听到就是赚到的原则，宗天迅速提问道。
    “人类…为什么要攻击我们？”
    “万骨领的土地并不肥沃，也没有他们渴望的财富。”
    这个问题让凯瑞瑟微微偏头，她嗤笑了一声后随意的回答道。
    “秋穗城的爬虫侯爵认为领内的不死者掳走了他的女儿。”
    “每天在夜晚停战后，他都会派来一位死囚，带着要求释放他女儿的信函，但事实上他的女儿根本就不在万骨领。”
    “低智又可笑的战争借口。”
    宗天沉默了片刻，又接着问道。
    “人类向来如此团结吗？”
    “那些冒险者、祭司、秋穗城的正规军和施法者们携手作战。”
    却见凯瑞瑟轻轻地摇了摇头。
    “骨天，人类的贪婪你不懂。”
    “其实吾等也发现了一些反常之处。”
    “领内曾经是古老王国的战场，在这腐土之下埋藏着大量的尸骨和古老遗留的宝物，绝不排除是有人在幕后引战。”
    “至于圣光神庙的那些家伙，很有可能是冲着千年之前陨落在领内，并且早已被污浊的那颗圣灵之心而来。”
    “阴影斥候已经进入城中调查了，应该很快会有结果。”
    凯瑞瑟没有在这方面说的太深，但是从她的话里宗天也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万骨领内部其实也知道战争爆发的很蹊跷。
    ……
    就在二人交谈的时候，茱莉娅正带着小姐妹沿着林中小路返回。
    沿途她们遇上了好几拨赶来的冒险者。
    还有一辆辆运送辎重的马车。
    “茱莉娅姐姐，我们现在返回神庙吗？”
    “临阵脱逃，维娜修女和长老会责罚我们的…”
    坐在茱莉娅身后的小牧师怯弱地问道。
    虽然圣光神庙对于这些牧师和祭司并没有进行太强的约束。
    包括她们出战的理由也是为了光明主宰的信仰。
    但是临战脱逃也会受到惩罚——她们会被绑在十字架上，在光明主宰神像的面前诵唱经文忏悔的同时承受鞭刑。
    却见茱莉娅摇了摇头。
    “我们去灰水镇的圣光教堂，希尔·马克斯叔叔会接纳我们的。”
    “等到战争结束后再说。”
    听到灰水镇这个地名后，小牧师们纷纷松了一口气。
    只有茱莉娅神色不变，攥着狼牙吊坠目光坚定地策马前行。
    ……
    山涧溪谷之外，战斗进入了白热化。
    场面混乱的无以复加，冒险者们取出圣水来抵挡亡灵。
    这些带着银色光点的液体对于亡灵们来说就像是强酸一般，能够引燃熊熊不灭的圣焰，对亡灵造成严重的持续性伤害。
    东北方向，不断地有冒险者小队赶来，加入到战团之中。
    亡灵们折损过半，冒险者们反而越战越勇，没有任何溃散的势头。
    这股昂扬的战意甚至超过了正规军，但是这些冒险者又没有半点遭到惑心魔法控制的迹象。
    如果宗天在这附近，并且用【亡灵感知】进行观察的话，就能发现所有的冒险者身体中都有一团雀跃的红光…
    驻地内，一位金发的英俊青年抬头遥望着天空中凯瑞瑟所在的方向。
    他的身边还站着好几位灰炮的施法者，每个人的胸口都有蛇衔玫瑰的纹身若隐若现。
    金发青年抬头仰望了一会，接着又低头看向地面，对着同伴轻语道。
    “狡猾的大亡灵还在观望。”
    “捍卫·勇气光环的效果快要结束了。”
    “魔法阵却还没有积蓄足够的鲜血和灵魂…”
    “谁也没有想到，不死者们的反应会这么快。”
    “那么诸位，为了永恒主宰之王，请自裁吧！”
    他语气很自然也很虔诚，话音刚落，所有人就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匕首狠狠地插进了自己的心口，果断选择了赴死。
    这些人几乎同时倒地，鲜血从伤口汩汩流出，汇集在地面上被迅速吸收留下了一滩鲜红的痕迹。
    地面之上，一个巨型六芒星显现，闪耀着深邃至极的黑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