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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几人,目光最后落到楚尧脸上:“聊什么呢?”
楚尧无不心虚地抿了抿嘴唇:“打下招呼而已。”
柯冕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什么,转而对纪冉礼貌地一颔首:“回来了?”
这次总算是轮到纪大帅哥浑身不自在了,他敷衍地点了下头就避开男人的视线,也不管这个举动显得自己多心虚,便转过去凶明显在场战斗力最弱的张小飞:“愣着干什么?开门!”
发现张小飞掏出钥匙,竟然在开对面的门,楚尧当真意外了,不可思议地看着柯冕,意思是――他们住在对面?
柯冕忽视了他疑惑的目光,只是说了两个字:“进屋。”
就在此时,刚下班回来的罗楠提着两个大袋子从楼梯里走了上来,看到着层楼这么热闹,笑了:“哎?你们都在啊?”
纪冉艰难地收回本来已经迈进屋里的一只脚,无可奈何只能回头,问他:“你下班了?”
“是啊!今天公司同事特别好,给了我很多零食,我一个人吃不完,带回来给大家吃。”
罗楠这么说着,朝他们走了过去。
然而随着罗楠的走近,纪冉却闻到一阵自他身上飘过来的刺鼻臊臭味,当下立即皱了皱眉。
可不等纪冉开口,旁边的楚尧已经捂住鼻子往后退了:“好臭!哥儿们你是吃了多少羊肉!?”
见他反应这么大,罗楠站住了脚步,认真地嗅了嗅自己的手臂,大概是什么都没闻到,他抬头发现纪冉的表情也不对,有些紧张地问:“阿冉,我很臭吗?”
“你吃羊肉了?”纪冉狐疑地问他。
罗楠特别无辜地摇头:“没有阿。”
没有?纪冉分明感觉到越来越浓的臊臭味自他身上飘散在空气里,可他却一副浑然不觉的模样。
纪冉走近他:“那你身上是什么味道?”
看到纪冉靠近,罗楠有些紧张地后退:“可……可能是我家小狗的味道……”
纪冉更加不解了,怀疑地看着他:“小狗?你什么时候养的小狗?”
罗楠缩了缩脖子,继续后退:“最近!刚刚!”
纪冉看着他:“什么狗这么臭?我能去看看吗?”
不等罗楠开口,张小飞就说了一句令在场所有人震惊的话:“不臭阿师父!我觉得小楠今天特别香!”
此话一出,连靠着自家门框一直没有说话的柯冕都皱了皱眉,更别说罗楠了。
罗楠的表情变得极其不自然,甚至在纪冉看来他是有些害怕。
看着对自己笑得尤其诡异的张小飞,罗楠一把将手里两个袋子塞给面前纪冉,说了句“帮我分给大家吃!我先走了!”就立即转身落荒而逃。
看着他逃离的背影,纪冉没有追,反而转过头看自己身旁的张小飞,问道:“你觉得香?”
此时的张小飞正呆呆望着早已不见罗楠身影的楼梯口,望得出神:“很香,师父你不觉得吗?”
楚尧不可思议地说了:“喂,你鼻子没事吧?”
张小飞却深吸了一口气,似乎仍依恋着空气里残留的气味。
看着这样的他,纪冉突然将目光投向了对面的柯冕,问了句:“你觉得呢?”
柯冕不动声色对上他的眼神,随后淡淡回答了句:“我什么都没闻到。”
听到这个回答,纪冉不言语,而是意味深长地和他对视了三秒钟,然后,突然转身快步走向楼梯口,急匆匆一句话也不留直接下了楼。
柯冕一直站在原地,眼神里有些不为人知的纠结,直到听到至12楼传来的用力拍门声。
此时太阳已经下了山,罗楠开着车在回公司的路上。
没错,他现在要回公司,因为他害怕纪冉会追到家里找他,他一点都不想面对纪冉。
今天发生的一切都太奇怪,所有熟悉的不熟悉的同事都变得好像不认识了一样,看着那一双双紧紧盯着他的诡异眼睛,就算他再迟钝也知道这一点都不正常。
一天下来,慢慢地他觉得苦恼,甚至感觉孤独,自己就像迷了路,一切看似熟悉的东西都变得那么陌生。
本来他以为回到家就好了,回到家什么都会恢复正常,因为他清楚纪冉和张小飞,那两个他最信任的人,跟其他任何一个人都不一样。
可他当面对纪冉怀疑的目光,当他发现张小飞的表情看起来竟是那么眼熟,就跟今天在外面,他无数次从别人脸上看到过的一样时。他发现自己错了,也许并不是别人不正常,真正不正常的是他自己……
罗楠不是个善于分析事情的人,他从小到大活得太过简单,人人为我我为人人这种五十年代的思想他一直到今时今日还在深信不疑。
他单纯的心理头脑压根无法承受这些无法解释的突变。
――不要想那么多!回去加班!整理资料!
此时收音机里的女主播在跟天文专家的嘉宾探讨关于今晚月食的事情。
――肯定是因为今晚月蚀,所以出现这种无法理解的现象,网上不是说嘛,月蚀多少会对地球磁场造成影响!所以今晚过去了就好!明天就会好!
这么想着,罗楠不知不觉加快了车速。
十五分钟后,他把车子停在了公司的地下车库,下了车。
这个时间的车库很安静,一百多个车位的车库中,只有属于夜间节目组同事的寥寥几辆车,其他大部分的同事早已下班回了家。
今夜气温转凉,罗楠走在地下车库中已经能感觉到丝丝凉意,在这个空旷无比的地方,光他独自一人的轻轻脚步声,似乎都足够能引起回音。
走着走着他无意间注意到,前方顶上的漫反射镜里印出的自己身后,似乎有一个人影之类的东西……在刚才晃到了柱子后面去!
他的心猛地一跳,不敢肯定,但是下意识加快了脚步,往对面的电梯间走。
但是很快他就发现不对劲,刚才以为是自己脚步声回音的声音,似乎――其实是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
冷汗从他额间蔓了下来,他屏住呼吸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竟发现自己身后的脚步声变成奔跑声!
已经不是错觉了,是真的,是真的有一个人后面追着他!
不等他回头,突然一只男人的大手从后面伸过来一把捂住了他的嘴!
对方稍显粗重的呼吸扑在他脸上,他听到那个人贴着他耳朵说:“乖乖不要动……我不想伤害你!”
――这……这好像是沈军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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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感谢沫沫和“叫我亲爱的就好”的地雷!感谢老苏的火箭炮以及你为我做的一切!!感谢微微的超给力长评!!鞠躬!!!我爱死你们了!!
29月食
电梯门开了,冯宇衡一个人从电梯内走出,进入这个没有一个人的偌大车库时,是夜晚近八点。
身后是电梯缓慢的关门声,他手里握着钥匙,一路走去取车。
本来平日里他不会这么晚走,恰好今天是在公司跟一个大明星谈量身打造一档为期半个月的电台节目,关于细节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谈到这个时间。
深蓝色保时捷停在他的专用车位,距离主管级电梯并不是特别远,大概十米的样子,走近后,他用钥匙打开车子的遥控锁。
就在这时,突然不知从哪里传来――“咚”地一声闷响,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就像是用什么东西敲打车身所发出的动静,非常短促,一声声响后再无迹可循。
一般人估计不会去在意,但是冯宇衡,他还是在自己车旁停下了脚步。
慢慢把车钥匙在五指间攥了攥,这个儒雅男人站在原地,不知道是不是光线的问题,平光镜片后,他那双眼眸不知不觉暗沉了几分。
作为仿佛是车库内唯一的活物的他,此时一动不动,就像在仔细凝听这四周的动静,他周围的空气一时间似乎凝固。看着车窗玻璃倒影出的自己,他脸上没有表情,一直到数秒后,这个男人突然转过身,原路返回。
他步伐不快,但每一步似乎都透着坚决,甚至透着他内心深处对某个假设的确定。一直走出二十几步,最后,在停靠于墙角的一辆红色小轿车前,他站住了。
如果透过车窗玻璃一眼看过去,车厢内确实没有一个人。但是角落是灯光没有眷顾的地方,昏暗阴森,容易让人产生那深色的玻璃后面似乎有一道鬼祟视线的错觉。
恐怖小说不都是这么写的吗――在车子挡住靠近墙的那一边,可能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只等你转身离去,它便突然冲出来扑向你将你拖回角落里!
站在原地的冯宇衡不知是在犹豫抑或是在思考,没有前进,也没有转身离去,像在跟阴暗角落里的什么东西比着耐心――如果那里真的有东西的话。
静止的时候,时间是过得特别慢的,每一秒里都像是包含了数万次的拉锯,一直过了好几秒,终于他还是动了。
他慢慢绕到车尾,来到了一个可以清楚看进那个角落的位置,并且,看了过去。
他眼神一变,那角落赫然有两个人缩在那里!
对方的身份是――是沈君,以及罗楠!
只见那沈军在后面紧紧捂着罗楠的嘴,罗楠看到他的脸,立即从喉咙里发出求救似的鸣泣。
他往下看,发现罗楠的裤子已被褪了一半,露出两截白白的大腿,那瘦弱的身体正剧烈发着颤,就像风雨的树叶。
这样的场面,让他立即就明白了罗楠刚才发生了什么。
眼看自己暴露了,那沈军立即挟着罗楠站起来,同时还从后腰摸出一把早已准备好的小刀!
他握着小刀在空气里对着冯宇衡拼命比划,表情失控而狰狞,大声喝道:“你不要过来!!”
他巨大的吼声在空荡车库内引起回响,冯宇衡的神色不变跟他形成了极端的对比。
盯着他的脸,冯宇衡比了个请他冷静的手势,说:“冷静,你不要乱来。”
沈军哪里冷静得下来,捂住罗楠嘴巴的手转而掌握住他的咽喉,并未理会冯宇衡,反而是喘着粗气贴着罗楠耳朵说:“我真的很喜欢你……为什么你要拒绝我……我是真的喜欢你……”
他的声音带着}人的哭腔,甚至听起来有点咬牙切齿,他的动作他的口气他的眼神处处体现出病态的爱之深恨之切。
冯宇衡看向罗楠,罗楠的脸颊上有几道清晰的通红指痕,可能是方才沈军留下的,此刻的他,受惊过度导致声线发颤:“你不要这样……拜托……真的很对不起,可是我不能接受你……对不……”
他话未说完,沈军已经大声打断了他:“不要跟我说对不起!我不要听对不起!!”
这么一吼,他手里的力道加剧,罗楠喉咙被紧紧掐着,说不出一句话,只能痛苦仰着头张着嘴,可怜无助地望着自己对面的冯宇衡。
冯宇衡沉着地给了罗楠一个眼色,同时说:“沈军你不要这样,你吓到他了。”
沈军哪里听得进去:“你闭嘴!不要以为自己是老总我会怕你!现在这里我是老大!”
“你让他过来,让他过来的话,今天这件事我不会追究。”
冯宇衡眼神笃定,这话说得诚恳而充满说服力。听到他这句话,沈军果真迟疑了一秒钟。
就在这时,冯宇衡试图靠近过去。
可惜他的意图立即被沈军识破,沈军手里那锋利的小刀在再次挥舞乱刺后,突然抵住罗楠的脖子!
他眼睛瞪得凶狠:“你他妈不要过来!退后!马上!!”
冯宇衡被迫退回了原位,沉声道:“好,我退后,你不要伤害他。”
那沈军充耳不闻,挟着罗楠慢慢往前走,一边对冯宇衡狠狠叫嚣:“不够!再后退!再退!快点!”
看到冯宇衡照做了,他突然又神经质地贴着罗楠的脸颊,问罗楠:“我吓到你了吗?你说,我吓到你了吗?”
罗楠犹豫地张了张嘴,却已然说不出一个字来,只能点头。
没想到会从罗楠那里得到肯定的答案,沈君非常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突然抬头看了看对面的冯宇衡,又立即低头看了看自己手里的刀,这些无意义的动作之后,他在罗楠耳边小声呢喃道:“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你知道吗我这么喜欢你!我怎么舍得吓你?”
他的语气极度深情真切,令罗楠感到迷惑又心惊,下一刻,他突然用力亲了亲罗楠的脸颊,迫切地说,“我们离开这里!离开这里以后我补偿你!”
这么说着,他推着罗楠就要往前走,然而罗楠刚被推进了一步,就被卡在自己腿上的裤子绊住,一时间整个人往前扑去!
眼看如此冯宇衡抓紧机会立即上前去扶,不料那沈军狠狠一刀划了过来,直接划伤他的手背,再次一把将罗楠揪了起来紧紧控制住!
冯宇衡手背上的伤口血流如注,镜片后面的眼神冷了冷,正欲提步上前。
这时,数名被这里动静惊动的保安快速赶来。
“冯总!发生什么事了?!”
“把刀放下!你干什么!?”
眼看那三四个手持警棍的保安围了上来,将冯宇衡隔开,沈军眼睛都红了,因为激动地发抖的关系,锋利的刀刃已经划破罗楠脖子表面,鲜红的血流了下来。
沈军并未发现自己已经给对方造成伤害,对着保安们怒吼:“你们不要过来!!通通退后!!!给老子让开!!”
那些保安不料他反抗情绪如此激烈,一时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嘴上叫嚣:“你……你把刀放下听到没有!”
此时,其中一个保安看着他们的冯总,小声道:“冯总,要不您先走吧,这里……”
不待他说完接下来的话,冯宇衡拍了拍他的肩膀,没有回答,反而是上前几步,对沈军说:“不要这么冲动,罗楠流血了,你看看。”
沈军这才低头,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罗楠白色衬衫的领子已经被血染红,他拿刀的手当即抖了抖:“我已经告诉你们说不要过来了!你们为什么还要过来?!都是你们害的!!滚!都滚!”
冯宇衡看着他颤抖的刀尖好几次都差点要割到罗楠,低声对保安说:“退后。”
沈军在看到保安们后退之后,胡乱拉好罗楠的裤子,神经兮兮地在罗楠耳边说:“小楠,对不起,我带你走,你乖乖别动,我不想伤害你。”
说完,他用刀挟持着罗楠,一步步走了出去,警惕地盯着蠢蠢欲动的保安,往电梯间退了过去。
众人保持着与他十步的距离,看着他在电梯间内按下上楼键,知道他是想乘电梯从一楼逃走。
一保安紧张地问冯宇衡:“冯总,现在怎么办?”
冯宇衡目光异常的冷冽:“让一楼把大门关了,守着电梯口。”
半个多小时前,纪冉在敲了罗楠家的门半天没反应后,直接开车前往罗楠的公司。
他知道罗楠一遇到烦心的事情就会回公司埋头加班,这是罗楠多年来的习惯。别人喝酒抽烟坏习惯,他除了加班还是加班。
倒霉的是,纪冉在去的路上遇到下班高峰期,外加立交桥六车连环相撞导致大塞车,在桥上吸了半个小时的尾气,一直到现在,他才终于看到罗楠公司那栋楼。
事实上这个地段属于新开发区域,如果回到五六年前,这里还是一片大型荒地,特别是罗楠公司这栋楼所在的地方,纪冉记得很清楚,当时其实是一片坟场。
把车子停靠在楼前马路边,纪冉取下头盔,便拿出手机给罗楠打电话。来之前和塞车时候他已经打过无数次次,然而,只有最开始那一次是通的,但是没人接,到了打第二次第三次的时候,就完全变成关机。
不出所料,这次依然是关机。
罗楠从不是那种会耍小脾气关机不接电话的麻烦人,也是因为确认这一点,纪冉觉得事情愈发地不妥。
就在他打算下车上楼直接把罗楠找出来的时候,突然,一阵剧烈呼啸着狂风夹带着沙粒迎面扑来。那突如其来的风力大得诡异,差点一把将他的车子掀倒,还好反应迅速的纪大帅哥及时一脚踩住地面,才在飓风中勉强将自己爱车稳住。
狂风过后紧接而来又是一阵,路上行人纷纷慌乱地躲入沿街商铺,有女孩子裙子被掀起来,有大叔手里的报纸被吹得漫天飞扬,公车站的情侣抱着站牌手拉着手,以防其中一方被吹走。
纪冉向远处望去,看到狂风带起落叶、红白塑料袋、甚至还有令人心惊的一整片广告招牌,一次次肆无忌惮地在路上席卷而过!
这种骤变的极端天气难免令人有不祥的预感,纪冉皱眉,伸手挡住扑面的风沙,同时抬头望了往脑袋上的夜空。
只见挂在夜空中本明亮的圆月此时竟缺了一大半,像一个被咬掉一大口的月饼。
天狗食月,气象骤变……
望着天,他表情有些凝重,在心里默默念出这八个字,也几乎是同时,他的手臂被一只手抓住。不等他看清对方是谁,猝不及防,整个人被一股霸道力道猛地一拉,直接被拉离原地撞到对方怀抱里!
他愕然地抬头,这才看清对方的脸,他张了张嘴,突然,一声巨大的撞击声至他身后传来!!
他立即回头,当看到身后的场景,两个字脱口而出:“我操……”
他的车子被砸翻,一个男人正面朝下,软瘫的四肢以扭曲的姿势摆放着,整个人就躺在他车上。
那人全身抽搐,不停涌出的红色血液沿着机车的轮廓,汇聚成好几条河流一路流到水泥地上,以触目惊心的速度染红了一地……
而那双濒死的通红眼睛,正瞪得圆滚,其中带着数不清的不甘和十万分的怨愤。
就是这样一双眼睛,正死死盯着纪冉,以及纪冉旁边的人……
纪冉看着那样怨毒的眼神,愣在了原地,好几秒之后,街上传来惊慌的女声尖叫,他这才回过神来,抬头,看向自己身旁的男人――柯冕。
他们彼此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此时,纪冉默默在刚才心里在方才那八个字后又补充了八了字――极阴之地,死于非命。
有些僵硬地伸手摸出一包烟,纪冉拿了一根出来,抬头看了看大楼三十几层高天台上探出的几个脑袋,自言自语道:
“这下,真的是大罗神仙来也罩不住了。”
30闷骚
夜空中清亮的圆月恢复了原本该有的模样,方才诡怪的几阵狂风过后,街上恢复了平静,仿佛此前的天象异变都是假象,车子行人慢慢地开始井然有序了起来。
这是刚才发生坠楼的地方,救护车停靠在路边,车顶闪着应急灯。警方拉起了警戒线,围观拍照的过路人不少,探头探脑议论纷纷,看着那辆倒霉催的被砸变形的机车,看着盖着一条白布的尸体被放上担架抬上救护车,指指点点交头接耳。
大楼的透明玻璃房保安室内,罗楠、冯宇衡以及数名目击的保安录完一遍口供后,正在陪同警方核实当时记录事发经过的监控录像。
是的,死者正是沈军。
同样作为目击者的纪冉和柯冕早已做完笔录,此时,他们两人正并肩站在保安室门口的垃圾桶前抽烟。两个同样优秀的男人,一个稳重深沉,一个帅气惹眼,可惜彼此并没有任何交流。
纪冉低垂着视线,长长的睫毛在眼眶底下形成一层淡淡阴影,把侧脸留给旁边的人,像在思考什么难解的问题。
他不说话,柯冕也没说话,这个高大沉默的男人仅仅在他身旁站着,不知为何就给人一种像是在无声守护的感觉。
可惜纪冉现在正烦着,不曾注意到这种小细节。倒是本来这几天一看到姓柯的就各种不痛快,结果今天碰到这件操蛋事,其操蛋程度已经甩了那个春梦几条街,所以即使他现在就跟这位春梦男主角站一起,也已经忘了要尴一下尬。
也就不提他的爱车壮烈牺牲了,反正碰到今天这件事,纪冉估摸着自己的职业生涯也快走到头。既然都要如自己所愿退休了,而且这次退休连退休金都省了,那这个世界上还能有什么值得他尴尬?
经过刚才他已经知道,那沈军是因为一楼无路可走,便挟持着罗楠上天台,在威胁着要跳楼跟众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一不小心被突如其来的狂风吹下楼的。千钧一发之际罗楠被冲上来的老总救了,而那沈军运气就没这么好了,直接从二十几楼摔下来不治身亡,阿,他的爱车不治身亡+1。
于黑狗食月天气异变之时,惨死在本是坟场的极阴之地,并且――死不瞑目。
要知道月圆之夜北斗星移,鬼门大开阴气极盛,这样的人,头七回魂那天要不变成恶鬼罗刹里的战斗机回来索命,那怎么对得起这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时地利人和?怎么好意思来索命?
想到这里,纪冉狠狠弹了弹烟灰,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马勒戈壁。”
这四个字一出,旁边玩深沉的柯冕随即转过头看了看他。
感觉到柯冕的视线,纪大帅哥这才想起他在身旁,抬起头看过去,看着对方深邃得吸人的眼眸,开口问了:“你刚才怎么会在那里出现?”
――而且出现得这么突然,突然得连靠近老子身边老子都没发现,突然得有人掉下来我没发现你先发现。
对于他这个问题,柯冕看着他,淡淡回答道:“刚好路过而已。”
……说给鬼听吧。
纪冉自然不信他这种连一点诚意都没有的说辞,继续盯着他的眼睛:“那你是怎么事先知道他会掉下来的?”
你内置天线雷达?
这分明是毫不掩饰的逼供,偏偏柯冕就是脸不红心不跳,说道:“是巧合,你误会了,我怎么会事先知道?”
纪冉在心里冷笑,巧合?真是好巧的合!
随即眯起眼睛,换了个怀疑的角度看他:“真的这么巧?”
柯冕移开视线,用手指磕了磕烟身,看着烟灰星星点点落入垃圾筒里,特别正经地点头:“是巧。”
纪冉没想就这么放过他,又问了:“那你没事拉我做什么?”
柯冕表情无懈可击:“只是跟你打招呼。”
纪冉笑了:“哦~那你打招呼的方式还挺特别。”
对于纪大帅哥这般话里有话的调侃,柯冕回以的是默不作声,同时看着眼前的垃圾筒笑了笑。他这一笑,霎时间整个人少了几分严肃,慑人的魅力沿着眼角的笑纹散发出来。
纪冉在旁边看着他那自以为高深的欠揍笑容,狠得牙痒痒――垃圾筒有这么好笑么?混蛋,老子总有一天抓住你的把柄,让你笑不出来!
大概多少也知道纪冉心里在想什么,柯冕却依然若无其事迎视他那恨恨的目光,就在两人各怀鬼胎对视着的时候,本来在里面看监控录像的许一廷走了出来。
他和柯冕礼貌地一颔首,就对纪冉使了使眼色:“走,去唠唠。”
纪冉把烟头掐灭,瞥了柯冕一眼:“没事儿,在这说吧。”
“阿?”许一廷愣了下。
“那人临死前最后一眼看到的就是我跟他。”
纪冉指了指柯冕,接着说说,“头七那天估计这小子也在索命的名单里,一条船上,没什么好瞒的。”
说着他又看向柯冕:“明白?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会在这里,但你这次运气不好,七天后罗刹鬼回魂,除了会找里面那几个人复仇,还会找他咽气前看到的人――也就是你我。”
这番一般人听到会直接吓瘫了的话,柯冕在听的时候没有任何表情变化,期间就是一直望着纪冉的脸,认真,沉静,甚至好有几分深情的意思,在听纪冉说完后,他仅是点了点头:“明白。”
在纪冉说话期间,许一廷站在旁边就这么把目光从纪冉脸上移向柯冕,又移回到纪冉脸上,这样来回了好几次,才一脸八婆地问:“你们……熟人?老纪,你竟然有朋友是我没见过的?”
看许一廷一脸不怀好意的笑,纪冉当然知道他那比下水道还龌龊的思想在想些什么,立即说:“柯冕,新搬来的邻居,不是很熟。许一廷,警察,无聊人,不用认识。”
他那句欲盖弥彰的不是很熟让柯冕暗地里觉得好笑,但这个男人脸上并未显露出什么,向许一廷伸出了手:“你好,许先生。”
许一廷特别友好特别热情地握住他的手,笑了:“你好你好,柯先生,跟这小子做邻居很辛苦吧?”
柯冕意味深长地看了纪冉一眼,不置可否道:“还好。”
他都没说什么,许一廷倒是立即一副明了的样子,说:“我懂我懂,哎哥儿们,我说,今晚月圆之夜,你住他隔壁晚上要是听到什么不该听的声音,就当没听见,千万别怪他。说实话,这小子怪可怜的,常年单身生无可恋,月圆之夜必狼变!”
许一廷你麻痹!简直是放屁!
纪冉捏着拳头咬牙切齿道:“警察同志,我c还c在c这c呢。”
“咳,好,说正经的。”
考虑到自个儿生命财产安全,许一廷清了清喉咙,正色地看着他,“我有个坏消息。”
“哦,嫌坏消息还不够多么?”
纪冉瞥了他一眼,不耐烦道,“说!”
“那个……这个……”
许一廷挠了挠头,吞吞吐吐了半天,才说,“七天后那件事我不能插手。”
说完,大概以为纪冉会有什么特别反应,结果纪冉只是弹了弹烟灰,应了一句:“哦。”
许一廷吃了一惊:“操!你一点都不失望??”
看他那反应,纪冉非常不给面子地――从鼻腔里笑了一声出来,反问他:“失望什么?”
许一廷:“我到时候帮不了你难道你一点都不觉得失落!”
“你想太多了。”
纪冉这么说着,顿了顿,淡淡道,“况且这事儿我早就猜到。”
许一廷叹了口气:“我身份不便,你应该也知道,今天会发生这件事绝对不是偶然。人间因果孽债这些东西不是我能插手的,我只能做到的只有完事儿之后把它带回去。至于能不能阻止它,只能看你。”
听许一廷难得正经说完了这番话,纪冉点了点头,也没什么再好说:“嗯。”
而一旁,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没说话的柯冕只是看着他。
这是柯冕第一次正面地,站在他身边,看着他,甚至是参与进发生在他身上的可能多年来他早习以为常,却无可奈何的事情。这种感觉是非常微妙的,微妙得让柯冕心里产生一种难以抑制的喜悦。
此时保安室的数名警察走了出来,对许一廷表示这个阶段的工作已经到这里为止,没发现什么问题,准备收队。
许一廷示意他们先走后,就对纪冉说:“那里面那几个人……”
“我知道,我去跟他们说明一下。”
纪冉说着,随即看向柯冕想说什么,却刚好发现柯冕也在看他。
也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对上这个男人的眼神,总觉得其中有千言万语,似乎藏了太多积压的情绪,而且,这些情绪似乎没有丝毫突破口,因为这个男人永远严谨永远深沉,永远令人看不透,永远埋藏得密不透风。
纪冉觉得这样的感觉如果要概括的话,可能就非那两个字莫属了。
看了他的脸看了好一会儿,纪冉终于说了:“一起进去吧,闷骚。”
他这称呼叫得特顺口特自然,让柯冕当场楞了楞,反应过来之后,那漆黑的眼眸里浮现出一丝笑意,看着纪冉,重复了那两个字:“闷骚?”
纪冉偏了偏头,眼角染上三分挑衅七分性感的色彩:“怎么了?你有意见?”
柯冕没有立刻回答,就这么看着眼前那张傲慢又极致俊美的容颜,好一会儿,才终于用他独有的磁性嗓音说了句:“你喜欢就好。”
这么说完,他似笑非笑地最后看了纪冉一眼,就直接转身走进保安室了。
留下纪冉在原地,看着他的挺直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