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是唐不凡和朱炳。
“你们怎么来了?”
一年没见,他们两个都长高了,唐娇看到他们也甚是激动,赶忙下了马车。
唐娇要把他们抱到怀里时他们两个都往后躲了一下。
“姐,娘交代了你现在成婚了,咱们不能再那样亲密。”唐不凡一本正经说。
唐娇弹了他的脑袋,“你倒是守规矩了。”
唐娇轻轻抱了他们,又忍不住揉了揉他们的脑袋。
有很多好想说,可他们也不知道在这里等了多长时间,脸颊红彤彤,鼻头都冒了汗。
“走,上马车,咱们边走边说。”
唐娇让他们上了马车。
陈培尧就端坐在那里,两个孩子觉得空气都不流畅了。
唐不凡面对陈培尧有几分局促,迟疑了一下行礼。
“见过陈大人。”
朱炳倒是表现得镇定,甚至还多看了一眼陈培尧。
“自家人,不必这般多礼节,坐吧。”
“是。”
唐不凡和朱炳战战兢兢坐到陈培尧对面。
之后回唐娇的一路上唐娇问了他们两个孩子很多问题,他们都一一回答。
唐不凡也有很多话想跟唐娇说,可陈培尧就坐在旁边,他有些不敢开口说话。
一直等他们进了碧城县,马车停在唐家门口,唐不凡欢快地从马车上跳下去,一边往里面跑一边喊着姐姐回来了。
只不过是离开一年时间,唐娇却觉得家里透着一股陌生感。
可是家里人的面孔还是熟悉的样子。
明氏和唐九德从里面快步走出来迎接。
母女相见互相湿润了双眼。
“娘。”
“娇娇!”
母女两人相拥,明氏招呼着唐娇就往里面走,倒是把陈培尧给忘了。
唐九德带着笑脸上前,态度可谓是热情。
毕竟如今陈培尧又能回京城做官,跟肃州那边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进了前厅,唐九德招呼着他们喝茶。
明氏问了几句在肃州那边的事,随后又是对他们婚礼她没去而感到遗憾。
“没关系的娘,爹不是还在吗?就算您没在,女儿也感受到了您对女儿的祝福。”唐娇抱着明氏的胳膊撒娇。
“岳母不必可惜,待日后如果情况允许我们还会补办一场婚礼。”陈培尧说。
明氏错愕看向唐娇,唐娇也没反应过来陈培尧有这样的打算。
“这样,不吉利吧?”明氏说。
哪有人婚事要办两次的?
唐娇也看向陈培尧。
虽然她不知道吉不吉利,但知道陈培尧说这种话时她心跳都加速了。
因为想到了新婚夜时陈培尧说的话。
对于他们简洁的婚礼陈培尧是愧疚的。
“有些难过的事都一起走过了,婚礼上到也没什么吉利不吉利的了。”陈培尧说。
明氏张了张嘴有些话还是没说出来。
以前她不喜欢陈培尧,是因为他是唐九德的私生子的身份。
如今对这个人还是没什么好感。
不过既然唐娇已经和陈培尧成婚了,她这个做母亲的也不会让女儿难过。
他们在前厅说了一会儿话,明氏就以准备晚饭为借口把唐娇叫了出去。
母女两人在院子里闲逛,明氏就问陈培尧有没有怠慢过她。
“娘你就放心好了,他待我很好,成婚以来我们二人都没有过争吵。”唐娇如实说。
可即使这样明氏还有忍不住心疼。
“当初你离开碧城县之后,余家老爷子去了几次织造坊,说要来咱们家提亲一直到他回京城都没实现。”
“他的意思我是看明白了,就是看不上咱家,说实话,我还有些后悔让你带着嫁妆去了肃州。”
说起来这些事情明氏忍不住感慨:“不过幸好你们两人过得好。”
唐娇安抚地拍了拍明氏的手,却也忍不住跟明氏说了关于那婉儿姑娘的事。
明氏听完担心,“那婉儿姑娘毕竟是有余家老爷子做主的,万一日后余家老爷子还是让陈培尧收了她……”
“余家老爷子有这样的心,陈培尧也不会同意的。”唐娇说。
“你就这般笃定?”
唐娇轻笑,“我了解他。”
“你们两个好好的,若是受了欺负就跟娘说,爹娘虽然没有什么能耐,可还是要保护自己女儿的。”
唐娇感动得鼻子都发酸了。
上一世明氏也是为了她耗尽所有。
“谢谢娘。”
“跟娘还说什么谢谢啊,”明氏握着她的手,想到了什么又问,“这次你是要跟他一同去京城了吧?”
“是要过去的,不过女儿还是想在家里住一些时日。”
“他同意了吗?”
“他尊重我。”
明氏这就放心了,带着唐娇去了厨房。
今天的晚饭相当丰富,饭后唐娇和陈培尧就回了房间休息。
因为坐马车身体酸痛,在熟悉的床上睡得这一觉十分舒心。
次日唐娇睁开眼陈培尧还在睡着,她放轻了动作起来。
回到了生活了十几年的地方胖丫高兴得没怎么睡着,早上醒得也早,唐娇出来就瞧见她和唐不凡以及朱炳坐在院子里不知在说着什么。
唐娇走过去三人都没发现她。
“那里瓜果可甜了,还有很多长得奇怪的人,我们小姐就跟他们做生意呢。”
原来是胖丫在给他们讲在肃州那边生活的事。
“怎么起这么早?”她突然说话三人吓了一跳,齐齐回头。
“姐。”
“姐姐。”
“今日没去私塾?”唐娇看着他们两人。
唐娇跟这边一直保持着书信往来,也知道他们两人的功课。
朱炳身体里流着司马家的血,就连脑袋也是跟司马家的人一样聪明,在私塾里面经常被夫子夸赞,丝毫不夸张的说在他们碧城县也是小有名气的。
“我们跟夫子请了假,姐你回来我们在私塾里也没心思读书。”唐不凡说。
唐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我都回来了你们还在乎这一时半会吗?等会儿让墨童送你们去私塾,休想偷懒。”
“姐你在家里住多长时间?”唐不凡问。
“住一些时日。”
“可昨晚上我都听爹跟姐夫谈话了,他说明日就要回京。”
唐娇倒还不知道陈培尧竟然这么着急离开。
“他回京,姐姐在家里住些时日。”
唐不凡下意识看了一眼身旁的朱炳,然后又小心问唐娇。
“你们不是已经成婚了吗?他回京你不跟着回去啊?还是说你们感情出了问题?”
一连三问把唐娇都问懵了。
“哪里有这么多问题,这里是我家,难不成我在这里住一些时日不可吗?”唐娇无奈说。
“当然可以。”唐不凡说。
不过下一刻他又问:“姐姐你和哥哥真的没吵架吗?”
唐娇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小小年纪别胡思乱想了,我跟他好好的呢,吃了早饭就去私塾吧。”
唐不凡不情不愿地应了。
唐娇严重怀疑他就是不想去私塾。
墨童把他们两人领走,洗漱之后唐娇又进了房间。
陈培尧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正坐在她的桌案前翻看着以前她放在那里的闲书。
“在看什么?”唐娇走过去问。
陈培尧把书封给她看。
是一本游记。
“去洗漱吧,我让胖丫把早饭拿过来了。”
唐娇转身想去端盆热水,陈培尧拉住了她的手。
“怎么了?”
陈培尧下巴对着游记抬了抬。
“到底怎么了嘛?”
唐娇凑近了话本,看到了一行小字。
是做的注解。
“这不是你的字迹。”陈培尧说。
唐娇扬眉看着他。
所以呢?
“这是谁送你的?”陈培尧问。
跟他对上视线,唐娇一时间竟然没看懂他的意思。
“就不能是我买的?”
“你不会买这种东西,”陈培尧笃定说,“你不爱看游记。”
他倒是了解她。
“是别人送的。”她说。
“袁琮?”陈培尧突然说出这个名字倒是让唐娇愣了一瞬间。
没错,这是当初和袁琮相看之后他们互相有好感时袁琮送的。
这本书唐娇一直放在桌案上没看过。
今日倒是让陈培尧瞧见了去。
“怎么认识袁琮的笔迹?”她诧异问。
陈培尧盯着她的双眼,沉默了一瞬才说:“你去肃州都要带着的一本经文,收放的很仔细,那上面的字迹和这个一模一样。”
唐娇莫名就心慌了一瞬。
她收藏着别的男人送的东西,陈培尧很生气吧?
“是袁琮没错,”唐娇观察着陈培尧的脸色,问:“你生气了?”
“没有。”
说着他松开了她的手,视线又落在了那本游记上。
怎么可能没生气。
唐娇往他身边走了一步,把手放在他的肩膀上,说:“前年冬天特别冷,我生病了,在床上躺了很长时间,连大夫都说没办法,后来是魏书临安排人去了金佛寺。”
“当时大雪封城,是袁琮冒着大雪下山送了药和那本佛经,然后我的病就好了,对于袁琮我很感谢,还有那本佛经,神圣护平安,离家时,我娘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带着的。”
陈培尧听唐娇说完握住了她的手。
对于袁琮他是感激。
他调查过袁琮,家境简单,家里人也都淳朴,若是唐娇嫁给他定然能拥有平静安稳的生活。
所以对袁琮,他又有一些嫉妒在心里。
当初把唐娇从袁琮身边夺回了他丝毫都不后悔。
他就是这样卑劣。
“把这本游记送给我吧?”
唐娇没犹豫就点头。
不过是一本书,而且她跟袁琮曾经互有好感,如今留着东西也不好。
瞧着她的态度,陈培尧满意了,放下书就牵着她的手出去洗漱。
早饭两人是在唐娇院子里单独吃的。
吃饭时陈培尧说了他明日就回京之事。
既然这般匆忙,吃过早饭之后唐娇就和他带上礼品去了织造坊。
如九如九还住在这里,唐娇就是过来看她的。
时隔一年没见,如九的变化险些让唐娇没认出来。
人变得开朗了许多,眉眼间总是不消散的忧思如今尽是开朗。
他们过来时如九正在跟一群织女有说有笑的做缂丝。
瞧见唐娇过来这群织女甚是激动,快些过来问好。
唐娇跟他们打了招呼,随后和如九去了前厅。
“在这里住得可还算舒心?”唐娇问。
“很好,他们都很照顾我,”说着如九看了一眼陈培尧,“你们小夫妻两个成婚后可还好?”
“一切都好,明日我要回京,过来探望您。”陈培尧说。
“这么快?”
“娇娇会留在这里住一段时间。”
“那还好,娇娇你不在你母亲经常过来跟我说起你。”
唐娇给如九倒了一杯茶,说:“我娘她不放心我在肃州那边,其实一切都好,肃州也没大家传的那么糟糕。”
顿了一下,唐娇又问:“小师叔可还好?”
如今青詹在江南那边,唐娇也不知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都还好,上个月还给我来信呢。”
唐娇又跟如九说了一些家常话,随后看向陈培尧,眼神询问他还有没有话对如九说。
“明日我要回京,您有什么要捎带给外公的吗?”陈培尧问。
如九对他一副慈爱。
“就帮我问候他老人家吧。”
“好,如此我也没事了,您歇息,我们先走了。”
如九送他们出了前厅。
唐娇和陈培尧也没回去,是去了唐娇之前做缂丝的那个院子。
魏书临把这段时间的账本给唐娇拿过来查看,她和陈培尧翻看着账本。
“你和如九道长没话说吗?”
那怎么说也的是陈培尧的姨母。
“没有,其实我对她没多少感情,甚至是在知道她当年为了一个男人离家出走让外公身体不好,我还厌恶过她。”
唐娇顿了一下。
上一世她和如九的经历格外相似。
都是为了一个男人和家里决裂,而且都没落得一个好下场。
陈培尧若是知道她有这样的经历……
唐娇心里一个咯噔。
她从来没有跟陈培尧说过这个。
若是他知道了,会用怎样的眼光看她?
会不会也是厌恶?
唐娇沉默,手里的账本都看不下去。
陈培尧感受到了她的心不在焉,问:“怎么了?”
“没什么,这些密密麻麻的字看得我眼睛难受。”
陈培尧伸手把她手中的账本拿过去,说:“那就不看了,歇着,这些都交给我。”
唐娇挑眉看向他,也没拒绝,就坐到了旁边靠在了他身上。
陈培尧能一直都对她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