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家是大家族。
    虽然权势和财富没有五姓七望那么多，但也不是一般世家可以比的。
    没有太多受到战乱影响的孔家，家族子弟可是非常不少。
    孔繁星一个旁系子弟能够掌管孔家在大唐最重要的一间书铺，显然是有几分本领的。
    他一摸孟辛勤递过来的书，都不用翻开来具体确认，就知道这个纸张的质量不差。
    一本书的成本，纸张成本占据了六七成。
    只要纸张质量过得去，这本书就不至于印刷的特别差。
    原本他以为长安书店把售价定的那么低，是因为使用了劣质的纸张。
    现在看来，不说质量比自家的好，至少是不会更差的。
    那这个事情可就麻烦了。
    孔繁星的心情很是复杂。
    而当他翻开《论语》，看到那一竖竖熟悉的文字，脸色就更差了。
    【不迁怒，不贰过】
    看着这话，孔繁星深呼吸一口气。
    “走，跟我一起过去看一看，我要搞清楚对方是拿着一批书出来恶心我们，还是真的那么厉害。”
    很显然，孔繁星内心之中还是不相信有谁可以把书籍的成本做的那么低的。
    毕竟，曲阜书铺的利润虽然比较不错，但也就是三成左右。
    换句话说，一贯钱一本的《论语》，它的成本就是七百多文。
    现在人家长安书店直接卖两百文。
    这个价格谁顶得住？
    ……
    在曲阜书铺附近一百多步的地方，就是长安城原本唯一可以跟曲阜书铺相提并论的裴氏书屋。
    原本，裴有才看到有人胆敢把书铺开到曲阜书铺对面，心中还抱着看热闹的想法。
    但是，就在孟辛勤跟孔繁星汇报情况的时候，伙计裴钱也给他带来了长安书店的最新消息。
    “你确定没有看错，真的是这个价格？”
    “是的，最便宜的一本书是《论语》，只要两百文钱！”
    裴钱怎么可能敢在这种事情上跟裴有才开玩笑呢。
    不过，也许是他的声音比较到，原本店里面还有几个人在挑选书籍的，结果听到了他跟裴有才汇报的时候的内容，立马放下了手中的书籍，快步朝着外面而去。
    有便宜的书籍，干什么要买贵的？
    还没注意到铺子里的客人一瞬间就走干净了的裴有才，如今正满脸不可置信的继续确认着消息呢。
    “除了《论语》之外，还有什么书籍在售卖？”
    “市面上卖的比较好的那些书籍，长安书店都有售卖。”
    “价格呢？都是两百文钱一本吗？”
    “那倒不是，只有《论语》是两百文钱一本。”
    听裴钱这么一说，裴有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一本书搞活动的话，那就没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了。
    “人家要赔本挣吆喝，那就让他们忙去吧。反正《论语》以前大家都习惯了去曲阜书铺购买，对我们的影响非常有限。”
    “裴掌柜，情况不是这样的，其他的书籍虽然没有《论语》那么贵，但是也贵不到哪里去。
    您知道吗？整个长安书店里头，就没有售价超过一贯钱一本的书籍。”
    “什么？不可能！难道《尚书》这种书籍也卖不到一贯钱？”
    “我要是没有记错的话，《尚书》是三百文钱，他们大部分的书籍都是两百到四百文钱之间，大于五百文钱的书都很少。
    最关键的是他们书籍的质量还非常不错，所以明明今天才刚刚开业，结果却是一下就吸引了许多人的关注。”
    “今天先休业一天，我们一起去长安书店看看情况！”
    裴有才的脸色也开始变得不好了。
    裴家除了书屋之外，虽然也还有其他的不少产业。
    但是他只是书屋的负责人啊。
    这要是被人搞黄了，那么他以后在裴家的地位可就高不起来了。
    ……
    长安书店。
    孔繁星和裴有才这两个老熟人意外的相逢。
    不过他们只是点了点头，就继续在书店里头转悠。
    看着人潮涌动的书店景象，他们的心情是很复杂的。
    等到离开的时候，他们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找一个地方坐坐。
    “裴掌柜，你觉得长安书店这样的活动还能坚持几天？”
    很显然，孔繁星认为长安书店就是为了打破曲阜书铺和裴氏书屋的垄断，所以才搞了这么疯狂的活动。
    “按照我们的成本水平来推算，他们卖一本书就要亏五百文钱左右，一天下来，估计得亏几百上千贯钱。
    哪怕是皇长孙是财神爷转世，也接受不了太多的亏损。
    三天！我敢打赌，长安书店的这个活动，顶多坚持三天就会结束。”
    裴有才对于造纸和印刷行业自然也是非常了解的。
    长安书店这里售卖的书籍的质量，他是亲自确认过的。
    在他看来，哪怕是对方的成本水平比自己还要好一些，也绝对是要大亏本的。
    “皇长孙这样子以本伤人的方式做生意，绝对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是啊！所以我觉得不能放任长安书店这样子下去！”
    “裴兄，莫非你有什么好主意？”
    孔繁星眼前一亮，颇为期待的看着裴有才。
    两人虽然是对手，但是往往对手才最了解你。
    裴有才的能力，孔繁星还是非常认可的。
    “既然他们要亏本卖书，那我们就成全他们。两百文钱一本的《论语》，我们先把它们给买光了。其他书籍我也觉得可以全部买回去。”
    “囤积居奇？你的意思是长安书店低价卖书，那我们就直接把它买回来囤积起来。
    等到他们的亏本售卖活动搞不下去了，再把那些书拿出来售卖？”
    孔繁星越说越觉得裴有才的主意似乎很不错。
    真的这样子下去的话，到时候长安书店就给他们做了嫁衣裳了。
    “没错！我觉得这一次一定要给他们一个狠狠的教训，要不然指不定过段时间他们又搞出什么幺蛾子出来。”
    裴有才觉得自己没有信心可以彻底封杀一家有东宫背景的书店。
    但是给他们一个教训，他还是有信心的。
    “你说的没错！这个主意非常不错，我立马回去筹集资金，安排人开始购买！
    趁着他们的活动还没有取消，多买一些回去！”
    孔繁星说这话的时候，心情明显变得好了很多。
    他仿佛看到了长安书店倒霉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