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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不难猜。
就算影帝不回答柴扉,柴扉也在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找到答案了。
为了他。
是的,又是为了他——柴扉,
为了帮他出口气也好,为了帮他教训教训林木也罢,总之他去了大洋彼岸,骗柴扉,说是去谈生意,但其实早就意有所指。
柴扉翻出了收在穆淮章外套里的那半盒香烟,他给自己点燃了一根烟,摇下了车窗。
“其实我打电话的意思没柴老板想得那么险恶,就是看穆先生也着实辛苦,想帮他个小忙。”
柴扉忽然觉得很累,他才只是看了几段不知真假的视频,又接了个心怀鬼胎的电话而已,那穆淮章呢?
“抱歉,也许他不需要你帮忙了,而我,更帮不上你。”说完柴扉痛快地挂了电话,连带着用上了将之前林木打给他的那些骚扰电话一起统统都挂断了似的力气。
当烟味儿顺着他的呼吸道走了一圈之后,他好像知道了自己今天出门为什么会带上这包烟了。
大概就是在等这个时候吧。
等穆淮章的电话再次打过来,等他的手机屏幕又一次亮了起来。
“穆先生。”柴扉念着屏幕上的备注,不知道是想起了什么,他跟着一声叹息,把手机丢回了手刹下的小盒子里。“唉。”
他抿了抿嘴,移开目光,落在远方零星闪烁的船灯上,面上是无波无澜,但捻着烟的手却止不住地发抖。
之前穆淮章为了他,在医院里衣不解带;现在穆淮章为了他,去报复林木;穆淮章又要为了赶回来和他过年,熬夜赶工;将来……
将来又要穆淮章为他做什么呢?
本来一场爱情里,就该是两个人之间相辅相成;但现在,不知不觉里柴扉已经欠下了穆淮章太多了,或者该说是,柴扉单方面在拖累穆淮章了。
那这样的爱情,反而成了一道锁,一道柴扉锁住穆淮章的锁。
凭什么呢?
凭什么柴扉就能拥有穆淮章给予他的这么多好。
凭什么,柴扉可以在这里,心安理得地享受穆淮章给他带来的好?
海边的海风,不知不觉地灌进了驾驶室内,把柴扉被爱情蒙蔽的那点神智都吹得清醒了许多。
等穆淮章的电话变成了未接,柴扉的烟燃了一半,他才像鼓起了什么勇气一样,把手机重新拿了起来,按住语音键。
用他有些沙哑的嗓子,说出了他酝酿了许久的那句话。
——“再见,穆先生。”
……
发完了两条语音的柴扉,把手机关掉,发动了车子,想来想去倒是好久没去探望自己那位厨师朋友了。
他和穆淮章的开始有这位朋友的见证,而今结束,也合该让他知道知道的。
第98章 大梦一场空
穆淮章远在国门之外,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这段时间他不在柴扉身边,可一直都保持联系,柴扉的情绪很好,至少在他看来还不错。除了偶尔年到着让他早点回去,并没有别的异常。
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等待的时间最是漫长,穆淮章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用冷静的头脑面对眼前的工作。等飞机的这几个小时里,他给临时工作小组的人员放了假,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一点一点地翻看和柴扉的聊天记录。
每天早晚的问候、一如既往的表情包、偶尔发来的自拍,全都正常得很。
穆淮章不太在意自己又在流泪,他似乎开始慢慢学会把心理的痛苦与自己的肉体分离开,让这两方面都单独去痛苦吧,或许可以好受一些。
碎催一直在和他通报自己找人的情况,就连柴扉常去买面包的那家西饼店碎催都去了,没有任何人见过他。
恍惚之间,穆淮章甚至怀疑遇到柴扉的这段日子,是不是他自己的一场春秋大梦,梦酣了,也梦痴了。
穆淮章不信命的,他与柴扉说过很多次,我命由我不由天,他也拼了命地努力,要把这该死的命攥在手里。直到他见到柴扉拜托私厨老板给他送回来的车的那一刻,他才知道,这便是老天给他狂妄的报应。
车座上摆着他出国之前穿过的最后一件外套,被柴扉穿过之后叠得整整齐齐依旧是柴扉经常叠出来的样子。
衣服摆在车座上,一并摆着的还有一盒他惯常抽的香烟,未开封。
柴扉究竟在想什么?他以为他就这样在自己的生活里抽身离去,穆淮章就能把两人之间的爱和缠封存起来,再次回到没遇到柴扉之前的穆淮章?像这盒香烟一样,做个未拆封的穆淮章?
这不可能,他与柴扉在一起的这一年多的时间,回想起来,甚至比他之前三十多年的生命都漫长。因为没有柴扉的那些年,对穆淮章来说,只是记忆。是柴扉,让穆淮章的活着变成了生活,他怎么可能轻易再将柴扉从心里剜除去,活回原先那个寡淡无味、行尸走肉一样的穆淮章?
哪怕是盛夏里的一场急雨,骤然来去,天空、云彩和大地还都会记得雨来过。他一个活生生的人,还是自己知情知趣、两心相悦的恋人,凭什么能认为自己来去皆可呢?
眼镜片上都是泪水,穆淮章再看不清楚这一切,他木然地抽出纸巾擦拭镜片,可就连手边的纸巾盒都是柴扉选的他喜欢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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