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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个人把会议室的门一关,谁也不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只知道女孩来时义愤填膺,走时却跟霜打了的茄子似的。赵洁进去时一脸生无可恋,出来却跟打了鸡血一样又对生活重新燃起了信心。
有好八卦的同事拉着赵洁问,这屎盆子一样的烂事是怎么解决的。赵洁好像还没从穆总光辉伟岸的形象中苏醒过来,直眉瞪眼地竖着大拇指,只说出了几个“高”字。问她怎么个“高”法,她就只说,“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打发走了大麻烦,穆淮章终于得空给柴扉打电话。电话那边柴扉好像又睡了个回笼觉,声音黏糊糊的,透着些藏不住的慵懒和自得。
“柴老板,好梦?”
“嗯”柴扉刚醒,鼻音很重,“穆先生,你忙完了?”
“休息一会儿,视个频?”穆淮章整了整衬衣领子,又把桌子上的烟灰缸打扫干净,拨通了柴扉的视频。
柴扉窝在他惯常翘脚踩着的那把沙发里,柔软的头发散在亚麻色扶手上,还有半片阳光撒在上面,看起来柔和又惬意。才出来几个小时,穆淮章又想家了。
“少年心志当拏(na)云”,穆淮章觉得自己果然是老了,拏不住云了。他不想冲锋陷阵以求荣华显贵了,就想回家,抱着柴扉和柴扉的老猫,过神仙日子。
可神仙过日子不用钱,想过神仙日子的凡人要,总不能让柴扉跟着他生活质量还下降了不是。
“穆先生,走神了。”柴扉见他发呆,轻轻敲了敲屏幕喊他。
穆淮章回了神,“抱歉,想你想入迷了。”
正盯着人看,还能想得入迷了,柴扉表示不信。穆淮章也不多说,又聊了几句老猫和小朵儿。
“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要不在巷里见?”
穆淮章摇头,“晚上有应酬,你自己好好吃,我有空路过巷里就去看看你。”
柴扉好像起来收拾什么东西,镜头微微摇晃,“穆先生,你要独立了,才几个小时没见?”
“没有你,它立不起来啊。”穆淮章压低了声音,凑到话筒那边小声说道,脸上是促狭的笑。
柴扉却好像习惯了他有些时候猝不及防的黄腔,没让他看到那抹挺好看的红,“你昨晚见程海风说什么了?他问我要你电话呢,给不给?”
穆淮章至今没有反省自己踹人一脚的事,依旧坦荡,“都随你,你说了算。”
“哦,那给吧,都是同行,你俩应该能聊到一起。”
“嗯,也能打到一起。”这句话穆淮章就想了想,没说出来。他桌子上摆着晚上要见的客户公司简介,“对了,你上次说你弟弟新开的那家公司叫什么来着?”
“新卉娱乐有限公司,怎么了?”
穆淮章看着眼前简介上的“新卉”两个字,“没事,晚上吃清淡些,早点睡。”
“不等你了?你在哪应酬,我看住哪离你近。”
“那还是等我吧,就巷里就好。”
第53章 弟弟
秋日的夜,是金黄满地,满地的黄叶,满地的桂花,满地从屋子里投出来的暖黄的光。其中有一段就是来自巷里的。
路上的行人渐晚渐稀,来往之间只剩一些匆忙的归客和夜跑人,夜,渐渐变得静悄悄,唯一打破宁静的只有越过头顶的飞机的轰鸣声……
巷里的灯还孤零零地亮着,一盏昏黄将书店与人行道隔绝开来,柴扉坐下来,坐在对着落地窗的第二个座位上──穆淮章第一次来书店看书坐的位置。
书店的小工八点过就被柴扉放回去了,整个书店只剩柴扉一个人。他答应了穆淮章等他,索性就坐在了之前的位置等他,等他推开门,等他走过来,像之前穆淮章看着柴扉端着咖啡过去一样,他想感受穆淮章的视角,想用他的方式遇见他。
想到这里,穆淮章的信息突然发了过来:还在忙吗?
柴扉拿起手机:整理完了书架,和拿书的供货商订了些新书,刚歇
穆淮章:巷里有备下冬被吗?我不记得了。
柴扉想了想回答:没有,怎么了?
穆淮章:我的酒局还没散,你要是困了就先回家。白天听广播说,今天要降温。
柴扉看了,故意逗他:哪个家。
没想到穆淮章不上套:我们家,不然你想去哪里?程海风程大律,难道在这里有家?
柴扉:有是有 就是在市中心,很闹
穆淮章:不许去。那你别回家了,在巷里等我,我马上就来。
柴扉看着这话里的急切,突然被逗得笑开了眼。
他还带着笑,给穆淮章发了语音:“没事,你慢慢喝,我就在巷里等你,哪里都不去。”
穆淮章也回了一句语音:“嗯。最好是这样。”
虽然是拿捏着正经语气,但不用想柴扉也能知道,穆淮章听到语音勾起来的嘴角。
穆淮章就是一个很容易满足的人,可能他只是捧了一束花插瓶,可能他只是早上醒来,睡意惺忪的时候叫了他一声,可能只是留了一盏灯等他,他都会在这个男人的眼底里收获成千上万的温柔,宛如春天涟漪泛泛的水波一点一点感染着柴扉。
不像他,他本身就很敏感,会翻着书看着窗外发呆,会看到窗外的一位哥哥拍着篮球在前,弟弟坐在地上耍赖在后,会跟着想东想西,会因为自己也有个弟弟,而突然想起的那句“新卉娱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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