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页
“还是下次吧。”
“随你。备用钥匙在鞋柜上,想拿就拿走。”
穆淮章欺身过来,将柴扉盖头的被子掀开,落吻在柴扉的嘴上,而后一本正经地叮嘱。
“睡觉别用被子盖着头,不好。”
第16章 现实
柴扉最终还是没拿门口的备用钥匙,穆淮章不强求他,第二天早上上班之前先送他去了书店。
柴扉跟他说了再见,要下车的时候,穆淮章拉住了他的手,迫使他又坐回来关上车门。
穆淮章解开安全带探身过去将柴扉挤在副驾驶座位上,这次的亲吻是霸道且带着侵占欲的。一开始柴扉微微张开双唇放任他的掠夺,后来两人都有些情动。柴扉不再一味放纵,濡湿绵软不再,冲撞和争抢成了主味,以致柴扉将穆淮章的领扣都扯掉了一颗。
缱绻而起的情意最是世间难控,穆淮章束缚在西装革履之下,多年冷情冷欲,如今一见了柴扉便丢盔弃甲、不堪一击。他开始犹豫,又开始迟疑,犹豫什么时候才能和柴扉更进一步,却迟疑过快的节奏会不会给他带来伤害。
看过的腌臜事多了,穆淮章多少对人对事有点适可而止的不信任,连同对待他自己,他也是不信任的。他不确定自己能带给柴扉的是什么,是好的还是坏的?
他看得出来,柴扉待人接事温和含蓄,他从不激烈表达自己的看法,却一直坚持着固守在心里的原则。他乖巧得不会用自己的原则去要求别人,却将自己困在了一些在穆淮章看来恐怕是枷锁的空间里。这种坚持的勇气让穆淮章敬佩,又让他心疼。
其实他说自己要忙,但再忙总要吃饭、睡觉,柴扉的书店就在公司不远处,又怎么会抽不出时间过去?他是怕了。
昨晚的一通电话,毫无迟疑地打碎了他这段时间营造出来地叫做柴扉的美梦泡泡。现实血淋淋地袒露在他眼前,母亲唉声叹气地倾诉,父亲在一边带着怒意的斥骂,穆淮章不想把这些带给柴扉。
穆淮章自己已经在多年的工作和生活经历中磨成一块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多面体。乍一让他收获这样一块坚守着自己并不坚硬的棱角美玉,他生怕自己一点点的行差踏错便将这块美玉毁了,这该是怎样的罪过。
昨夜只是担心接错了一个电话,柴扉就已经为他背上了自责。这原本就不是应该他来背负的,穆淮章想着,不能再拖了。
柴扉下车以后站在车边弯着眼睛冲他摆手,穆淮章脸上也带着一贯的笑,车开出街角穆淮章就给秘书打了电话。
他仔细询问了今明两天的工作安排,将几个可以由旁人代替的工作安排好,剩下一个比较棘手的案子还可以再等两天,随后告了假将车开上了高速。
穆淮章的老家不在这个省,但距离也不算太远,开车大概三四个小时就到了。
母亲昨晚打了电话,絮絮叨叨说了很多,说他们老了,身体状况也不如从前,又说姑表亲家的谁谁刚生了老大还没三岁,现在二胎都怀上了。父亲因为他久不成家已对他颇有微词,母亲说话时还能听到他在一边带着怒气呵斥,大意无非也是这些。
因为自身性取向的问题,穆淮章早早就离开了家,考上大学以后勤工俭学,虽然自己辛苦些,已经完全不再需要父母供养。那时候小,也没有稳定的感情关系,他没想过要跟父母说这些,一是从小独立惯了,二也是觉得没什么必要。
可现在有了柴扉,他生活中的那块空白被另一个人严丝合缝地填补上了诸多鲜艳,他就不能委屈柴扉一直躲在暗处。不仅是因为爱,还是因为怕,怕自己给与的不够多,不够好,配不上柴扉带给他的。
但他没有做父母承欢膝下、乖巧顺意的儿子,现在又即将要打破他们日后含饴弄孙的希望泡影,这让他心里一颤一颤得疼。可现实明目张胆而又张牙舞爪,一丝退路也没有留给他。
父母不知道他今天回来,进家之前他在小区门口停了车,按照父母的喜好买了一堆东西。穆淮章把东西塞进车里,准备进小区的时候,正好看到父母结伴从小区大门里走出来。
上次他回家还是过年的时候,他记得那时父亲的背还没有这样弯,而母亲的头发也没有白这么多。他没有招呼他们,只是停了车,静静看他们走远。
穆淮章在车上等了两个多小时,抽光了一整盒的烟,父母才回来,父亲提着大米和食用油,母亲提了些新鲜蔬菜。
在这两个小时里穆淮章数次兴起退却的念头,却始终没有去摁发动汽车的按钮。现在父母回来了,挺着佝偻地背负重前行,他要走上前去接过他们手中的重物,然后再在他们身上压上一座千钧重的大山吗?
第17章 凡世
忘了到底是谁说过一句——
生活的一粒尘埃落在一个凡人身上,就成了一座山,一座越不过的大山。
这座大山现在矗立在穆淮章面前,也同样矗立在柴扉面前,只是穆淮章想直面,而柴扉,还是在逃避绕路。
“还不回家?”
柴扉接起了父亲打来的电话。
这些年来,他和自己这位继父的关系一直不算亲密,一年到头也就团年夜能说的上几句话,无非是些例行公事的寒暄。少数的几次通话,都是他母亲指使的。
当然,话说回来不是那人待他不好,只是他,没法在已经记事的年纪接纳一个外人。何况是和他母亲还生了个男孩子的外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