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是搭乘夜班的飞机，去的香江。
    本来没打算这么急的，但是世事变幻莫测，谁也没有想到，在医生口中，至少还能再坚持一段时间的包老爷子，突然就病危了。
    还是舒文俊，打电话通知的江华，他此时也正从琼州，连夜坐飞机赶回香江。
    “阿华，我这边你不用担心，芳姐明天就坐飞机过来了，见了包老爷子，也替我转达一声问候。”
    苏芷柔送江华上飞机时说。
    这次丝绸之路文化研讨会，还有一些收尾工作要做，这些原本都是江华这个会长的责任。
    但是小老头很通情达理，在得知包船王病危，立马手一挥，让江华把工作先放放，无论如何，都要见老船王最后一面。
    坐在飞机上，江华回忆刚认识老船王时的场景，心里颇为感慨。
    他那时刚赚到第一桶金，在那些豪门眼里，不过是个初出茅庐的愣头青。
    但是老船王没有因为他是内地人，就看不起他，反而拉着香江的几大豪门，跟他一起合作。
    当时他年轻气盛，以为是自己立下对赌协议的原因，现在想来，完全是老船王在提携后辈，否则以他当时的身价，哪有资格跟几大豪门立对赌协议。
    “江总，别人说香江，走在路上，都能捡到钱，那边真的那么富？”
    薛山忍了又忍，终于忍不住问。
    在九十年代，国内的经济虽然已经起步，但是对比繁华的香江，差距依旧很大。
    “你信吗？”
    江华语气平静地反问。
    “我不太相信，不过香江人瞧不起咱们内地人，这倒是真的。”
    薛山刚跟金宝丽唱片的那群香江人，发生过冲突，这拉低了他对香江人的感官。
    “一样米养百样人，任何一个地方，都有好人，也有坏人。”
    江华说了句公道话。
    “江总，你先睡一会儿，飞机到了我叫你。”
    薛山好心地说。
    “那我眯一下，你要是困了，也别强撑。”
    江华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
    在另一个城市，得知爷爷病危的包玉倩，也焦急的坐飞机，往家里赶。
    这半年来，她一直游走在贫困山区，履行江华当初承诺的百楼计划。
    昔日的豪门大小姐，现在素颜朝天，身上穿的衣服，朴实而接地气，扎着清爽的马尾，乍一看，还以为这是从山区支教回来的一位乡村老师。
    因为她就在南方，所以飞机比江华早落地。
    走出机场时，她见到了站在大厅出口的舒文俊，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哥，医生说爷爷能挺过这次么？”
    “情况不太好。”
    舒文俊神色沉重，走过去帮包玉倩接过行李。
    他离香江最近，所以是最先到的。
    “家里没安排人过来接机吗？”
    包玉倩没有看到自己家里的车子。
    “事发突然，大家都有些乱，接咱们的车子，正在路上。”
    舒文俊打量着表妹。
    南方天气温暖，她穿着普普通通的白衬衣，搭配牛仔裤，头发剪短了，没烫没染，扎着马尾，刚见面时，他差点没认出来。
    “玉倩，雯丽姨看见你现在的样子，一定会心痛的。”
    舒文俊用感慨的语气说。
    “我觉得这样挺好的，我每天接触的，都是一些吃不上饭，上不起学的贫困孩子，自己穿的光鲜亮丽，会让我有一种负罪感。”
    包玉倩清爽一笑。
    “了不起，不愧是咱们的最美港姐。”
    舒文俊竖起大拇指夸赞。
    前段时间，香江举办了一次港姐选美活动，有些离奇的是，包玉倩既没报名，也没参选，最后莫名其妙，荣获了冠军头衔。
    后来一打听，才知道主办方为了拍包家马屁，设立了一个荣誉港姐的头衔，还隔空对包玉倩颁了一次奖。
    “你就别拿那种尴尬的事情来糗我了，我现在没心情。”
    包玉倩叹了口气，爷爷还躺在病房，生死未卜，她没心情说笑。
    过了一会儿，包家的车子来了，但是舒文俊没急着上车。
    “怎么了，我们赶紧去医院看爷爷。”
    包玉倩不知道舒文俊，为什么还站在那里不动。
    “再等等，江生也来了，他离得远，飞机要晚点才到。”
    舒文俊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时间。
    “江华也来了？”
    包玉倩美眸闪过惊喜，可是很快又克制住冲动。
    她这半年，在贫困山区忙着做慈善，固然是想为那些孩子们，尽一份心，更重要的是，只有让自己忙起来，她才没时间去想江华。
    “他和爷爷是忘年交，总得要见爷爷最后一面，才不留遗憾。”
    书舒文俊叹了口气。
    他原本都买好了去沙洲的机票，得知老爷子病危，才又临时改签。
    “许久没见他了，他也挺忙的，不过他现在的事业，倒是越做越大。”
    包玉倩双眼凝望着夜空。
    “是啊，原本我以为自己出身包家，起步比别人领先许多，注定会傲视同龄人，哪知道这个世上，真的有妖孽。”
    舒文俊语气复杂地感慨。
    他和江华认识的时候，对方虽然优秀，但是远没现在耀眼。
    那个时候，他认为自己只要努力，未来是可以超过江华的。
    可是，对方就像是一骑绝尘的千里马，越跑越远，现在的成就，已经能跟包家比肩了。
    江华因为要转机，所以比包玉倩晚到两个小时。
    “抱歉，让你们久等了。”
    江华见到站在机场出口的两人，脸上露出故友重逢的笑容。
    “父亲那边，催了好几次，我们赶紧过去吧。”
    舒文俊遇见江华，也挺开心的，但是目前这个气氛，却又让他开心不起来。
    “我相信包老爷子，吉人自有天相。”
    江华走过去，跟两人轻轻拥抱，安慰着说。
    包玉倩被江华拥抱时，脸颊有些发烫，但是现在不是想儿女私情的时候。
    包船王被安置在香江最好的私立医院，是一间单独的贵宾病房，有一个医护小组，二十四小时待命。
    “江生，抱歉，之前怕你担心，一直没通知你。”
    舒海文见到江华，有些歉意地说。
    “我想见见老爷子，现在方便吗？”
    江华表情有些沉重，走进医院的这一刻，他已经感受到，老船王恐怕真的挺不过这一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