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华把车停在了小卖铺门口，打开车门，向店里走进去。
    “买东西吗？”
    老板娘是个年轻女人，在江华进来后，就一直警惕盯着他，眼中还藏着跃跃欲试的兴奋。
    江华知道，这位小卖铺的老板娘，多半也是一位便衣，和刚才押人上车的便衣一起，守在路口这里，守株待兔。
    “你刚才忘了做一件事。”
    江华打量了她几眼，挺年轻的，估计还是个实习生。
    他从她的身上，看到了叶冉的影子，他刚重生那会儿，第一次遇见叶冉，她也是刚加入警队的实习生。
    “你同伴审讯那小贩时，你完全可以把他刚才拨的号码抄下来，查查具体的地址。”
    江华走到座机旁边，翻看历史拨号记录。
    不出他所料，那号码是一个座机，山区信号不好，大哥大在山区里未必能用，只有座机才能接到电话。
    “你是谁呀，不要乱动电话。”
    年轻的女便衣一下子急了。
    她确实是个实习生，刚加入警队不久，就有幸参与这样的大行动，刚才光顾着兴奋了，都忘了记录号码。
    “如果我是那边的人，只要删掉这个号码，你们就丢掉了一条重要线索，办案不是过家家，你还要多学习。”
    江华把刚才打出去的电话码号，抄录下来，递给身后的乔斌。
    乔斌和江华配合默契，走到一旁给同事打电话，让他们立刻查清这个座机的具体地址。
    “领导，对不起，我错了。”
    女便衣把江华误会成上面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一脸紧张，毕恭毕敬地道歉。
    “小嘉，你在和谁说话呢，他们是谁？”
    正在面包车里，审讯小贩的男便衣，看到外面情况不对，立刻下车查看。
    “李哥，这是上面下来视察工作的领导。”
    女便衣觉得刚才江华训人的口气，挺像领导的。
    “哪来的领导，你们到底是干嘛的，老实交代，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男便衣下意识把手放到后腰，为了以防万一，局里给他配了手枪。
    “我可没说自己是领导，我叫江华，是这次专项行动组的特别顾问。”
    江华参与过专项行动小组的会议，赵锋给他安排的身份，就是特别顾问。
    男便衣狐疑地打量了江华几眼，走到座机旁边，打电话向上面证实。
    “老乔，查到座机的具体位置了吗？”
    江华原本是准备赶去与赵锋汇合的，但既然遇上了这事儿，他倒不急着汇合了，沿着这个线索深挖一下，搞不好能找到付宇的藏身地。
    说来，付宇这家伙也挺狡猾的，居然知道在路口放个人盯梢，江华怀疑对方有内线，这消息也太灵通了。
    “查到了，地址是一家叫安科矿业的私企，属于私人承包的小型稀土矿，这种小矿企在六塘镇附近特别多。”
    乔斌挂了电话说。
    “这么快就查到了？”
    女便衣表情有些惊讶，这可比她们警察还快，这其貌不扬的男人什么来头？
    “我立刻通知赵市。”
    江华从夹在胳肢窝的公文包里，拿出大哥大，给赵锋打电话。
    男便衣正在那儿查询江华身份呢，没想到对方直接联系到了赵锋，得，这还有什么好验证的？肯定是自己人。
    赵锋接到电话后，心里冒出的第一个念头，和江华一样，那就是有人通风报信。
    否则，怎么解释他们还没开始行动，付宇就提前跑了？
    “这个家伙，别让我找到他是谁，江总，感谢你提供的这条线索，我立刻安排人进山，抓捕付宇。”
    赵锋坐在车里，他正在赶往六塘镇的路上。
    “赵市，矿区地形复杂，也不知道付宇，在那边有没有安排后手，你派过去的人，一定要小心。”
    江华不放心地叮嘱。
    六塘镇周边大大小小的稀土矿，差不多有二十多个，这里面肯定还有没登记的黑矿，周围都是大山，想抓一个人，还真没那么容易。
    与赵锋通完电话后，江华一侧脸，发现一男一女两便衣，都站那儿看着他，一副等待指示的模样。
    虽然他不承认自己是领导，但能直接对话赵锋，下面这些一线办事员，可不敢怠慢，下意识就把他当成了上级。
    “那个小贩交待了吗？”
    江华盯着男便衣问。
    “他坚持说自己是跑腿的，什么都不知道。”
    男便衣神色讪讪。
    今天他们这一组的表现，可不怎么样，小嘉是新人，表现差点情有可原，可他一个警队老人，也出了疏漏，这让他感到有些惭愧。
    “我去和他聊两句。”
    江华向面包车那边走去。
    男便衣和女同事对视一眼，嘴角浮现出一丝苦笑，今天这案子办的，可有些丢脸。
    江华拉开车门，窜进面包车，盯着被拷在车上的茶叶蛋小贩，对方给他的第一印象，就是油滑。
    他前世好歹在监狱大学深造过几年，对于同类的气息，还是闻得出来的，这油滑小贩一看，就是二进宫的老油子。
    要从这种人嘴里撬出消息，可不太容易。
    “你们抓错人了，知道不，我就是打了个电话，犯了什么法？”
    小贩一只胳膊被拷在车上，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表情。
    “老实点，小心挨揍！”
    男便衣正心里郁闷着呢，举起拳头吓唬。
    “哎呦，警察打人了，警察打人啦。”
    小贩干脆耍起无赖，癞皮狗一样的瘫在车上，扯着嗓子嚎。
    “別嚎了，付宇手里好几条人命，你给他通风报信，事儿可不小，这要是再进去，估计就是十年起步，你自己掂量一下值不值。”
    江华没提盗采稀土矿的事儿，这年头法盲多，好多人都不知道盗采稀土矿，是个什么性质。
    倒是人命案子，会吃花生米，这个大家都清楚，小贩脸色果然变了。
    “付宇是谁呀，我不认识。”
    小贩脸色阴晴不定，还想垂死挣扎一下。
    “狡辩是没用的，你刚才打的电话有录音，继续死扛下去，我保证能让你十年起步，说到做到。”
    江华把手搭在对方肩膀上，眼睛紧盯着他，语气霸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