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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贺一鸣眉目修长,面有冷色,整个人气质稳的很,“方才我已经说过了,我对此事的发生深表遗憾,也非常可惜,我并没有见到什么可疑的人,听到什么特殊的动静——我那义弟,不是已经帮指挥使验出来了,章佑只是自己不小心,摔下楼的?”
仇疑青根本没接他这话茬,没有认可,也没有反对,只面色沉凝的继续:“你二人之前在茶楼里曾有口角,你和他关系不好?”
贺一鸣目微垂:“好不了。刚愎自用,狂妄嚣张,不知低调谦逊,不懂反思自身——我从不与这样的人为伍。”
“你二人对话,本使听到了,他说你抢过耿元忠的东西,是什么?”
“原来指挥使对这个问题感兴趣,”贺一鸣唇角噙了笑,“不瞒指挥使,这件事我也很想知道,可惜章佑死了,再说不出来了,不若您累个腿脚,去问问耿元忠本人?”
这不是什么不知道,这是挑衅。
仇疑青眼瞳斜过来,声音无半点波澜:“该问之人,本使自会问询,现在问的是你。”
简单的一眼,简单的一句话,贺一鸣却觉头皮发紧,如面刀锋,好像正在威胁挑衅的人不是他自己,而是对方,如果不好好说话的话,对方是真的会杀人的!
“宦海沉浮,机缘与危险同在,你永远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不小心做错了事,得罪了人,”贺一鸣收起些之前懒散调侃,看着仇疑青的眼睛,似乎非常真诚,非常坦率,“此事我的确不知,也真的很想知道,章公子为什么那般恨我,总是看我不顺眼,非常期待有人能为我解惑。”
仇疑青:“你和耿元忠不熟?”
“熟啊,怎么不熟,”贺一鸣再次微勾唇角,“如同我和我那义弟,指挥使觉得,我跟他熟不熟?”
仇疑青眸底暗色微涌,气势微凛。
贺一鸣:“同一个官场做事,很多公务需要交接,低头不见抬头见……说彼此熟悉吧,实则交往并不多,只在某特定时间段,特定机会场合,有过来往,其它的,生活习惯,个人喜好,皆格格不入,他未必喜欢我,我也不一定喜欢他——我这般回答,指挥使应该懂了?”
问题是回答了,却也在故意刺激仇疑青情绪,用叶白汀这个人。
仇疑青早知道他不会配合,也懒得和他周旋,直接切入主题:“章佑是不是在勒索你?”
贺一鸣顿了一瞬,笑容更大:“指挥使这话有意思,章公子为什么要勒索我?我同他又没什么关系,只偶有不和,我为人光明,做事坦荡,他能拿到什么东西,来威胁勒索我?”
为人光明,做事坦荡……
要不是叶白汀心理素质极强,恐怕会当场笑出声,就这么个东西,也敢用这八个字来形容自己?
他捧着茶盏的手指都紧了,怕把杯子摔了,干脆轻轻放在一边,不再喝了。
仇疑青视线不着痕迹的掠过窗边,收回到桌前:“章佑因何笃定此次恩科必榜上有名?”
贺一鸣:“这个问题,指挥使得去问他,问我没用。”
“不只章佑,”仇疑青眉目微厉,“一年前科举,四年前科举,本使都曾查到,不止一人在大考前后有过此类言语,这些人又刚好,都在那段时间与你接触过——你怎么解释?”
贺一鸣怔了一瞬,似是没想到话题转变这么快,刚刚不是在聊死人,聊叶白汀?突然转到以前,说到这个点,他有些没反应过来。
这个反应不过来,不知如何应对,就很像心虚了。
不用看仇疑青表情,他也知道自己有了失误,干脆就着惊讶表情往下演:“竟然还有这样一回事?是哪几个人,我怎的不知?”
仇疑青茶盏放在桌子上,抬眸时,眼底有厉厉微芒:“‘科举’之事,你知道多少?”
贺一鸣闭了眼,舔了下唇:“也对,你们锦衣卫,就差信誓旦旦说有舞弊了,怎会不问?可时间过去这么久,指挥使想必已经查过我的院子,我身边的人了?如何,可有问题?”
不等仇疑青回答,他直接眯了眼:“我的考卷,一点问题都没有!我之才华就该配那个名次,我上榜理所当然,我做官理所当然!你若有疑,尽可翻出我当年的卷子,寻大儒来分析对比,看可曾有一分一毫的不清楚!仇疑青,你少拿这种事情诬陷我,苍天在上,朗朗乾坤,我就不信没有说理的地方!”
“你的考卷没问题,你的人呢?”仇疑青眉目森森,“北镇抚司从不会无故怀疑任何人,你无需顾左右而言他,你的问题是什么,你我心里都清楚。”
贺一鸣敛下眉眼,嗤了一声:“不管你在怀疑什么,都与我无关。”
仇疑青视线滑过窗角,顿了下,仔细看贺一鸣的外袍:“你的衣服好像格外整齐。”
贺一鸣抬眉:“我这人讲究,不似别人过得粗糙,不可以?”
仇疑青:“方才外间张榜,人潮拥挤,你也说自己在凑热闹,所有人都免不了擦蹭挨挤,便是耿元忠这个自持身份,没下楼的主考官,从楼上下来时袖子也歪了,因何你身上这般周整?”
贺一鸣咬牙:“我整理过了,不行?”
仇疑青:“你平时很喜欢穿竹青圆领袍,最近好像没穿了?”
贺一鸣愣了下,才眯起眼梢,冷笑一声:“指挥使对我是否过分关心了些,连我平日喜欢穿什么衣服都知道,你这样子……我那义弟知道么?不怕他吃醋,跟你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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