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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得皇兄表现得过于激动了。你与燕王关系一直不好,听说他被囚禁,你应该很高兴。至少不会这样关心,甚至关心到为他求情。”
    江进面色变了变:“你的意思是,我在见风使舵?因为皇兄快要成为太子,然后赶紧巴结?”
    我慢慢道:“小弟可没这么说。”
    江进微怒道:“我与皇兄关系固然冷淡了些,可是还不至于差到恨不得对方倒霉的地步。难道眼看兄弟被囚禁,甚至可能因为父皇迁怒而受到惩处,我就会幸灾乐祸?如果我真的如此小肚鸡肠,你凌悦与皇兄关系密切,我还不是照样与你来往?”
    我看着他,抓起桌上的酒坛:“抱歉,我并非此意。误会了皇兄,小弟自罚三杯。”
    江进伸手封住酒坛,叹道:“算了,又不是大事。我现在进宫去探听一下消息,就算为了麟儿,尽尽心意罢。”
    我看着他下楼,叫过两名武功高强的禁军统领:“跟着韩王,随时向我报告他的行踪。”
    不知不觉,四天的期限将要过去,搜捕刺客的事却始终没有太大进展。
    我怀疑赤冲密谍被藏在南越使馆内,以巡视为借口进入搜查,却是一无所获,只得下令严加监守。韩梦征的风寒似乎没有好转的迹象,一直潮红着双颊跟在我身后,轻声耳语地关切询问燕王殿下的近况,只恨与他相见太匆匆。
    江进大多数时间与我在一起,最后一日,有意当着他的面下令撤掉所有布防。禁军在这天夜里需要悄悄完成重新部署,不能让江进对埋伏的位置太过清楚。当夜我以旧伤复发无法进宫为由,暂且拖延了交还兵符的期限。
    第二日,燕王纳妃的日子。天御府中张灯结彩,一派喜气洋洋,可是在我看来却是杀机四伏。江原并不在府中,江德命他直接从皇宫出发,到孔府迎娶王妃。这一路间到底会发生怎样的变故,谁都无法预料。
    就在黄昏时分,负责跟踪韩王的禁军与监视晋王府的护卫们匆匆来报:韩王不见了!晋王也不在府内!
    第八十章 变生不测(上)
    听到报来的消息,我没有太意外,晋王会有所行动是意料之中的事。只不过江进至今还是令人摸不清头脑,因为并没有迹像表明他动用了府兵,除非他与晋王一样,还有隐藏在暗处的力量。
    我问那名禁军:“你们怎么会跟丢?难道韩王进了内廷?”
    那名禁军躬身道:“回殿下,今日午后,韩王确实进了后宫,属下等无法跟进,只得在外等候,可是直到现在都不见人影,问过所有门卫,都说没有见。”
    我思索道:“皇宫各处出口太多,一时找不到也正常。我想韩王也许发现了你们,很可能故意让门卫掩盖行踪。”
    我挥手叫过待命的禁军统领:“时间紧迫,先不管韩王,至多兵来将挡。你们仍按原计划监视各个路段,不得松懈。燕王应已动身前往迎亲,一旦有意外发生,你各路立刻集结保护燕王安全,击退刺客袭击。”
    等他们离开,我又召来另几名统领,吩咐他们负责外围接应,防止刺客趁乱逃走,更要阻止不相干者进入,以防争斗范围扩大。
    最后才叫过裴潜,低声道:“禁军只能用来壮大声势,毕竟不够可靠,真要克敌制胜,还要靠我们和天御府自己的府兵。现在燕七已经带人守候在御街与永和街交错处,那里距离皇宫与孔府都有一段距离,街道相对狭窄,却房屋众多,易于伏击,我担心对方在那里出手。你跟着我,慢慢向那边逼近,一旦收到信号,立刻前去驰援。”
    裴潜神情肃然地点头,我带着他来到后院,府中余下的几十名贴身护卫已经全部等候在那里。我没有用太严厉的声音,只是异常诚恳地看着他们:“事到如今,越王府已到生死关头,胜了大家共享荣华,败了只有一起死!你们的妻女,我已派人好好安置,只要大家义无反顾,最后赢的一定是我们!”
    护卫们的目光凝重地看向我,没有人出声,却也没有人表示异议。
    我扫视着他们,拔出剑插入脚下,缓缓道:“谁不愿跟随,可以现在退出,我不会追究。”
    静默片刻,一人忽然带头跪下,大声道:“愿誓死效忠殿下!共享荣华!”
    他话一出口,其余护卫也被感染,坚决道:“愿誓死效忠殿下!”
    我微微点头:“生死荣辱,就在今日分晓。”手一挥,“上马!”
    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我率护卫从正门旁的驰道骑马出门,在路上按辔缓行。只是没有向西走宫前御道,而是选择向东行走。经过天御府门口时,还专程下马让门口迎宾转达恭贺之意。
    在与永和街相隔里许的东阳门附近,裴潜忽然骑马走在我身边,低声道:“我刚刚想到,谋反的事就这么过去了,牵连孔颐的目的没有达到,于是燕王仍要娶妻。你这样沿途布置,一心保护燕王安全,岂不等于是要保证他顺利迎亲?你真的想看他纳妃?”
    我眼睛盯着前方,随口道:“为什么不,他纳妃之后,马上可以被立为太子。”
    裴潜瞪大了眼睛看着我,好像在看一个傻子:“你自己呢?你明明对燕王已经――”
    我笑:“他娶妻之后,我就要离开了。他专心做他的太子,我继续做我的将军,有哪里不好么?那样我们二人都能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可是!”裴潜有些着急起来,“可是你会不好!你心里就不难过么?燕王当初怎么对你纠缠不休,现在却说娶妻就娶妻,从此跟一个……一个――”
    我拉拉燕骝的缰绳,淡淡道:“眼不见心不烦,从此他跟我没关系。咦?”我突然意识到什么,惊奇地转头看裴潜,“我的事你这么着急做什么?小冰山终于要融化了?”
    “没有,我才没有!”裴潜立刻把脸转到一边,努力平淡语气,“随口问问,你都不乎,我为什么着急。”
    “嗯嗯。”我探过身去,捏着他的脸硬扭过来,“那你就继续给我装深沉,我看你能吓住多少人。”
    裴潜脸蛋涨红,拉我的手:“都被你捏疼了。”
    “是吗?”我使劲,“这样疼不疼?”
    裴潜的眼泪都挤在眼眶里打转:“疼!别捏了!”
    我放开手,诧异道:“怎么哭了?这么怕疼,你还算男子汉?”
    裴潜几乎哭出来:“大哥!好不容易才竖起威信,我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他捂着脸回头,朝护卫们怒吼,“别笑!谁笑回去抽谁!”
    我愣了一会,忍不住大笑起来,心里又感慨又动容。
    裴潜居然在这个时候恢复原状了,在我如此焦虑又需要帮手的时候,真觉得自己也想大哭一场。
    再走一段路,忽听一阵鼓乐声遥遥从城那边传来,一名探路的护卫骑马前来禀道:“殿下,燕王的迎亲队伍已经到达太社附近,尚未发现异常。”
    “再探。”
    “是!”
    我对裴潜道:“我们从天御府前一路向南走来,在这条路口正可以与迎亲的队伍迎头相遇,索性就在此地停下等候罢。”
    裴潜立刻拨转马头低声下令,命护卫们依次没入附近的小巷。
    黄昏的暮色悄然笼罩了天地,我下马拉着裴潜跃上屋顶。却见不远处有明亮的烛光缓缓向这边移动,使者、礼官居于前方引路,江原乘坐的金辂居后,被簇拥在仪仗之中。
    我看见陆子庭一身公服,被远远隔离在辂车之后,除他之外,随行都是朝中官员,并不见天御府官员。
    眼看仪仗就要进入永和街,裴潜紧张道:“会动手么?不知晋王的人埋伏在何处?”
    我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那辆辂车驶入,由远而近。其实我也在紧张,这条路的距离并不算短,队伍的行进又如此缓慢,也许一个突袭就可以让所有准备化为泡影。
    暗处有无数的眼睛将焦灼的目光向这辆车投注,可是车外车内的人仿佛对这些毫无知觉。
    漫长的行进中,江原迎亲的队伍通过街口,通过无数人的目光,又平安地从我脚下通过,缓缓朝向孔家府邸而去。
    裴潜惊讶地悄声道:“怎么回事?居然什么都没发生!”
    我皱眉跃回地上:“传令燕七等人,收缩包围。我到前方探一下情况,你们还是原地等候,免得暴露。”此时,我无法获知江原的心思,也不知道他对自己的计划有几分把握,只有选择等待。
    迎亲队伍还是毫无异样,我暗暗尾随在后,直到辂车停在孔府大门外。孔府司仪迎出门来,陆子庭这时走到车前,跪拜,似乎在禀告燕王降辂下车。
    辂车果然倾斜了一下,江原将出未出之时,忽有几道黑影从暗处飞来。我一惊,心念电闪:竟在此时动手了!
    人群立刻骚乱起来,利剑寒光,在红烛下闪耀着异样的残酷。
    陆子庭大喊一声,整个人扑到车门前遮挡。幸好早有防备在侧的护卫同时冲来,阻住了黑影的突袭。我脚下一蹬,越过几座高墙,拔剑冲向辂车。焰火信号升起,孔府门前已经大乱,埋伏此处的一队禁军封锁了两侧道路。
    两个人影迅速拦在身前,是两双似曾熟悉的眼睛,我一剑斜挑,两人面罩齐齐落地。我冷笑道:“赤冲的密谍!还有什么好隐瞒?”
    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向我挥剑击来。我把剑一横,将他们逼退几步,喝道:“晋王府的人呢?难道没与你们联合?”
    两人不答,只是一味向我进攻。另一边却有个粗哑的声音笑道:“越王殿下,我们更乐意要你的命!”
    我嘴角一弯:“王管家,幸会!这次看你还能躲到何处?”
    王管家笑答:“南越!”他不再向辂车逼近,竟然脱开战圈向我而来。剑气罡硬,竟有破空之声。
    我急忙凝结真气于剑尖,“锵”然与他剑脊相抵。一道刚猛真气直冲胸口,我后退一步,只觉虎口与指尖剧烈酸麻,长剑险些被震飞。
    王管家也后退一步,冷冷道:“好眼力!居然可以破我剑势。”
    我故意长笑一声,疾步后退道:“承让!阁下真气刚猛过人,若非凝于一点,我不能正面抵挡。”
    王管家追上前来,我方向一转,跳入围攻辂车的战圈,喝道:“小潜,交给你了!”
    裴潜见到信号后已经匆忙赶到,听到我的话,立刻率领护卫将王管家等人包围。
    我边向中央的辂车逼近,边指挥不断赶到的禁军:“包围孔府,封锁周围巷道!不得使一人离开此地!”说着手中长剑不停,刺伤眼前几名赤冲密谍,跃到辂车跟前。
    我焦急地跳上车辕,掀开帘门大吼:“江原!晋王没来,刺客竟是赤冲!你这混账究竟想干什么!”我一把拽住车里人的手臂,抬眼再看时,呆住,只觉全身冰冻般凝滞,“江进!”
    作者有话要说:我很勤劳~
    改错字~
    第八十章 变生不测(中)
    江进端坐在车里,平静地看着我:“是我。”
    我沉声问:“怎么是你!燕王呢?你把他怎样了?”
    江进笑了一声:“我能把他怎样?他是大哥,我是幼弟,就连在引以为傲的战场上,从来都只有听命于他的份。”
    我不信任地盯住他:“你是说,燕王自己要求你冒充他前来娶妻?”
    江进向身后的锦垫靠了靠,微微闭目,有些陶醉地听着车外的打斗声:“搜捕了这么多天的赤冲刺客,今日终于悉数露面了。凌悦,这不是你求之不得的事么?还是快去对付他们吧,平息混乱以后,我还要去迎娶我的王妃,不然就要错过吉时了。”
    我冷冷打断他的冥想:“你在做什么梦?王妃是燕王的王妃,吉时也是他的吉时,跟你江进没有半点关系!你告诉我,江原哪里去了?”
    江进一点也不介意我的讽刺,悠悠道:“皇兄?也许现在已经出城了罢。向父皇拜别之后,我们互换了衣服,然后他出宫,我来迎亲。我和皇兄长相相似,外人如果事先不知,是不会立刻发现的。我想他如果能摆脱晋王府埋伏的杀手,很快就能与在城外二哥碰面了,那里有无数惊喜在等着他。”
    我揪起江进的前襟,急切追问:“他为什么出城?晋王布置了什么?”
    江进眼神奇特地看着我:“凌悦,原来你还真是操心。你为了帮皇兄顺利纳妃,不惜冒欺君之罪动用禁军,我看做到这个地步也算仁至义尽了。其他的事,就不要再插手了吧?”
    我狠狠道:“已到了这个地步,我更不能罢手!”
    江进笑笑道:“你可以不用担心,今日行刺的乃是南越奸细,你动用禁军围杀他们,无论怎样都算是一件功劳。而且我已事先向父皇求情,他决定不追究你迟交兵符的罪责了。”
    我惊道:“你什么意思!难道皇上已经知道今天赤冲的行动?你知道!晋王也知道!”话音刚落,一枚断刀的碎片横飞而来。
    “殿下小心!”远处几名护卫同时大喊。我挥剑将碎刀挡落在地,揪住江进的手指不觉一松,转眼已被江进拉进车里,他对我道:“外面不安全,还是先进来罢。”
    我继续瞪视着他:“这是不是你们的共同安排?”
    江进淡淡地道:“这是二哥的安排,我只是瞒着他告诉了父皇而已。”
    “晋王也知道你代替江原迎亲的事?”
    “他不知道。可是他知道车里的不是大哥,所以不会让赤冲杀掉车内的人。”
    我迷惑起来:“你知道我会保护迎亲队伍,那么晋王安排赤冲来刺杀一个假燕王,实际上是为吸引我的注意,然后杀我?可是你却告诉了皇上,还乘机帮我脱了罪,为什么?”
    江进微微一笑,眼睛却盯着某处出神:“我为什么要杀你?你又不会跟我争夺皇位。”
    我极度震惊地看着江进波澜不兴的面孔:“你!”我冷声道,“原来你一直都有争夺皇位的野心!”
    “我当然有。”江进的眼睛深处中闪着莫名的光,“打仗时,大哥取得总是首功;回到朝中,我为了能与大哥抗衡,又不得不依靠二哥。整天被他们压得透不过气来,在父皇面前,我永远是受忽略的角色,你以为我很甘心?”
    我冷然凝视着他:“你打算利用燕王与晋王相争的机会,自己得利?你是怎么引得燕王迫不及待地出城?”
    江进看我一眼:“告诉你也无妨,我写密信给麟儿,让他赶在这一日回到洛阳,晋王在他回来的路上埋伏兵力,然后今日进宫时将这个消息告诉了皇兄。”
    我鄙视地道:“你在迎亲的最后一刻告诉江原:晋王设下埋伏劫持江麟,要挟他及时赶去,否则江麟性命不保?你自己引诱江麟回来,还有脸亲自去送信!如果是我,首先不饶的就是你!”
    江进不自然地转头道:“皇兄不会知道,麟儿一向与他疏远,有什么事都不肯告诉他,却与我无话不谈。而且他早就有瞒过所有人独自出走的经历,这次得知大哥娶妻,赌气任性是很自然的。我猜皇兄也是故意,他就是要二哥露出把柄,好及时抓住进行反击。所以将计就计,而没有告诉父皇,否则以父皇的偏袒,还是不能彻底击败二哥。”
    “然后你就利用了这一点,恰好提出代替他迎亲!不惜以江麟的性命为赌注!”
    江进笑了一下,只是笑容里没有得意:“对,为了皇位,什么都可以赌上。他们都不会想到,这一次获利的会是我。大哥死后,二哥脱不了干系,他回城后,我会立刻上奏父皇,揭发他与南越太子暗中结盟,为了扩张权势用本国军事机密的作交换的事。证据确凿,父皇只有将他治罪,而我娶回父亲指定的王妃,成为父皇唯一的继承者。”
    我猛然将剑横在他颈上,不客气地:“你不会得逞!”
    江进伸指慢慢推开剑刃:“你杀了我也没有用,我什么也没做,只是在此等候胜利而已。父皇也害怕大哥二哥在今日出手,为了防止动乱发生,已经命禁军封锁了全城,就算你可以冲出城去,也带不出足够的援军。可惜父皇他不知道,争斗发生在城外。”
    “我可以去求皇上干涉!”
    江进淡淡道:“晋王已经阻住了所有向皇宫传递消息的通道,就算皇上立刻下令也来不及了,禁军中所有能调动的兵力都已分散到全城。除了父皇,谁都没有调禁军出城的权利。”
    我咬牙道:“江原如果没有必胜的把握,不会贸然应战!”
    “那是因为他漏算了许多事。”
    我用可怕的眼神看着他,厉声道:“告诉我,城外的力量都有哪些?否则休怪我动手!”
    江进的心情仿佛与我完全不在同一个世界,好像为我的徒劳努力而怜悯,直到我的剑尖在他颈上压出血痕,他简短道:“晋王府,宇文家,韩梦征。”
    我为江进鬼迷心窍般的想法怒不可遏,突然,几柄利剑同时穿过车壁,刺入车内。江进这才清醒:“他们居然连我都杀?”
    我鄙薄道:“你以为你已经是太子了么?”出手如电,点住江进身上几处大穴,将他拉出车外。
    却见赤冲密谍只剩了一半,剩下的几乎悉数受伤,方才掷来的长剑已是几人的强弩之末,只有那名王管家不在其内。我大声命道:“将这些南越奸细全都捆起来,继续严密封锁街道。工部尚书孔颐勾结刺客嫌疑重大,没有皇上命令,不得放孔府一人出行!”接着我在人群里找到陆子庭,“陆长史!燕王在城外通向冀州的方向遭到伏击!立刻集结所有天御府的伏兵和将领出城救援!”
    “裴潜燕七,清点人数!”
    燕七道:“四十人!”
    裴潜一身是血地报:“还有二十三人可以行走!”
    我道:“燕七,带二十人去梁王府,告诉江容,借他的贴身护卫出城救援!他若不答应,用剑逼他答应!裴潜,带余下人出城援救!”
    说罢把江进掷上马背,他大嚷:“凌悦,你要干什么!”
    我冷冷道:“让你清醒过来!”说着策马奔向城西。
    江进低声道:“你不会想去幽州王府罢?”我没有吭声,他又道,“宇文灵殊不会答应你的,他一直迷恋你,巴不得大哥消失,这次答应出兵伏击,也是因为二哥用这个说动了他。”
    我沉默地握住缰绳:“江进,你对麟儿好全是为了利用他么?”这次轮到江进不肯吭声,我续道,“他从小没有母亲,又一直认为是父亲害死母亲,刻意与父亲疏远。在他心里最亲近的人只有对他好的王叔,我想他到死都想不到,是这个王叔为了一己私利将他陷入死地。”
    江进好一会道:“他不用死,我告诉二哥让他放过麟儿。”
    “父亲都死了,他不用死么?韩王殿下,你不知道这件事的残酷性?”
    江进又是沉默。
    我冷笑:“一个连起码的后果都没想好的胜利者?你觉得自己可以服众么?如果燕王和晋王都消失了,我看你也未必做得成太子!”
    江进一惊:“为什么?”
    我低低道:“我会杀了你。如果江原不在了,我不用在乎魏国有没有继承人。”
    江进面色微变,突然挣扎起来:“凌悦!”
    我沉沉道:“现在还有补救的机会。”我将马缰一收,停在一座大门外,拖着江进越过门口的守卫,直奔正殿。
    宇文灵殊微微惊讶地站起来:“子悦,你……你来了。”
    我丢下江进,一直望着宇文灵殊的眼睛,缓缓迈进门槛:“阿干,我要怎样做,你才肯下令撤兵?”
    作者有话要说:继续勤劳~
    第八十章 变生不测(下)
    宇文灵殊先是怔了一下,接着不解道:“什么撤兵?”
    我一瞬不瞬地盯着他的眼睛:“阿干,你不是已经被晋王说动,答应他在今日一起围击燕王么?如果你竟没有照办,那可算背信弃义了。”
    宇文灵殊琥珀色近乎透明的眼眸蓦然收紧,好一会,他低声道:“子悦,其实我早猜到你会为此来找我。”
    我挑起眉:“于是阿干在等我?”
    “不。”宇文灵殊急忙道,“我知道你以为是我,可这是父亲的决定,我做不了主。”
    “真的么?”我笑,“伯父远在幽州,晋王有什么话,不需要先由你来转述么?否则,即使他答应了什么,身在洛阳的你若不能配合,这行动如何进行?”
    “子悦,别这么看我。”宇文灵殊微微躲开我的视线,就好像我的笑容刺痛了他。最后深吸一口气道,“我承认,晋王确实先来找过我,我不能贸然决断,于是将他的话传给了父亲。父亲最终觉得只有与晋王合作,才能保住我们宇文氏族的利益不受侵害。”
    我并不放过他的眼睛,又向他面前走近几步:“什么条件?晋王许给了宇文氏什么条件?”
    宇文灵殊仍不看我,眼神却充满向往:“他答应夺位之后,重用父亲为上将军,领兵征讨南越,并承诺让我们重新回到河西故土。”
    我淡淡道:“条件确实诱人,可是你们没想过万一失败的后果么?”
    宇文灵殊摇摇头:“失败了也不会比现在更糟,宇文家百年中曾为多少君王效力,可地位从未像今日这般尴尬。子悦,你没有感觉到么?不管皇上还是燕王,对宇文家采取的都是严密防范的手段。让我们从经营数代的河西迁往幽州,就是断去宇文氏根基的杀手锏。而幽州本是燕王封地,燕王的影响早已在那里根深蒂固,父亲很难短期内取得幽州民心,发展起来难免处处受制。现在天下未定,皇上需要稳住我们。可是等到天下归一,燕王继位,以他卓越的军事才能,根本不需要我们的存在,甚至会将我们视为威胁。如果有一天,他想让我们从幽州土地上消失,那会是易如反掌的事。”
    我听了他的话,突然一把扶在殿中朱红色的木柱上,不停地笑起来。
    宇文灵殊皱眉道:“子悦,你笑什么?”
    “我笑阿干被晋王彻底欺骗了,却还不自知。”
    宇文灵殊一惊,立刻又平静下来,不无遗憾地看我:“子悦,我明白你的心情,可是无论怎样,我不能答应你。燕王今日,非死不可。”
    我一笑,让他看我身后:“阿干没注意到我还带了一个人么?”
    宇文灵殊看看江进,坚决道:“你就算叫韩王一起来,也是一样。”
    我冷冷地笑,回身把江进拖进门里:“你告诉我阿干,今日晋王能不能成功!”
    江进认真看着宇文灵殊:“他的结局不会比死更好,不过只要宇文家肯与韩……”
    我一指点中江进的哑穴,阻止他再说下去。江进怒目瞪视着我,忽然将身体向我撞来,我稍退一步,他立刻夺门奔向门外。我哼一声,伸手拉住他衣领将他拖倒在地,顺手又点住他腿上穴道。江进更加狠狠地看我,用口型无声地对我破口大骂。
    宇文灵殊看得目瞪口呆。我冷冷地重新面对他:“阿干,没有一个强盛国家的君主,会甘愿让自己的势力被权臣分割。宇文氏族一直受君主重用,是因为那些国家偏安一方,地贫民弱!试问百年中,宇文家侍奉过的君王,哪一个得以长久维持,哪一个不是迅速覆灭,否则,你宇文氏何以背上朝秦暮楚、反复无常的骂名?”
    宇文灵殊说不出话来,脸上表情有些动摇。
    “魏国与你们过去投奔的国家都不同,不但兵强马壮,而且君主英明,这就注定任何人都不可能在这样的国家里长久保存割据势力。燕王能力强,可以控制你们,或许还能让宇文家保存势力;但晋王生性阴狠,又不擅兵事,绝不会允许你们壮大。你听信晋王一面之词,只会让宇文家彻底覆灭。”
    我看着江进续道,“韩王现在已经掌握了晋王足够的罪证,准备向皇上揭发,所以即使晋王侥幸得胜,他也不可能得到继承权!晋王失败,宇文家只有跟着一同覆灭,连偏安幽州的权利也丢失掉。”
    宇文灵殊有些惊疑,又有些犹豫,他看看江进,又看向我:“子悦,你在迷惑我么?你这么说,只是为了救回燕王?”
    我淡淡一笑,低声道:“阿干,记得我们结拜的时候,你说要与我肝胆相照,将我视若亲弟,我……也是从心里想将你视为亲人。现在亲人与我背道而驰,我不想失去他,于是来做最后一次努力。”
    宇文灵殊怔愣地看着我,目光在我脸上飘摇,猛然间,他用力咬牙侧过头:“既然不能听信晋王的一面之词,你的话也不能全部听信。我不能违背父亲的命令,至少现在宇文家还握有主动,我不能用整个家族的命运作赌注。”
    我的目光变得有些冷:“你已经在做赌注了。”
    宇文灵殊眼中闪过野兽般的嗜血光芒:“那我宁愿一赌!韩王已经在这里,只要我将韩王杀死!”
    地上的江进浑身一震,急切地运动内息,想要把穴道冲开,可惜无济于事。
    我垂目,沉默良久:“阿干,你要与我生死相决了?”
    宇文灵殊眸中杀气收敛,有些微微的痛苦:“不!我愿意为你死,可是在这之前,燕王必须死。”
    我忽然抬起头,用我认为最炙热的目光望向他:“你是真心对我,甚至愿意为我死?”
    宇文灵殊认真道:“从很久以前,我就这么想,只是从不敢说。我并不期盼你能同样对我,能与你结拜,我已经觉得满足了。”
    我点点头:“如果我今天死了,阿干会为我收殓尸首罢?”
    宇文灵殊猛地抓住我的肩头:“子悦!”
    我看一眼他身后的贴身家将们,微笑着推开他,将手指伸到腰间,解开衣带:“反正要死了,不如死前免去不能回应阿干一片真情的遗憾,无牵无挂的去罢。”
    宇文灵殊僵住,吃惊地看着我:“子悦,你……”
    我已经将衣服褪到肩头,淡淡问:“阿干不愿意?”
    “我……”宇文灵殊眼神迷离,全身剧烈地震颤起来,他突然用力将我抱住,喃喃地说了一句鲜卑语。
    我收住袖里的短刀,两手垂在身侧,平淡道:“阿干的话,我听不懂。”
    几个家将却已经跪下,语调急促,好像在劝阻什么。宇文灵殊平静地看着他们:“也许这样做,才能是宇文家最好的退路,如果父亲因此蒙受损失,就让他惩罚我吧。”
    他回身,轻轻替我拉起衣襟,又重新抱了我,声音充满伤感:“子悦,我不想失去你,我也不想在你面前变得卑鄙。”他用鲜卑语严厉对家将说了什么,接着走过去替我拖起江进,“我跟你出城,制止宇文家的士兵与燕王为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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