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泥,和方才走过来自己袍子上沾染的一点灰尘对比,发现他与清凰被关着的那处的泥土是黄色,而这处的泥土是泛着灰色的、更为细致的土壤。
不像天然成土,更像是有人故意遮掩什么一般。
他试图用神识穿过这层泥土,探寻泥土中的情况,却发现不得其门而入,神识被泥土吸进去,仿佛一处无底洞,根本进不去。
同样,也出不来。
慕凛这才觉出,这泥土的作用竟然能让修士无法用神识来扫过。如果不是因为对于长度的精准把握,他决然不会发现这处的不同。
所以这墙壁后,一定别有洞天。
有大危险者,必有大机缘。
那么故意隐瞒起来,想必是因为担心此处被人发现。
他又仔细回忆了一遍自己来时候所见所闻。
那些死气沉沉的人,傀儡一般的死士,镇魂术,极少见的老人,生机渐无的年轻人……
没有一个修行之人。
无论仙佛妖魔,都没有。
这里的人,更似是寻常的人,只不过沾染了死气。
这有些不合理。
而且,那些人中,极少有女人,小女孩也几乎没有。
这破坏阴阳制衡。
阴阳不平衡,则会造成后继无力,老人一旦死去,没有年轻人的补充,这一处就会成为死城。
这里镇魂,养尸,会不会也是因为因为这个原因?
他沉下心,千年的历练让他无论面对什么诡异之事都能镇定自若,抽丝剥茧,找出其中的缘由。
看那些人的年龄,未曾有超过百岁之数的,这处墙壁被封上,观其泥土之龄,大约也有百年。
这两样,是不是有什么关系?
慕凛在墙壁前驻足,思考了片刻,听到了头顶上的泥土有震动,知道有人来了,闪身回到自己被关着的地方,躺在了清凰的旁边。
清凰还是一副睡得天真无邪的样子,慕凛嘴角有些想要抽搐,觉得对面的人未免太过于安心了。
不过,睡就睡吧。
反正醒着,也没什么用。
月残阳抱着柳千寂径直进入了自己的房间,把他扔在了房中间放着的一个棺材模样的长匣子中,自己坐到了一边,不言不语,像是在发呆。
房间里是全黑的,也不知道他到底在看什么,又是不是能看的见。
房间中静谧,只有两人。
柳千寂气若游丝,心脏处似乎也有渐渐衰竭之相。他微微侧头,看着月残阳的脸。
月残阳的眼睑有些青黑,嘴角还残留着方才咬柳千寂的脖颈处溢出的血,他似是不解恨,又舔了舔嘴角。
柳千寂温言与他说话,“残阳,你这么恨我吗?”
“你说呢?”月残阳眼眸全然是黑色,向着他的方向,声音中带着恨,带着苦涩,带着无奈,“如果不是你,这里也不会成为一处死城。”
柳千寂听到了全身一震,白皙的手握紧又松开,“对不起。”
“这句话你一百年前就说了,现在再说,也无济于事。”月残阳眯起眼睛,“我将你抓回来,不是要听你的道歉。我想知道,养魂草,在哪里?我的族人需要它。”
“这里已经是死城了,残阳,最应该做的是带着你剩下的族人离开这里,而不是寻找什么养魂草。”
柳千寂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的说,将自己重复了一百年的事情又重复了一遍。
“况且我大限已至,你又何必逆天争命?”
“谁管你。”月残阳嘲笑着说了一句话,“我只是为了我的族人,死士从来都是迦南地的规矩,你来了,打破这个规矩,那么你就是死人。”
柳千寂苦笑,默默的吞咽自己种下的苦果。
他们的故事说复杂也复杂,说简单也十分简单。
百年之前柳千寂因为历练,误打误撞来到此地,他见此处死气凝重,一度以为自己进入了幽冥鬼蜮。
后来发现这里的人虽然死气缠身,却仍然有生机。这让一贯喜欢奇闻异事的柳千寂产生了兴趣。
后来多方打听,才知道自己来的是什么地方。
此处名为迦南地,巫术盛行,毗邻以养蛊著称的南疆,却是一处隐藏在九重天与八重天的小世界,又称为六鬼罗刹地,首领以鬼自称,每次外出行动,号称百鬼夜行。
赶尸亦是此一族的传统,一脉传承的家人死去之后并不会下葬,而尸体将会被做成标本,成为战士。
一代一代传承下来,先死的,往往是功力强悍的那些,可以称为长老的,后死的,往往战斗力比不上先死的,但如果生前已经有大成就,往往会成为这些死士的头领。日负木,夜宿木。
此“死士”非彼“死士”,在梦泽大陆,这种死士,会被称为僵尸,以活人炼制成法器或者宝器的人常常被视为邪魔道人,被整个大陆的修行之人所不齿。
但在此地,这是一种固有的习俗。
如果只是如此,也不会让他被月残阳仇视,活活扣押了百年。
前面说道,这里死气过于积重,一旦压倒生机,就会造成不可逆转的局势,让这里成为一处真正的死城。然而这里看起来生机源源不断,必然是有一处富有灵气的地方,在支撑。
常言道草木为生机之物,可让世界欣欣向荣,柳千寂也是被生机所吸引,来到此处的。
也是因为他四处打听,才和月残阳相识。
月残阳就是迦南地的头领,这里的人,都是他的族人。
那处聚灵之地,和黑水潭这处死气淤积的地方恰好生在了一处。而那黑水潭,也正好在月残阳的府邸之中。
那聚灵之地原来是通往另一处小世界的入口,因为月氏一族身负浓重死气,无法通过这入口。
但柳千寂可以。
柳千寂进去了一次,花了一整个月,那时候月残阳还整整担心了他一个月,直到他出来才放下心来。
柳千寂的修为也是因为进去了那处小世界,才开始突飞猛进,他十分感激月残阳,便多留了一个月。顺便以传音之石报备了掌门,说了自己的奇遇。
本想着独乐了不如众乐乐,想要和师门一起分享这处,却没有想到为这里的人招来了灭顶之灾。
这是他的劫。
月残阳那时候一心信任他,这里虽然人人都有死气,却也是民风淳朴,大家都是十分的热情好客。久居之后便会爱上这里。
他这么认为,别人却不会这么认为。
他那掌门知道了这处可以如此突飞猛进增长修为,便带领了自己的心腹弟子来到此处,发现这里的人居然有着浓郁的死气。
他们直接将这些人视为妖魔,要把他们都杀死。
修士杀人向来是如同捏死蚂蚁一般简单,这么多人,也只不过是捏死一群蚂蚁而已。
柳千寂当时百般解释阻挠,依然没有用。
他后来才知道,只怪当年的自己太单纯,以为掌门是对妖魔的仇恨才非要将这里的人视为妖魔,斩而除之,完全没有料到是因为这里的资源。
就是那处聚灵之地,小世界的入口。
那时候月氏一族遭遇灭顶之灾,族中的半数女子都被杀了,因为她们手无缚鸡之力,而男子都被当时自己传信息的掌门给打散了三魂七魄,用魔气侵入身体,以供驱使。
甚至为了昭示自己的“功绩”,掌门还给了自己一个长老的职位。
他不想要长老职位,甚至不想要自己增长的那些修为,只想月残阳和他的友谊回来,那些曾经热心对待他的族人回来。
他错了,错的厉害。
财不外露,他不够了解人性,却将那处聚灵之地告诉了掌门,引来了贪婪之人的觊觎。
柳千寂当时十分内疚,月残阳为了保护剩下的族人,准备开启黑水潭中心岛屿的机关,把恶灵放出来,宁可同归于尽,也不要任人奴役。
这是他们月氏一族的骄傲与尊严。
同时他也没有再理会柳千寂,原本两人的感情因为这件事情迅速降温,到了冰点以下。
柳千寂知道他们大约不会再回到从前那样了。
回不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好……好狗血……
话说今天开始这一本和另一本《论拉轰的正确姿势》就一起更新啦~拉轰兄是每天11点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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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新世界
他没有什么能弥补月残阳的,月残阳把他关在了黑水潭底下的牢笼中,他想方设法出来,诱使掌门一行人,元婴自爆,和那些人同归于尽了。
本以为自己要死了,谁知道元婴自爆了,魂魄却没有,月残阳替他找了一具鲜活的尸体,把他的魂魄寄放在其中。
一晃就是百年。
也是当年自爆使得那处入口发生了震荡,生机与死气迅速交替,造成了一批人的不适应,月残阳迅速封了那处。
他已经不再适应此处,死气太重,而又愧对老友,便想着找了个空缺离开。
谁知道走进迦南森林便迷路了,背靠着一棵树,最后血肉又成了养料。
不死不活,默默等着最后的大限。
迦南森林把他的气息掩盖了,他就在那里呆了三个月。
这三个月,月残阳一直在找他。
腿骨上的种子,开出的花朵,也是因为月残阳之前为了控制他的灵魂,不让他再做出什么违背自己的事情。
他已经不再放心自己了。
柳千寂不无心酸的想,也许就是因为自己这么蠢,才使得他被骗的死无葬身之地。
那三个月比起百年看起来更久,他以为自己就要那么死了,却最后也没死。
反而又被月残阳找到。
其实他已经有些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月残阳了。
月残阳似乎很累,连眼睛都睁不开,背直直的靠在墙壁上。
他现在已经极少可以有感知,冷热无法体会,连五味都忘记了味道,这是尸化到后来的表现。
这段时间为了找柳千寂,花费了他太多的时间,没有生机来维持,只是单纯的靠着身体和灵魂的牵绊控制的这具身体,早已是强弩之末。
他好累。
柳千寂没有看他,他心中记挂着他。
“残阳,我好后悔。”柳千寂声音弱了下去,如游丝般散在空中,微不可闻。
纯白色的碎片从柳千寂的身体里逸出,仿佛可以听到什么东西破裂,再也无法凝聚。
黑袍下的花骨朵绽放,纯白的花瓣底下开始长出藤蔓,甚至有蔓延的趋势,从大腿根部往下,滑过膝盖,滑过小腿,停留在了脚踝处。
那本来在花骨朵中央的红色朱砂痣模样的东西,也停留在了脚踝上,似是有生命力一般,围绕着脚踝跑了一圈,想要冲破皮肤跑出来。
这血滴一动,月残阳就受了惊一般,直接吓醒,看到柳千寂那死寂的模样,眼底是痛苦。
像是什么极为珍贵的东西被打碎。
“我不怪你。”他手颤抖着覆上柳千寂的心口,无视脚踝上那处异常。
手掌中先是出现了一个黑点,空气中像是有什么东西蠢蠢欲动,黑气被逼出来,然后凝聚在了一起,沸腾般翻滚。
月残阳吸了一口气,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他另一只手伸向了自己的心脏,一滴血从那处凭空出现。
这滴血是他一生中仅有的三滴血之一,这时候他拿了出来,脸色立即变得更苍白,闷哼一声。
没有等自己恢复一些元气,便着手将这滴血液和黑气融合在了一起,然后这混合的血与黑气开始自己动。
月残阳嘴中念了几句话,声音低的只有自己能听到,黑气形成了一朵花的模样,和柳千寂身上那朵仿佛双生子般,只不过一朵是白色,一朵是黑色。
黑气的花蕊,就是自己的那滴血,两者结合的很好。
那些白色的碎片被黑气吸附,一片一片的飞回来,在黑花周围打转,开始仿佛只是看看,不多久便试着触碰,最后融合到了一起。
竟然,完全契合。
他嘴角露出一丝欣喜的笑,然而不多时这笑容便垂下去,大手拂上柳千寂的鬓角,声音嘶哑,“走不了了。”
做一对鬼鸳鸳好了。
只是当务之急,需要找人去那处小世界寻回养魂草。
月残阳脑海中直接出现了今天的那两只小家伙。
奇怪的是他先想到的是那个个子矮矮的小孩儿,而不是那个稍大的。
但直觉往往是能道出问题的,那小个子身上有些东西,连他都看不透,况且他身上的生机很旺盛,带着的寒意与黑水潭那入口处渗透出来的有些相近,想来也是有缘的,所以他才没有第一面就弄死他们。
砍碎了当养料养花,千千哪怕是醒了,也不会高兴的吧?
柳千寂还是那副单纯的模样,三魂七魄散成碎片,方才那精血与魔气,也不过是暂时将魂魄碎片给暂时性的粘合在了一起。
他睡得不谙世事,像是新生儿,而不是刚刚经历了一场死亡的成人。
月残阳起身,到房间角落处开了水镜。
水镜的波纹面上,显示了黑水潭地牢的样子。
那少年和小孩,一个躺着,一个盘腿坐着。
月残阳看了一眼,便被慕凛警觉,他抬头看着虚空,眼睛眯起,似乎是威胁。
“呵呵……”月残阳笑了,关掉水镜,抬步出门,准备去关押之处和两人谈谈。
能早一步,便不能晚一步。
虽然他们两个看起来都是弱鸡,但有总比没有好。
如果死了,也只能对千千说他们和其他人一样都是为了入口而来,死在里面。
这样就没什么可以怪罪的了。
慕凛在等。
等待刚才那个窥视的人的到来,和他们谈条件。
他站起来,清凰封闭的五识依然没有被打开,睡得一塌糊涂,差点流口水。
慕凛没有看他,而是看着门外。
月残阳到了。
两人都不是多话的人,眼睛一对,便知道对方需要什么。
“养魂草。”月残阳开口。
“令牌。”慕凛开口,波澜不惊的提出自己的条件。
月残阳从自己的脖子上扯下一根线穿着的黑色小木牌,扔给了慕凛。
慕凛没有蓦地接手,而是以剑罡引过,悬在空中。
那木牌慢慢变大,上面的纹路才显得清楚了些。
察觉到令牌之上并没有设下什么陷阱,慕凛才接下,把令牌丢在了自己的储物镯中。
月残阳看他这么谨慎,冷哼了一声,嘲笑道,“你放心,我还不至于做那种下作的事情。”
慕凛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被嘲笑了,只是淡淡道,“他无法承受死气侵入。”
方才他未曾打坐,只是摆了个姿势思考了片刻,想到自己历练的时候曾经匆匆撇过一眼的上古残片,那修士在玉简上用十分崇拜的语气写了什么“混沌阴火,豌豆大小,使人温润”云云,此刻回想起来不就是清凰脑海中的那小火种么。
退一步说,哪怕不是混沌阴火,也是类似之物,让人感受一丝温润之气,而不是寻常火灵根修士给人的灼热爆烈之感。
不过这都只是猜测,慕凛按捺在自己心中,除非确定,否则不会开口。
“你们倒是真该换换。”月残阳说完这句衣角飘出一个弧度,自顾自的往入口处走。
这么急?
慕凛蹙眉,看来是柳千寂身上发生了什么让人担忧的变化,以至于刻不容缓。
他解开了清凰身上的五识,清凰先是怕光一般,眼睛动了动,使得睫毛也跟着动了,然后就睁开眼睛,看到团子,眼睛就放光,哭丧着喊了一声:
“团子我错了,我居然睡着了!”
慕凛没有对他多说什么,大概是觉得浪费力气吧,只是看着他还在地上躺着,耍赖不肯起来的模样,略一挑眉,这动作在小而精致的脸上显得太萌了,让清凰有些看呆了。
“起来。”
因为看的太过于入迷,清凰没有听到这句话。
慕凛看他还不起来,伸出自己的小手,声音平平而冷淡的说了句,“还要我拉你不成?”
清凰这才恍然大悟,羞愧的爬起来,扑了扑自己衣袍上的灰,后知后觉道:“我怎么在地上?”
没有人回答他,团子已经径自离开,清凰来不及思考为什么那禁制可以让他们来去自如,如入无人之境,低头跟着团子走了两步,便看到视线以内第三双鞋子。
抬头一看,月残阳。
第一反应是被抓包了,看到月残阳僵尸脸的表情,觉得应该不是。
团子和月残阳都是行动派,月残阳看人都来齐了,将自己的手掌按上去,嘴中念念有词。
不过一会儿,那灰色的泥土墙壁就自动裂开,一股带着灵气的寒流迎面而来,瞬间把三人中唯一一个没有自保能力又不具备抗寒功能的清凰冻得霜雪满头,连眉毛都挂着冰凌。
尼、尼玛啊……
慕凛小手拉着清凰,清凰一咬牙,一狠心,钻了进去,月残阳站在原地看着他们,泥土之门缓缓关闭,把他们隔在两个世界。
“这、这是、什么、回、回事?”清凰话都说不清了,哆哆嗦嗦的问慕凛。
慕凛只是牵着他,跟牵着一头自家养的小宠物一样,将收在储物镯中的令牌直接扔出来,打在他们面前那座十分高大的拱门上。
令牌正好打在拱门中央,原本看着毫无特点的普通石头拱门瞬间发出了缤纷的色彩。透明中泛着蓝色的晶体折射了太阳的光芒,漂亮的让人不能直视。
清凰看到美得东西,常常忘记周围的环境,一副惊呆了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景象。
慕凛没有赏美之心,这门既然打开了,自然是要进去的。
门外只是冷,而门内,是一处新世界。
作者有话要说: 等小副本进完就回来看残阳和千千的婚礼了~
尸嫁……终于快写到这里了。
☆、专情狐狸
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
清凰一眼望过去并没有蓑笠翁,只有雪,满眼满眼的雪,直到天的尽头。
而再回头看,发现那拱门已经消失了。
“月残阳要找养魂草,我要找寒魄之精。”慕凛简短的把他们的来意和目的说了一下,“走吧。”
清凰站在原地没有动,开口问团子,“往哪里走?”
冷的麻木了,也就不抖了,说话也利索了。
他大概明白了为什么这些事情团子不用和自己商量,大概是自己太废柴了,只能是个拖后腿的,有人带着都不错了,还想当家做主?门都没有。
只是废柴也会不开心吧,卖萌都没有用,在这个只有两人的队伍里,大概他的作用就是当移动花瓶。
慕凛也没有察觉到他的沮丧,“至寒之处。”他神识往四面八方探测了一把,选了一个方向前进。
“哦。”清凰应声,跟在了他的身后。
这是先去找寒魄了。
也不怪慕凛会这么想,他的掌中冰雪小剑已经破破烂烂了,战斗力可以说是战五渣,当然目前的重要事件是修复装备,不然怎么打副本?
清凰终于过心过脑了一次,把这些事情相通了。
刚才月残阳给他们开启了这道门,想必是和团子达成了什么协议。虽然在他这里掐头去尾,好歹根据事情发展可以推断出一二来。
当人用心得时候,差不多就是能读出来全部事情的时候。事情过脑子了,也就能说出个一二三了。
就这么跟在团子身后走,不知多久,清凰开始上气不接下气。
没看清路,扑街了。
慕凛听到身后一声闷响,回头一看,巧了,又摔了。
他当初从二重天被雷到九重天,还从天而降,就看到他这么一副扑街状,如今,又看了一遍。
那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还挺无辜的,慕凛停下了脚步,又走了回去,停在清凰旁边。
“歇会吧。”
清凰“嗯”了一声,只顾着吸气呼气,根本没有精力说话。
“这样你就不冷了。”慕凛一反常态的,话比清凰多起来。
清凰挤出笑,脸皱巴巴的。
越是靠近那处冰寒之地,慕凛也就越能感觉到自己丹田里灵力的丰沛,上丹田、中丹田、下丹田都受到了润泽,并且根据自己丹田里储蓄丹元的状态,灵力有了不同的形态。
古有一气化三清,而他是一水有三态,上为气,驻剑域;中为液,循环大小周天,以及全身血脉;下为固,本心也。
剑化无形(气),剑魄至柔(水),剑灵至坚(冰),变异了两次的灵根,修炼起来难,但一旦炼成,威力便不同于寻常的单水灵根,被誉为琼霄仙宗掌门以下第一人,并不是虚名。
嗯,如果没有被百道雷劫给劈碎本命小剑,就好了。
看清凰头发都是湿漉漉的,慕凛便知道对方刚才是撑了许久,咬牙跟上他的。
他在清凰的储物戒中扫视了一遍,看到一张红色的狐裘,拿出来,披在清凰身上。
乍一看清凰唇红齿白,斜眉飞入鬓间,有刚柔并济之感,如画中仙人。眉目柔到极致,红色的狐裘却张扬了一种烈,竟是一眼看了,便舍不得离开。
慕凛为自己刚才的微微失神感到不适,他乃苦修,几乎冻结了七情六欲,所以这么微小的变化也让自己感到不适应,但也没有多想,稍一等待,便准备再上路。
清凰终于绷不住脸了,低声哀叹,“好冷,好累,好饿。”
慕凛挂不住脸皮了,他忘了清凰还是要吃东西的,从他们掉下来――被抓回来――他打坐――到进入这里,清凰已经一天没有吃东西了,如果加上他们昏迷的时间,那就更不知道了。
他探测了一番,发现他全身上下都没有带吃的。
炼虚期不需饮食,更不会准备辟谷丹,筑基以上才能吃这些丹药――虽然他也没有。
“我去寻些活物。”慕凛往前走了几步,没出一丈地(腿短),就听到一声悠长的呜咽,狐狸的悲鸣。
玄天灵狐!
清凰才刚站起来,就看到从远处奔来一只白色的狐狸,如闪电般疾驰到眼前,后腿一跃,隔着一丈远,飞到了他面前,张开狐嘴,想要咬他!
清凰的第一反应是缩脖子,低头。
然后自己的头发被咬住了,头发挂着一只一米长的狐狸,悬在半空中,咬着他的头发荡秋千,一边咬一边呜咽着,听起来很是悲伤。
本来想要出手的慕凛还是停下了,他听得出来那只狐狸没有杀意,似乎是在恳求什么。
慕凛手一挥,那绺被当做秋千荡荡荡的头发被削断,清凰被解放出来。
白色狐狸似乎是还想要爬到他身上,被慕凛一把抓住两只前爪,不得动弹。
“呜呜呜……”白狐狸看着慕凛的眼,并没有害怕,而是从灵气十足的眼睛中,流下泪水。
泪珠啪啪啪的打在雪地上,甚至把那雪都融化了。
清凰本来想训斥一下这不听话,随便咬人头发的白狐狸,看到她这么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也心软了,他这时候也有说话的力气了,转头问团子,“你问问它怎么了,是不是要我们帮忙?”
得,成了驻外大使了。
灵狐通人性,玄天灵狐能感知人的实力。大概是先前身高问题蒙蔽了它的双眼,此刻两只前爪被握住,从慕凛的手掌中感知到了强大的意蕴,两只眼睛一亮,就要凑上去。
“停!”清凰眼看团子就要被占便宜了,心道果然是狐狸,本性难移,亏得刚才还觉得你可怜。
他一把扯开白狐狸,“有什么事情对我说就好了。”
白狐狸被阻挠似乎有些不开心,看到阻挠他的是个废柴就更不开心了。看透这具壳子有些废,它继续去蹭慕凛,试图咬团子的衣角。
清凰凑上去把自己的衣角递给它咬,“要去哪儿,带路吧。”
白狐狸恨恨的看着他,心不甘情不愿的咬着他递上来的衣角,看到那身红色狐裘眼中有着悲愤,似乎是在为自己的同伴哀鸣。
这是兔死狐悲?清凰内心想着这狐狸忧国忧民,还是解释了一下,“这狐裘可不是我的,是人送过来的,你要是有什么仇,找他好了。对了,他叫罗冥,自称萝卜卜。”
白狐狸一副“没有兴趣听你讲什么”的样子,但是它竖起的耳朵还是捕捉到了这句话,背对着清凰,目露凶光。
慕凛也没有阻拦他,事实上这玄天灵狐是狐狸中最为聪慧的一种,比起人来说,它们可以很容易发现天地材宝,通体白色的玄天灵狐更为少有,这时候求救,帮它们忙,事后必有重谢。
清凰方才接管这白狐狸,这狐狸内心还十分的不服气,慕凛与它神识沟通,它才做了妥协。
被白狐狸一路拖着,清凰连累都叫不出来了,两人一狐到了一处悬崖处,堪堪快到了边缘,才刹住车。
如果不仔细看,当真是认不出这处还有悬崖。
若是谁走路不小心,再加上这山风吹的有些急,势必要掉进这里面,再也上不来。
毕竟这悬崖壁,滑了些。
说这里是悬崖,倒不如说是一处峡谷更为妥当。对面是雪峰,这处也是雪峰,中间只有三丈宽的空档,所以才会那么容易看走眼,以为这里是一处平地。
那狐狸想往前再走,脚下却打了滑,连忙往后撤了几步,又开始在清凰面前掉泪。
慕凛正欲上前,被清凰拉住,口中有些紧张道:“别去,危险!”
白狐狸听懂了他的话,掉眼泪的趋势更加凶猛,清凰准备自己上前。
白狐狸似乎是为了让两人确信它确实没有存着什么坏心思,张口嗷呜了一声,不多时,就听见似乎是峡谷底部传来的声音,是一声虚弱的狐狸呜咽,声音有些弱,听起来进气不及出气多,快断气的模样。
白狐狸听到那回复它回声的呜咽,开始绕着悬崖边绕圈圈,绕完了圈圈又往悬崖边靠近了几寸。
狐狸是谨慎胆小的生物,有危险从来不会靠近;同时它们又是十分聪慧的生物,自己白白去送死只可能和同伴一起死,但这悬崖顶部的白狐狸着实太过于关心悬崖底部的那只狐狸,所以才放任自己靠近了一步,却不能再近了。
再近,就回不来了,两只一起死。
清凰看明白了,这悬崖底部的狐狸,怕是这顶部白狐狸的配偶。
这公狐狸倒是真专情啊,清凰心中感慨。
作者有话要说: 专情的狐狸哈哈哈哈哈哈
☆、又是天劫
他转念一想,对慕凛道,“我记得收拾东西的时候有收拾到一根绳子。这样,我盘坐两根,喏,那边有棵树,我绑到树上,你看着点,我下去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慕凛心想这算是怎么一回事,本尊千岁寿数,叫你一个十三四岁的娃娃去,虽然你回头不知道是本尊,但真要这么做了,也成了本尊的不好的回忆了。
他抬手阻止了清凰的馊主意,“你前几日收进储物镯一把伞状的物体,且拿出来。”
清凰想了一下,才想起来他说的是什么,忙不迭的从储物镯把那物弄出来,慕凛接过去,撑开。
是一把伞。
清凰有些呆滞。
慕凛本想拉着清凰这么下去,后来发现他们两个这般差半个身体的高度,若是他拿着这东西,清凰扯着他,怕是要直接摔下去;若是清凰拿着这东西,那么他必定是要被清凰抱着,然后……
慕凛没有再往下想。
然而他也不会放任清凰不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便只能安慰自己这只是一时的,只要自己不说出去,清凰也不会知道自己到底是谁,这件事情便可以被灰尘掩埋,放在角落。
他把那伞状物撑开,让清凰蹲下来,环住他的脖子,清凰一开始懵了,觉得团子这么可爱他有点不适应,清醒过来就发现他手里被塞了把伞,团子平静地说,“跳吧。”
跳下去。
清凰似乎是中了邪,直接开外两步拿稳伞就往悬崖边走,一脚踩空了才意识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