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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晄面颊涨得通红,胸膛剧烈起伏了几下,突然开口道:“早点歇息吧,明日一早还要赶路。”说罢拂袖而去。
王嬍和程循面面相觑,回头却见怀真正以袖揾泪,再未多言,转身从另一边出去了。
“先生……怎么看?”她心头震撼不已,忍不住转头问程循。
“两位殿下都没有错,”程循却答非所问,“事已至此,再争论也没有意义了。”
她这才发现,程循听到怀真最后那句话时,神色间并无波澜。也就是说,他一直都知道或者认同怀真全力扶持李晄。
可她却不甘心,也无法接受时至今日,怀真汲汲营营所做的一切,还是在为他人作嫁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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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京途中,怀真和李晄并辔而行。
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句话用在李晄身上太确切了。
怀真犹记得上次送亲时,他全程坐在车里还晕的半死不活,这才过了两年多,无论体质、耐力还是马术都较当日提升了数倍。
两人约好进入伊阙关之后即分道扬镳,各从东门和西门进入洛阳。
因为此时的洛阳城正处于兴卫军和青兖军的东西夹击中,当务之急是稳住两路大军,使之不起冲突。
伊阙关位于洛阳南边龙门山与香山之间,两山夹峙,伊河穿流其中,是洛阳南大门,也是荆州入京的重要关隘。
老将荀牧坚守此关多年,曾数次目送怀真经此出入。
这日听到属下的禀报,沉思片刻,对身边副将吩咐道:“长公主和韩王殿下过来时,立刻闭关,本将有要事同他们私下相商,未得命令,不许放行。”
副将不由大惊,忙劝道:“将军,此二人如今可拦不得,数十万兴卫军和青兖军虎视眈眈地盯着呢!”
荀牧道:“本将自有深意,你不用再劝。”
怀真等人风尘仆仆到了伊阙关前,只见峰峦叠嶂碧水悠悠,前方重楼飞阁旌旗招展。
旗号未变,但却大门紧闭。
李晄吩咐亲随前去探看,转头问怀真道:“你觉得荀牧此人如何?”
怀真蹙眉道:“只要有他坐镇,伊阙关绝不会生变,除非有人先行一步,控制住了荀老将军。”
李晄摇头道:“这不可能,若要从关外进犯,我们的前锋定会察觉。若从关内,又如何避得开东西两路大军的眼线?”
怀真翻身下马,活动了一下僵疼的四肢,仰望着绵延起伏的龙门山,悠然道:“既如此,便是荀老将军想拦我们了。”
李晄也下了马,优雅地整理着衣冠,挑眉轻笑道:“我倒想看看,他能做什么。”
怀真不无担心地看着他,忍不住叮嘱道:“人家是戎马半生的老将,你待会儿放尊重一些,别总是趾高气扬……”
“识时务者为俊杰,这还用你教?不然你以为我这两年怎么活下来的?”李晄不屑道。
怀真懊恼道:“原来你只在我面前飞扬跋扈?在别人跟前都是夹着尾巴做人?”
李晄低笑着抚了抚袍袖,“我不过是让你明白,并不是所有人都和谢珺一样,对你言听计从。”
怀真嫌恶地瞪了他一眼,撇着嘴道:“谁稀罕呀!”
一想到很快就能见到谢珺,她立刻便精神雀跃,从袖中摸出小镜子偷偷照了两下,满意地收了起来。
李晄派去探看的亲随很快回来了,领着两名据守伊阙关的副将。
那二人上前参拜,报上名号后,便道:“荀老将军知道二位殿下路过,特意备了薄酒,请二位过去一叙!”
怀真正要答应,却被李晄抬手制止了。
“公主连日奔波,略有不适,恐不胜酒力,本王跟你们过去即可!”他下意识地将怀真拉到了身后,不容置喙道。
他向来敏感多疑谨小慎微,此刻却答应地如此爽快,怀真没来由地一阵感动。
“韩王殿下,荀老将军邀请您二位一起……”副将堆起笑,还想再说,却被他一个凌厉的眼刀瞪了回去,急忙噤声。
怀真将他扯到一边,小声道:“我去吧,”她拍了拍腰间的短剑,胸有成竹道:“我比你身手好,真有什么变故,定可以自保。”
“笨蛋,”李晄忍不住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沉声道:“若到了需要自卫的时刻,你觉得我们谁还能活?”
说罢又忍不住爱怜地摸了摸敲疼的地方,柔声道:“乖,这次听我的。我是哥哥,我得打头阵。前方形势叵测,我不能教你轻易涉险。”
“可是你……”怀真眼眶一红,紧紧抓着他的袍袖,担心地差点哭出来。
“我是皇子,老六那样阴狠的人,也不敢轻易把我杀了,你以为荀牧敢?听话,我一过去你立刻后撤,在我没露面之前,切不可鲁莽行事。”
皇子的分量远胜于公主,所以杀皇子的影响也远大于杀公主,她岂会不明白?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她再纠缠反倒显得矫情了,只得打起精神嘱咐道:“一切小心,勿以我为念。”
李晄见她答应了,顿时喜笑颜开,“待会儿我可得打起十二分精神应付荀牧,哪有功夫关心你?自己跑远就行了。”
两名副将站在不远处,一头雾水地望着兄妹俩在上演生离死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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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真在伊河边等了将近一个时辰,总算听到了隐约的马蹄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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