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天后，会试举行。
    会试分三场。
    主要以时务策、为官和杂文为主，辅以一些儒家经典和诗词歌赋。
    而明法（法律）、明字、明算（数学）等科目也备受重视。
    值得一提的是，李韬还专门为仵作开科。
    仵作在这个时代地位低贱，但对于破案来说又举足轻重。
    现在有了《洗冤集录》，李韬有意为大唐培养一批专业的仵作和刑狱官，同时提高他们的社会地位。
    原本他是想亲自为时务策命题的。
    后来想了想，会试阶段还是正经点。
    这些就交给内阁六大臣吧。
    等到殿试的时候，他再出马。
    虽然距离年关还有些时日，但夷男还是表现得很会来事。
    薛延陀汗国的贺岁使臣第一个到达长安。
    带来的是两万匹良驹、一万头羊和价值五十万贯的金银珠宝。
    这显然是厚礼。
    其中又以两万匹良驹最合李韬的心思。
    大唐缺战马啊！
    眼下大唐是吞并了广袤的突厥疆土，可以饲养战马了。
    可养马是需要周期的，想养出好的战马更是如此。
    夷男在这种情况下送来这么多战马，足见其臣服之心。
    当然，无利不起早。
    如果说上一次厚赠是报答的话，那么这一次，必然是有事相求了。
    使臣身材矮小，但眼眸中透着一股精明。
    他谦卑道：“圣明伟岸的天可汗，临近年关，万邦皆贺，本不该让您忧心，但这段时间我家主公屡屡接到大唐商队的求救。”
    “他视您为天可汗，把他们视同兄弟姐妹，哪怕每次施救都会损兵折将，依然锲而不舍，不过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天可汗智谋无双，天下咸服，我家主公特命微臣向您求一锦囊妙计，让西突厥停止劫掠大唐商队。”
    他没有称夷男为可汗。
    又自称微臣。
    处处彰显着对大唐的臣服。
    很容易让人飘。
    李韬却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臣服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
    夷男立国没多久，又夹在西突厥、大唐和大清之间，让他必须要依附一方。
    他跟李韬合作吃到了甜头，现在明显想要更进一步，遂打起了西突厥的主意。
    西突厥的统叶护可汗北并铁勒余部，西南逾阿姆河，占领吐火罗故地，拓境至迦毕试北界，是个不折不扣的雄主。
    多年前曾遣使入唐，联合抗击突厥。
    突厥的大小可汗被杀后，李韬又让夷男立国成为可汗，自然而然地引起他的仇视。
    所以他对来往西域的大唐商队下了手。
    李韬数月前就听说此事了。
    但他一直按兵不动。
    他在等一个契机。
    前些天他派去西突厥的东厂番子回来了，把西突厥境内的详细情况呈上。
    印证了李韬在浩瀚史书中梳理的一些脉络。
    既然夷男特意让使臣提及了此事，不妨透露一二。
    他抿了口茶，看向使臣道：“商队屡被西突厥劫掠之事，朕已有筹谋，很快便会见分晓，让他安心。”
    使臣皱了下眉头，想问，最终还是忍住了，躬身道：“陛下圣明伟岸，我家主公可以静候佳音了！”
    圣明伟岸……
    你只会这个吗？
    李韬听得有些脑仁疼。
    不过，夷男倒是好算计。
    西突厥劫掠商队，想必也断了他的财路。
    他又不好因此而和西突厥直接开战。
    因此打着救护大唐商队的名义向他求助。
    这是唯恐他狮子大开口，让他加钱？
    标准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羊只有肥了，才能褥更多羊毛。
    薛延陀汗国现在还是太瘦了。
    也没有大梁的底蕴。
    也不知道萧综那小子今年会送什么来。
    别又抠抠搜搜的。
    不然他指名道姓地让他购买新一批预言瓷瓶。
    嗯，新的一批年关之前就会烧制出来。
    他已经派人告知雨化田了。
    要采用全新的工艺——“珐琅彩”。
    总数还是九个。
    单价从五万贯涨到了六万贯。
    一旦它们正式推出，估计有很多人别想过好这个年了。
    又和使臣闲聊了一会儿，李韬让人把他带回驿站。
    数日后，会试结束。
    仅用三天，主考官们便给出了考中的名单。
    内阁先过了一遍，然后送到李韬的手里。
    李韬扫了扫，发现蔡文考中了，也就没细看。
    五日后，将举行殿试。
    殿试也就是给这些考中的进士排个名。
    有了这个过程，他们便是天子门生了。
    隋国使臣倒是出人意料地积极。
    竟然第二个到达长安。
    率领使臣的是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父子。
    李韬对他们很熟悉。
    父子俩是杨广的死党。
    历史上，杨广正是死于宇文化及之手。
    如今“屠龙手”来到长安，要是不趁机搞点事情，李韬总觉得缺点什么。
    他把曹正淳召至御前。
    曹正淳笑道：“陛下，您真是打出威名了，这几日根据东西厂和鼠盟的密报，各国都派出了使臣前来，除了隋国使臣外，其他的都还在途中，不日即能抵达。”
    “他们这可不是来贺岁的，而是玩阳谋，刺探我大唐虚实的！”
    李韬勾起嘴角道：“传令下去，让禁军、巾帼营、东西厂和鼠盟盯紧他们，每日都要将他们的一举一动汇总呈上来，朕要亲自过目。”
    说到这，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你可知宋国的使臣中都有谁？”
    “老奴正想禀告此事。”
    曹正淳连忙道：“据说有欧阳修、苏轼、柳永、范仲淹，还有大儒程颢、程颐和张载！”
    “这阵容……”
    李韬抽了抽嘴角道：“他们这是来砸场子的！”
    不能再明显了！
    曹正淳也不好多说什么，小声道：“陛下，还有一事。您让东厂暗中保护蔡公子，蔡公子近来多受善妒之人诽谤。”
    “还有人似乎怀疑蔡公子连番考中是走了捷径，准备在殿试结果出来后，向官府揭发！”
    这就是高处不胜寒。
    善妒的小人古今都不缺。
    蔡文成名于那些诗集。
    如今被曝出其中有一首词是剽窃柳永之作。
    她也受到了波及。
    肯定会有人借机抹黑她。
    如果她考中了状元，昔日那些聚集在她家门口的那些书生再想到早已被泄露的殿试题目，蔡文的处境将会很艰难。
    李韬略微想了想，冷笑一声道：“揭发？朕泄露命题，谁揭发得了？曹正淳，你立即让人把两道殿试题目泄露出去，要广为人知！”
    说着，他直接把两道题目说了出来。
    曹正淳目瞪口呆道：“陛下，这……宇文化及和宇文成刚到长安，殿试题目涉及大隋皇后，是不是……”
    “朕就是要激怒他们！”
    李韬抽了下鼻子道：“那宇文成都不是特能打吗？派人给赵王通个风，让他随时准备锤他！”
    “宇文化及和宇文成都在听说殿试题目后，如果一气之下走人，那便没什么好说的。如果只是做做样子，那后续还有的玩，而且玩好了，会获利甚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