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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 打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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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桢在他怀里,很小声,“我理解你。”
    陈渊一颗悬着的心,缓缓落定。
    他始终介怀,她会厌弃他,憎恶他。
    毕竟,他亲口说,要她跟了他,以后对她好。
    “不恨我吗?”
    沈桢摇头,磕在他太阳穴,他硬得很,她呜咽了一声。
    陈渊松开她,替她揉着额头,笑出来,“疼吗。”
    她没说话,他抱得太紧,连衣服里也汗涔涔。
    “沈桢,从头至尾,我是真心实意。”
    没耍她,没骗她。
    归根究底,是造化弄人,没这场缘分。
    陈渊喑哑喘息着,视线愈发模糊。
    他虚弱到极点,强撑着眼皮,身体在颤栗。
    生理的痛,心里的痛。
    而沈桢,只以为他在压抑欲望。
    陈渊的欲望,藏得深,发作也凶猛,办公室那回,他险些失控,突破了那层。
    “幸好。”
    他突然这样讲。
    沈桢不言语,任由他目光在脸上流连。
    “如果那天,你真给了我,我太混账了。”
    她抓着他睡衣的下摆,臊得通红。
    陈渊知道她白皙,只是她此刻,偎在他唇下,眼底,更为清晰,她肌肤浮起一片细腻莹润的胭脂粉。
    是他气息烫的。
    陈渊闭上眼,不敢再看,生怕又难以克制。
    许久,他问,“住客房,还是连夜赶回去?”
    沈桢一抬头,发现他脸色苍白得瘆人,立马扶他躺下,“你哪不舒服?”
    陈渊捂心口,又捂住胃,手背的针管鲜血逆流而出,最终,他咬紧牙关,握住她手,扯出一丝勉强的笑意,“没有。”
    “你还逞强。”沈桢往门外走,让安桥叫医生。
    雨停了一阵,又开始下,下得不大,敲击着窗檐,令人心烦。
    九点半,一辆红旗轿车冒雨驶入院子。
    车上的男人是市人民医院肠胃科的医生程毅,沈桢不认得他,他却认得沈桢。
    之前,她跟着吕玮去临市出差,程毅在当地的医科大学总医院会诊,恰好,也住那家酒店。
    她和醉醺醺的陈崇州在电梯里激情相拥,程毅瞧得一清二楚。
    他点了下头,“陈渊在里面?”不等沈桢答复,径直推开主卧门。
    看样子,交情不浅。
    程毅进屋,撂下医药箱,“你又犯老毛病,我叮嘱过你不要着凉,不要酗酒。”
    “安桥怎么叫你来了。”陈渊吃力坐起,沈桢在他背后垫了一个枕头。
    “打扰你风花雪月了?”男人刻意瞟旁边。
    沈桢低头,“我去倒杯热水。”
    她一出去,程毅提醒陈渊,“姓沈吧?她是你弟弟的女人。”
    陈渊皱眉,“没那回事。”
    “你瞎,我瞎?”程毅掏出听诊器,摁住他心脏,“你属于老实人,别招惹女海王,镇得住么?”
    陈渊有气无力笑,“我老实?”
    “起码比你弟弟老实。”
    大大小小的子弟,称呼陈渊“陈先生”,要么,称呼大哥,他是嫡系,又年长一些,担得起。
    在陈崇州那,官方的称谓,陈先生或者陈主任,都行。却偏偏都称呼他“陈二公子”,是尊称,同样也是他风流在外的名号。
    谈起陈二公子,相貌俊,有才华,既留情又寡情。
    津德那位逼死长子的老三,有一回和陈崇州抢女伴,那女伴曾经杀进世界小姐的决赛,老三出手阔气,在奢侈品店砸了七百多万,礼品盒堆满一地,陈崇州一毛钱没花,皮鞋踩在上面,姿态潇洒极了,烟蓝色的衬衫,纽扣系得哪也不挨哪,仿佛刚爬出女人的温柔乡,眉目间尽是情欲。
    他神色也懒怠,挑着模特的下巴,问她,“跟谁?”
    模特迷陈崇州迷得神魂颠倒的,“跟你。”
    结果,三五天的新鲜,他腻了,转手给郑野。
    从此,陈二公子的花名就打响了。
    女人晓得他无情,属性又渣,但斯斯文文含着半熟不熟的坏劲,实在太撩人。
    明知他玩玩而已,也心甘情愿。
    实际上,陈崇州混情场,纯粹是闹得厉害,有名无实,真正睡过的寥寥无几。
    十年前,陈渊在香港大学攻下经济和法学的双学位,进驻晟和集团做市场营销经理,在那一辈的豪门继承人中,可谓资质拔尖儿。
    江蓉底气横,趁机打压何佩瑜,陈崇州也收敛锋芒,母子低调度日。
    直到陈渊和乔函润那档子事曝光,激怒了陈政,收回他的实权,派去香港。
    儿子失势,江蓉那阵几乎动用了一切手段,不惜铤而走险,雇凶设计车祸,害陈崇州。
    好在,何佩瑜不是吃素的,销声匿迹数年,一登场,那股风韵犹存,吃死了陈政。
    这老狐狸精道行属实过硬,能算出江蓉走哪招棋,步步为营防着,江蓉没敢下手。
    不过长子就是长子,只要原配屹立不倒,就比外面的血脉容易翻身。
    晚上,沈桢煮了粥,照顾陈渊吃完药,准备回家,下楼到客厅,万喜喜正好进来。
    四目相视,万喜喜显然没料到,有女人在他家。
    “你为什么在这?”
    卧室暖气开得足,沈桢怕热,因此解了两颗扣子降温,落在她眼中,十足的偷情样。
    “陈渊生病...”
    “他生病,和你有关系吗?”万喜喜打断,冲上去,拽住沈桢的衣领,“抢我的男人,你是不是不清楚我万家的势力?”
    “我没抢你的男人。”
    这出捉奸,着实冤枉,沈桢挣开她,“我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需要清楚你万家什么势力。”
    万喜喜有度量,可架不住陈渊一直对她不温不火,再加上认定沈桢傍他,是陈政阻止,才没成功上位。
    诸多因素下,根本冷静不了,举起手朝着她脸扇巴掌。
    沈桢还没来得及搪开,身后传来一下低沉的咳嗽,“你想做什么。”
    陈渊立在楼梯口,一脸寒意,注视这一幕。
    那寒意,是万喜喜从未见过的,在他的病容之上,惊得人头皮发麻。
    她下意识收了手,停住没动。
    陈渊盯着万喜喜,“要打她,是么。”
    他脚底虚浮,仍旧站得挺拔,“你打。”
    万喜喜胸口急促隆起,“你激将我?”
    “不是激你。”陈渊接连咳嗽了几声,搭在扶梯的左手,青筋暴涨,“要打,在我面前打,背地里,你最好收敛。”
    万喜喜自然明白,打不得。
    她方才是昏了头,这巴掌若是打了,陈渊便有借口,同她撕破脸。
    他是被无数压力,身份,束缚在这个局内。
    陈政,江蓉,家业,以及虎视眈眈剥他皮吸他血的敌人。
    陈渊的那根弦儿,崩到尽头了。
    万一断了,不是她想要的局面。
    万喜喜踏上台阶,“深更半夜,她在你房里,陈渊,是我小题大做吗?孤男寡女,干哪些勾当?”
    这一嗓子,惊动了书房内的安桥,她匆匆跑出,被紧迫的场面吓一跳。
    “万小姐,陈总发烧了,您消消火。”
    “发烧?”万喜喜指着楼下的沈桢,“发烧还有心思与旧爱独处吗。”
    安桥说,“您误会了,我在场可以证明,陈总和沈小姐没有丝毫逾越。”
    “你是他的人,当然为他作证。”
    陈渊面无表情支开安桥,“你送她出门。”
    随即,看向万喜喜,“你不信,所以就动手?”
    万喜喜再一次,被他眉间的阴郁震慑住,红着眼眶,“她出现在不该出现的地方,我情绪激动,有错吗?陈渊,你别忘了,我们要结婚了。”
    “嗯,你没错。”陈渊拂开她拉扯自己衣袖的手,淡漠到骨子里,“我有必要再重新考虑。”
    万喜喜瞳孔一缩,“陈渊!”
    沈桢最后望了一眼二楼,清官难断家务事,何况,她一个外人。
    她掺和,反倒刺激了万喜喜,就像示威,炫耀似的。
    她不声不响走在安桥后面,从客厅离去。
    ***
    转天,程毅回到医院,陈崇州有一台大手术,上午不接诊。等午休,去天台找他,他靠着桅杆,在听歌。
    程毅走过去,“你哥问我,你在医院安不安分。”
    陈崇州摘下一只耳机,“你怎么应付的。”
    “三句真话,七句假话。”
    日头晒,天台上的雨坑烤干了,只剩阴影处的小水洼,陈崇州鞋尖点了点,似笑非笑,“他挺关心我。”
    程毅摸烟盒,递给他,他没抽,程毅自己燃了一根,“在陈渊家,你猜我遇到谁了。”
    陈崇州偏头,“万喜喜。”
    陈政和万宥良已经在商量婚事,这周末陈渊要带万喜喜回老宅,然后下聘,试婚纱,年底前,估计能怀上。
    江蓉催得紧,目前何佩瑜将陈政拿捏得死死地,各种富太太的局,基本不邀请她了,只请何佩瑜,这俩水火不容,不同桌,圈子也心知肚明。
    除了添个长孙,凭喜事出风头翻盘,江蓉没辙了,再下去,快要被排挤出富太圈了。
    程毅说,“你暧昧的小女友,沈桢。”
    陈崇州抿了下唇,没出声。
    烟头的火苗忽明忽昧,程毅避开风口,“那女人到底钓谁,胃口可真不小。”
    “她没钓。”
    刚接触那会儿,陈崇州还嫌弃她,婚都没离利索,就出来撒渔网,一心捞金龟,也怀疑过沈桢,演欲擒故纵的把戏。
    无论他去哪,总是碰上她,特巧合。
    而且每次,都打扮得不一样,上次风情,这次清纯,下次端庄,他记得她有一款商务制服,白衣短裙黑丝袜,很正常的公关风格,可隐隐渗出诱惑那味儿。
    她身上有特殊的吸引力,勾着男人,拖着男人,往隐秘的漩涡中沉沦。
    他体内涌起一股闷燥感,面容又云淡风轻,“那又怎样。”
    “怎样?”程毅笑了,“倪影绿你,你上瘾了?换个女人,还绿?”
    陈崇州关掉音乐,“她不是那种人。”
    倒是陈渊,撩拨女人挺有一套。
    下午,他开车去了一趟位于东园的工地。
    沈桢戴着一顶橘色头盔,根据施工图纸,现场视察工程。
    包工头向她汇报地基和主梁结构,她不是这专业,也听不懂,不过,项目经理在清点资金,顾不上这边,只能由她监工。
    一名工友隔着半米高的防护栏大喊,“沈助!你男朋友。”
    她也喊,“我单身啊!”
    那人咧嘴笑,“还瞒着呢?沈助,你男友那么帅啊。”
    沈桢越过安全线,钻出工地,陈崇州倚着一块钢筋板,站在太阳底下,一手夹烟,一手摆弄手机。
    周围沙土飞扬,唯独他,陷在灰尘里,又一身清朗。
    正中央的民工在锯电焊,射出灼白的火星子,噼里啪啦得晃眼,他微眯着,像是透过火光看她,又像在看别处。
    “你来工地干什么?”
    陈崇州不冷不热瞥她,“你女人能来,我男人不能?”
    “我工作。”
    “我也工作。”他轻描淡写解释,“出诊。”
    沈桢想象着他在男病人家中,扒裤子上手检查的画面,没忍住噗嗤笑。
    他掸烟灰,深沉略带轻浮的眼睛识破她脑袋里的乱七八糟,“你琢磨什么。”
    陈崇州这人,说正经,不太正经,说放荡,又蛮稳重。
    最关键,凡是那些荒唐的,糜艳的男女之事,完全扯不到他头上。
    托生了一副霁月光风的好皮囊,清冷干净的气质很迷惑人。
    她坐在对面的水泥桩上,“生-殖科出诊,治什么啊。”
    陈崇州掐了烟,“脚好了没。”
    沈桢才反应过来,“你给我出诊?”
    他蹲下,扑鼻的烟味,不呛,冷不丁一闻,倒浓郁得好闻,他伸手,卷起她长裤裤脚。
    “哎——”她躲,“这里都是人。”
    他反而十分严肃,“你思想单纯点,我和你,现在是医患。”
    沈桢赌气,踢开他手,“脚伤,用得着你负责?”
    陈崇州不理,攥住她小腿控制在手里,“鞋不错。”
    工地活儿累,她穿了平底鞋,没有一丁点装饰,烂大街的普通款,沈桢莫名其妙,“哪不错?”
    “鞋里的脚。”
    她不好意思了,既然他夸,碍于礼貌,她应了一句,“谢谢。”
    陈崇州继续说,“女人长一双汗脚,不多见。”
    沈桢恼了,“陈教授很闲吗?”
    他取出胶布,对准伤口粘好,“还行。”
    其实这块地皮,还是隶属富诚旗下,用来建筑三期商品房,而总经理正是陈崇州。
    何佩瑜吹了半个月的枕边风,说服了陈政交到他手上。
    也难怪江蓉打心眼儿里恐惧她,床上有能耐伺候,床下有头脑搞钱,玩得了男人,也玩得了商场。
    这种狠角色,稍不留神,就登堂入室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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