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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金国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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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阳昔陷没,胡马犯潼关。天子初愁思,都人惨别颜。”
    杜甫当初写下这首《洛阳》时,肯定想不到他的民族后代,还会经历更加屈辱的一幕。
    浩大东京,军民百万,却没有任何人能挡住一路长驱直入的胡马。
    数千身上带着胡骚气味的金军就这样光明正大的行进在南御路上,从南薰门一路张扬跋扈,旁若无人的沿着御街向着朱雀门奔赴而来。
    往日里皇室的威严,御街只有天子仪驾才能通过的传统,就这样被一群带着骚腥气味的胡人堂而皇之的踩在了脚下。
    而东京城中,百万军民却对这区区数千胡人无可奈何,甚至大部分人都低头侧目,不敢直视这耀武扬威的区区数千胡人。
    这一幕在古今中外,任何地区都是一种匪夷所思的笑谈,不会有任何人信服。偏偏这种事,发生在大宋就所有人都不觉有异。
    赵桓觉得,当世整个社会都进入了一种病态。自己一个后世来的灵魂,与这个时代的所有人物、所有风情都格格不入。
    眼前这一幕,是任何一个正常王朝,有血气的中原子民都不能容忍的。
    后世天朝顶级共和国元勋,钱老层曾经说过:“想要瓦解一个民族,只要抽调男人的脊梁与血性,拿走女人的廉耻与善良。”
    显然如今的大宋,男人们都已经被赵氏天子抽调了脊梁与血性。
    赵桓作为赵氏天子后人,今天就要将这一切都还给这个民族,便指着远方胡骑烟尘,向四壁指挥使刘鞈问道:“卿就打算这样死守城墙,坐视金军在城外肆意劫掠,熬到金军不堪夏季炎热,从容退兵?”
    刘鞈历史上能够舍生取义,是满朝文武中少有的还有几分血性的男人。立即向赵桓回道:“所谓君忧臣辱,君辱臣死。金人卑侮王室,臣愿率军出城,与金军决一死战。”
    “敢出城作战,总算还有几分胆气。朕虽然不通军事,但也知道兵法上有言,久守必失。若金军在城外耀武扬威,我军却只能龟缩在城墙内战战兢兢,还有何士气可言。”赵桓环视一众将校,除了寥寥几人,大部分都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胸膛里,唯恐官家让自己领兵出城,与金军作战。
    宋军不是没有出城作战过。十一月十一日金人至河外,宣抚副使折彦质便领师十二万拒之。结果还未交战,一天后,十一月十二日十二万大军就全军崩溃。
    十二月初七,殿前副都指挥使王宗灌与金军在城下交战,统制官高师旦战死。
    五天后,十二月十二日,金军攻打南壁,张叔夜、范琼分兵袭击金军,结果宋军遥见金兵,便崩溃奔还,自相蹈藉,溺隍死者以千数。
    最后一次,二十一日,金军攻打通津、宣化门,四壁都巡检使范琼率兵一千人出城迎战,渡河时冰面破裂,淹死了五百多人。
    这一次次的战败,早已打断了宋军的脊梁。所有宋军将领都已经放弃了挣扎,保家卫国、护卫桑梓这些事完全不在这些深受国恩的将领脑中。这些人只想着如何苟且偷安,等着皇帝卑躬屈膝,举国天下向金人赔款,皇室、百姓献上妻女供金人玩弄,以保住他们这群将军的性命。
    城墙上站满了这个时代的公卿将相,几乎都放弃了这个国家,却只有一名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后世人,在意气奋发,救亡图存。
    赵桓深呼了一口气,开口说道:“虽然四壁指挥使已经定下要出战,但也不能全军主将当先锋,领兵出城。你们不肯主动请战,那就由朕指派。从故四壁都巡检使开始,第一个领兵出城。”
    皇帝话语落下,大部分武将都深深的舒了口气,只要不出城送死,怎么都好说。
    而故四壁都巡检使范琼则瞬间变成了一张苦瓜脸。自己这一辈子,最倒霉的事情就是当了遮个所谓的四壁都巡检使,油水几乎没有,却每天都将脑袋挂在了裤腰带上。
    前次跟张叔夜带兵袭击金军,遥遥望见金军,禁军就崩溃奔还。上次领兵千人出城,那冰面金人铁骑战马疾驰都安稳无恙,自己刚带兵走到正中间,就冰面破碎,淹死过半。
    自己拼了命才两次从侥幸夺回一条小命,今天再出城迎敌,怕不是再难逃一死了?阎王两次饶过了自己,有一有二,岂能再三?
    看着垂头丧气,耷拉着个脑袋走下城墙的范琼。赵桓心中憋了一团火气,大宋文恬武嬉,文臣贪财,武将怕死绝不是一句妄言。这个国家真的是腐烂到根上了。
    朱雀门打开,范琼带着一千同样吊儿郎当的宋军禁军列阵在大门前的龙津桥上。
    这个地势是天然利于守军的地形,一千人的军阵,以重甲步兵列阵在桥中间,能够将桥面堵得严严实实。
    金军骑兵正面冲击这种狭窄地形,将被宋军步兵乱刀砍碎。
    而弓箭手则沿着蔡河向龙津桥两翼展开,左右夹射,能获得最开阔的射界。
    蔡河的河水前些日子被金军截断,如今形成了一道天然陷坑,宽度多达十余丈,深度也有两丈余。吴革之前曾经上书张叔夜,要掘蔡河,水淹金军,朝廷不听。及金军填堵了水道,朝廷欲用前议,但大河已经干涸。
    这干枯的河床,既达成了金军的目的,截断了东京漕运,但同时也使金军铁骑无法踏着冰面直接冲击内城守军。金军想进攻内城,只能硬攻龙津桥,走这条狭窄通道。
    这种形势下,只要宋军有一丝勇气,今日金军就将遭受一场悲惨挫败。
    当磨磨蹭蹭的宋军在城下列阵完成时,几千金军也趾高气昂的穿越了整个东京城,脚踩着赵宋皇室威严抵达朱雀门前,一名将领策马上前,对着城墙上郁郁云集的宋室君臣大吼道:“让宋主出来答话!”
    赵桓特意环视了一眼周围军兵将校,堂堂一国皇帝,被敌酋如此蔑视呵斥,大宋深受国恩的将领们会有什么反应?
    怒发冲冠?耻辱羞愧?
    事实上,大部分人什么反应都没有,木楞楞的站在原地,甚至无数人本能的望向赵桓,目光中流露着期待。期待皇帝能再次卑躬屈膝,为他们争取到和平,以免他们还要刀头舔血,上阵杀敌。
    但令赵桓欣慰的是,在人群中间也有一批士卒青筋暴起,死死的握紧了手中长矛。
    这些人没有看向赵桓,而是以仇恨的眼光盯紧了城外,恨不得冲出城池,将金人生吞活剥。
    这一幕就像灰暗绝望的世界中,出现的一抹碧绿嫩芽。
    生长在这片土地上的人,终究不是全部愚昧麻木,历朝历代都有一批,热血慷慨,救亡图存的勇士。
    当王朝末年,向胡族异种卑躬屈膝的总是那些深受国恩的士大夫,真正愿为国家忠贞效死的多是底层这些慷慨百姓。
    赵桓挺直了胸膛,站到城垛前,就由自己来培育这星星之火,最终掀起燎原之势,让整个民族浴火重生。
    “朕即大宋皇帝!”
    遥望城头,彷佛剑气冲霄的大宋天子,金军张狂、喧嚣的气势一滞。领军的将领甚至感觉到一种莫名的恐惧笼罩在心头,让自己后背发寒。若宋国人人如此,不卑不亢,气质凌厉,一扫软弱气相。那大金真的能够征服这个庞大且富庶的国家吗?
    “在下完颜娄室,字斡里衍。”完颜娄室策马上前,对赵桓表现出了高度的重视。多年戎马征尘的直觉,让完颜娄室认定,眼前这位大宋天子,与传言完全不符,甚至极有可能成为大金心腹大患。
    赵桓握紧手中利剑,同样十分重视的望向城下将领。
    这就是金国开国名将完颜娄室?
    金国如今刚立国,与其他国家相同,金国立国之战中也涌现了大量能征善战的名将。第一名将,毋庸置疑,是金太祖完颜阿骨打,这就是中原大魔导师刘秀一样的开挂人物。
    但第二名将,赵桓认为就是眼前这位完颜娄室。虽然他论威望不如宗翰(粘罕)、宗望(斡离不),但他的战绩却远比二人更加出彩。
    与辽国、西夏的战争多谈没有意义,但要知道就是他俘虏了辽国末代皇帝天祚帝,灭辽战争中,完颜娄室曾经一战即溃数十倍的辽军,打出了勇冠三军、名扬天下的名声。
    而与宋氏的战争,才是赵桓更关注的。当初宋朝举国禁军驰援太原,但就是完颜娄室一个人几乎报销了宋朝全部的主力禁军。破宋将樊夔十万救援大军,歼灭宋统制刘臻十万援军于寿阳,灭姚古六万援军于榆次,败张灏五万援兵于文水县。
    更在熊岭大败宋军顶级名将种师中率领的十万西军,阵斩宋军的擎天之柱。
    仅这几次战役,完颜娄室一个人便扬了四十余万宋朝禁军,还有大量载于史书的数万人级别战役没有算入其中。
    凡宋朝精锐之师遇到娄室,皆溃不成军。完颜娄室自己至少报销了宋朝六十万军兵。被评为:“所向无敌,战功累累,以其大智大勇而名闻天下”。他若不死,或许能够与武圣岳飞一争高下。
    可以说,他就是让赵桓无兵可用的罪魁祸首。
    这位元凶,如今同样来者不善,站在龙津桥前向城墙上质问道:“宋主在营地对我等言之凿凿,返回东京要劝服朝廷百官们,割长江以北给我大金。却为何要下诏令,悬赏我族将士首级?”
    完颜娄室的声音落下,城墙上一片哗然之声,不敢置信的望向处于风暴漩涡中间的赵桓。官家竟然私下许诺给金国如此毫无底线的条件?却要朝廷百官继续作战?
    赵桓淡笑一声,别说没写在纸上,就算白纸黑字,后世人那些秀到人头皮发麻的手段,也能惊掉这个时代所有人的下巴。
    赵桓随手指了两名宦官,说道:“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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