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
    张建设还想说什么，一双年轻的手伸过来，握住拐杖，“张叔叔，我爸的意思已经很明确了，还请你高抬贵手，放我们一条路。”
    张建设盯着凡文知，同样凡文知也毫不畏惧的盯着他。张建设的气势很强，很多人见了他都不由自主的被他气势所压。而凡文知也不差，和张建设拼了个不分高下。不过如果凡文知释放出精神力，张建设估计会立马退缩。
    张建设脸皮抖动几下，对凡瞎子说：“师兄，你可是生了个好儿子啊！”
    “客气，你儿子也不差。”
    “师兄还想不想见阿碧，她也很想你。只是怕你没消气，一直不敢来见你。”
    阿碧这个名字似乎是个魔咒，凡瞎子一听，脸色猛然涨红，喘着粗气说：“滚，统统给老子滚。告诉那个贱人，最好一辈子躲着不出现，只要敢出现在我面前，我就敢打死她，打死她我给她偿命。”
    周森瞧着情形不对，赶紧扶着凡瞎子，让他坐下，先喝杯水顺顺气。还一个劲的安慰，“干爹，你先别气。还有我和文知，不会有事的。”
    凡文知眯起眼睛，身体紧绷，整个人就似一把出鞘的剑，杀气随着周身弥漫。慢慢的，一字一句的说：“张叔叔，我们家不欢迎你，你可以走了。再继续下去，只会闹得更难看。还是说，你准备现在就解决两家的恩怨。”
    张建设盯着凡文知，慢慢松手，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人。走到院子门口的时候，突然转过身，对跟在后面的凡文知说：“你知道阿碧是谁吗？不用说，你爸肯定从来没告诉过你。阿碧是你的嫡亲的亲姑姑，也是文杰的母亲。所以你们是有血缘关系的表兄弟。”张文杰一脸惊奇，很明显，他自己也不知道两家有这样的关系。
    而凡文知则显得无动于衷，连眉头都没皱一下，“说完了就请离开。”
    “你还有一个表姐，现在在美国。有时间我想请你到我们家做客，大家认识一下。毕竟亲戚一场。”明明之前还是剑拔弩张，这才多久，就能和颜悦色的邀请凡文知去做客。光是这变脸的速度，就让人望尘莫及。
    “我们不熟，以后你们也别出现了，看着烦。”
    “呵呵，你这孩子，还真是年少气盛。不过我还就喜欢你这样的。以后若是有兴趣的话，可以来找我，我很想带你这样的孩子，前途不可限量。文杰，你跟文知是一个大学的吧。”
    “是的，爸爸。”
    “以后你们两兄弟多亲近亲近，毕竟大家都是亲戚。”说完后也不看凡文知的反应，带着张文杰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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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82  第八十二章
    凡文知想骂张家女性十八代，出出心里的恶气。这张建设不愧是干政治的，总有办法憋的人气闷，想打人。偏偏做的那么自然，理直气壮，果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凡文知进了屋，凡瞎子还是一脸气不顺的样子。“都走呢？”
    “走了。”
    “你们去忙吧，让我老头子躺一会。”
    “爸，你没事吧。”
    凡瞎子哼了一声，“死不了，我得活着看着那两个贱人倒霉，否则我死不瞑目。”
    “爸，张建设刚才给我说了，那个叫阿碧的是我亲姑姑。”
    “不孝子，谁准你叫那个贱人姑姑的。那就是个不要脸的女人，就是个烂货。为了一个男人，竟然连亲生父亲的命都敢害。贱人，贱人，我非杀了她不可。”瞎子浑身颤抖，恨不得现在就冲过去杀那人才好。
    凡文知赶紧抓住瞎子胡乱挥舞的手，注入精神力，在瞎子全身游走一遍。暖洋洋的感觉，让瞎子逐渐平静下来，不过瞎子依旧难掩愤怒和仇恨。
    凡文知和周森彼此看了眼，心里满是疑惑。凡文知抓着瞎子老爸的手，让能量在瞎子老爸体内缓缓流动，一边问道：“爸，当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能告诉我们吗？”
    瞎子长叹一口气，“你们就别问了，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当初相信了他们。”
    “爸，说说吧。这么多年都憋着心里，说出来会好受些。再说，我和周森光看着你伤心，可是却什么忙都帮不上，我们很担心。爸，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就没那么难受了。”
    瞎子摇头，“儿子啊，你不懂。你爸我后悔啊！”
    “为什么要后悔？难道当年的事情有隐情吗？爸，说出来吧。”
    “干爹，你说吧。我和文知都不愿意看着你这么难受，却什么事情都做不了。”
    凡瞎子面色犹豫，“说出来又有什么用了，事情都发生了。哎，你们真的想知道？”
    “嗯，我们想知道。”
    “好吧，既然你们这么想知道，我就告诉你们。”瞎子缓缓的说起当年的事情。
    凡瞎子的父亲人称凡大师。凡大师是那个年代享誉全国的风水大师。当然凡大师的本事不止风水，其他方面也有极深的造诣，但是让他享有盛名的就是风水。也因此有人称他为当代风水大师。
    凡大师在解放后第二年有了凡瞎子，那时候的凡瞎子还是个健康的小包子。凡家的传统是对儿子特别严厉，对女儿很娇宠。也因此，从凡瞎子启蒙后，就受到极为严格的传统教育以及茅山术，风水命理方面的启蒙。
    在凡瞎子记事的时候，他的母亲，凡大师的妻子给生了个漂亮的女儿。可惜孩子一生下来就没了母亲。因为凡家的传统，以及可怜小孩从小没有母亲，全家人都对这个漂亮的女孩子宠爱之极。在家里出事之前，女孩子就是全家的宝，凡大师和凡瞎子几乎对她都是有求必应。
    凡瞎子这一辈是学字辈，凡大师就给女儿取名学碧，小名阿碧。
    有一年，还是凡瞎子很小的时候。凡大师跟着政府的人进山。那时候山上闹土匪，还有不少溃退的军队。因此山里并不安全。但是凡瞎子那时候太小，根本不知道。两个月后，瘦了十几斤的凡大师带着一个小男孩回到凡家。小孩的父母都被土匪打死了，而且对凡大师还有救命之恩。为了报答恩人，凡大师便收养了小孩。从此凡瞎子有了个小师弟，而阿碧也有了最喜欢的建设哥哥。
    张建设很聪明，从小就表现出学习方面的天分。但是他对所谓的风水命理并无兴趣，他的兴趣在学校，在学校做班长，做老大。像老师一样管理别人，教训别人。而凡瞎子的兴趣则在凡家的传统行业，命理风水。几乎所有的业余时间都用在了这方面，这让他在专业上取得极大成就，但是这也让他同时忽略了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比如阿碧对张建设的特殊感情，对自家亲哥哥的疏远。张建设的野心，张建设的抱负。父亲日渐紧皱的眉头，迅速增多的白发。
    整个国家动乱起来，因为上面有人要保凡大师，作为当地博物馆顾问的凡大师暂时平安无事。而政治嗅觉敏锐的张建设却迅速行动起来，并最终成为当地第二大造反派的一把手。
    动乱越来越严重，连一向不理俗事的凡瞎子也停止了学习。而凡大师也越来越愁。全家最没危机感的就数阿碧。张建设到那里，阿碧就跟到那里。阿碧非常明确的表示出自己对于张建设的感情，而张建设也没有拒绝。
    事情爆发在一个清晨。凡大师早已料到自己躲不过这场动乱，早已做好了准备，却没想到率先冲进家中，将自己押到广场接受批斗，审判的不是别人，正是自己的养子张建设和自己的亲生女儿凡学碧。当天张建设和凡学碧同时宣布和凡大师脱离关系。而就在第二天凡瞎子也宣布和张建设，凡学碧没有任何关系。并在这一天被关了起来。
    张建设给凡大师按的罪名是封建余孽。而真正将凡大师置于死地的却是他最为宠爱的女儿，凡学碧。她亲自拿出证据证明自己的父亲是反动派。在那个年代，一旦背上反动派的帽子，几乎就是百死无生。凡大师究竟经历了什么，凡瞎子不知道。但是有人知道，有人亲口告诉凡瞎子凡大师经历了整整半年的非人折磨，终于有一天清晨被活生生的折磨致死。而参与其中的一人就是张建设，他也是下手最狠的一人。
    如果说张建设的检举将凡大师打入深渊，从而获得政治上的资本。那么凡学碧的举证就是将凡大师彻底打入地狱，从而成就了自己的爱情和婚姻。
    当时也被关起来的凡瞎子，悔恨的只能拿头拼命的撞击墙壁。他恨啊，他恨张建设，恨凡学碧。那是你们的亲生父亲，你们的师傅，你的养父，你们怎么就下得了手，怎么就下得了手。当听闻凡大师最后连骨灰都没有留下来，凡瞎子彻底崩溃了。 不吃不喝，也不睡觉，就那么睁着眼躺在草席上，整整四天，就在大家以为凡瞎子要绝食自尽的时候，凡瞎子突然爬了起来。当时凡瞎子究竟想了什么，谁都不知道。就连凡瞎子对于那四天想了什么，也记得不清不楚。他只记得他不能就这么死了，他要报仇，他还要将凡家的东西传下去，他还要看着那两个忘恩负义的人最后究竟有什么下场。
    在这种意念的支撑下，凡瞎子活了过来，熬过了折磨，熬过了毒打，熬到突然有一天一群当兵的将他提出去，直接上车，来到一个叫做黑水潭的地方。到了地方，他从当地老乡的嘴里知道，这里连续发生几起灵异事件。谁也说不清楚为什么，更说不清楚为什么军队会突然接管此地。凡瞎子就更说不清楚为什么要将自己带过来。
    当凡瞎子看完风水后，被强逼着跟着众人下到古墓时，他迟钝的脑袋终于明白他是参与了一起政府组织的盗墓。那个时候凡瞎子的身体和精神在牢中都受到极大的伤害，连反应也比平时慢了好几拍。然后直接被人从牢里提出来，根本来不及修养，也没有条件修养。整个人神思恍惚，身体虚弱，这样的人下到古墓里，只是瞎了一双眼睛，还能将命保下来，真是老天开眼了。当时跟着下去的还有当兵的，但是当兵的除了一个头目，其他人都死在了里面。而那位黄先生，当年就是在外围执勤的小兵。据黄先生自己说，他还给凡瞎子送过几次饭。但是凡瞎子完全不记得了。
    他只记得自己的眼睛瞎在那里，其他的跟他没有一点关系。其他人是生是死，和他真的没关系。
    “爸，那黑水潭事件后来怎么样，你知道吗？”
    凡瞎子自嘲一笑，“我怎么可能知道。我在医院一醒过来，就立即被送到了永安镇，那时候还叫永安乡。那么偏僻的地方，几乎与世隔绝，想打听消息，怎么可能。”
    凡瞎子初到永安镇的时候，还以为有人会在暗中监视自己，看自己有没有胡乱说话。过了一年后，生活实在是过不下去了，又恰好当地人都信算命的，凡瞎子就悄悄的给人算命，赚点吃的喝的。过了大半年，也没见人找自己的麻烦，凡瞎子就确定没人监视自己。
    说到这里，凡瞎子就跟感慨道：“永安那时候真是穷啊。有段时间我特别想吃鸡蛋，整整攒了半年的钱，找了十户人家，才买到十五个鸡蛋。结果我连着两顿都吃鸡蛋，吃到后来差点进医院。”
    “为什么啊？”周森不明白吃鸡蛋也能进医院。
    “呵呵，那时候身体真的太虚弱了，突然猛的一吃十五个鸡蛋，一时间受不了，当晚就闹肚子痛。在家里躺了两天才好。我那时候也是心灰意冷的，带来的行李也没时间整理。后来精神恢复后，整理行李的时候才知道，有人在里面放了钱还有粮票。从那以后日子才好过了一点。”
    “那爸爸你知道是谁放进去的钱和票吗？”
    “不知道啊！也许是军队的吧，谁知道了。不管是谁放的，我也不会感谢。没有那些人，你爷爷的命不会丢，你爸爸的眼睛不会瞎。儿子，你要记住张建设和凡学碧这两个贱人，都是踩在你爷爷的尸骨爬上去的。今天我决定告诉你，就是要你记住，这个仇，你老子我会去报。但是你不能去。别问我为什么，我们老凡家就只有你这么根独苗，我不能让你为了那两个贱人毁了。我是没所谓，反正也活了这么多年。那两个贱人，有他们好看的一天。文文，你有听到我说的吗？”
    凡文知急忙点头称是，“我知道了爸。不过爸，我也可以帮你的忙。你知道我的力量……”
    “别跟我提这事。”凡瞎子打断凡文知，“这些事情你和周森都不准插手，要是我知道你们谁不听话，我就把谁赶出去。”凡瞎子说完，重重的哼了一声，回卧室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