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青走了。
    他没有再和慕容雪多说什么。
    他的心绪有些复杂。
    面对慕容雪，他无法保持以往的从容不迫，但是他又不可能改变自己三千年来一直保持的执念，不去恨慕容雪。
    所以，他选择了离开。
    不接触，那就不会去想太多。
    至于以后，他和慕容雪是彻底不再相见，百年后慕容雪红颜老去，化为枯骨，而他则再度前去中央星域，还是说他们之间还会有交集，他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不管以后发生什么，他都只会遵从自己的内心。
    他心中关于慕容雪的心结，消散不少。
    尽管还在，但比起之前，他似乎已经没那么恨了。
    或许，是因为慕容雪的改变，因为她敢于跟在他身后从五十楼一跃而下，让他的怨恨少了许多吧。
    毕竟，能跟着你一起死的，女人，兴许一辈子也没碰到一个。
    至于慕容军没死这件事，倒不是叶青看在慕容雪的面上，放过他一马。
    这是他在松开抓住慕容军脖子的手的那一刻，就已经计划好的。
    他没打算直接让慕容军摔成肉泥。
    死亡，从来都不是最可怕的事情，艰难地活着，才是。
    对一个人最可怕的报复，从来不是直接将他抹杀。
    而是让他活着，但是却远不如直接死了好。
    将一个人直接杀死，他的痛苦，也不过死亡之前那短短的数秒，算什么可怕？
    那也太便宜他了！
    在叶青看来，让慕容军从此只能躺在床上，有意识，能思考，但却动不了，才是对他最好的报复！
    在松开手之前，他已经在慕容军体内下了禁制。
    那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拘禁灵魂的阵法。
    他自信，现如今的地球，无人可解。
    便是放在中央星域，只怕能解开的人，一只手也能数得过来。
    这种禁制最可怕的地方在于，它会将目标灵魂直接禁锢住，让灵魂脱离肉体，无法再掌控肉身。
    在外人看来，他就是个植物人。
    但实际上，并不是。
    他能听到声音，能感知到外面的一切，有触觉，有嗅觉，有听觉，但却失去了视觉！
    他看不到外面的东西，从此世界一片黑暗！
    他控制不了身体，说不出话，灵魂从此被禁锢在一具已经无法自理的躯体内。
    直至肉身死亡，或是灵魂消散，才得以解脱！
    这，是比杀人还要恐怖了千万倍的报复方式！
    心理承受能力差的人，在监狱内，被关几小时的禁闭，就几欲疯狂。
    而慕容军，要被禁锢在一具身体内一辈子！
    这种折磨，便是放在强大的修士身上，也是极为恐怖之时，更何况区区一个普通人。
    叶青离开的时候，慕容雪孤零零地站着，显得有些无助。
    但是她并没有开口挽留，只是双手紧紧地捏在一起，咬住嘴唇，直至双手乌青，牙齿咬破皮肤，渗出血丝。
    然后，就这么看着叶青的身影彻底消失。
    两行热泪，从她通红的眼眶淌下，但是很快，便被她伸手抹去。
    她的脸上，又恢复了以往的果敢与坚强。
    他看着叶青身影消失的方向，久久之后，眼神中露出坚定之色。
    “叶青，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原谅我了，但是我，还没有原谅我自己。”
    “三年不见，你却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让我觉得陌生的同时，也觉得，你已经将我远远甩在身后了。”
    “我不知道你遭遇了什么，我只知道，这一切，因我而起。”
    “我，不会放弃的，我会追随你的脚步，直至你真的原谅我的那一天！”
    慕容雪脸上满是果决。
    “你救了我，让我从那么高的地方跳下来，却安然无恙。”
    “我没死，但是对我来说，我其实已经死了一次了，是你，给了我再活一次的机会，所以对我来说，从现在开始，就是新的一生。”
    “我说过，如果有来世，那么，让我去追你，所以，我会去追你的！”
    “你等着我！”
    ……
    “主人，你回来了。”
    楚仙远远地便看到了叶青，她很快下车，欣喜地说着，同时给叶青打开车门。
    叶青坐到了副驾座。
    “我们回去吧。”
    叶青上车后，直接靠在座椅上，神色有些许疲惫。
    或许是因为楚仙得到了他的信任的缘故，在楚仙面前，他并没有刻意在表情上做什么伪装，而是卸下了一些心房。
    “哦，好的。”
    楚仙的注意力一直都在叶青身上，自然也发现了叶青的异样。
    她有些错愕。
    自从和叶青接触开始，她从来都没有在叶青脸上看到过如此表情。
    她甚至一度以为，叶青是不会有什么疲累的。
    但是现在，叶青的神色，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不用多想她也知道，叶青肯定是在寿宴上遇到了什么事情，以至于有了现在这番表情。
    “主人，你怎么了吗？”
    迟疑了片刻，楚仙还是询问出声。
    叶青转头看了她一眼，顿了顿后，道：“没什么，遇到一些不想见到的故人罢了。”
    “哦。”
    楚仙很乖巧地没有继续问了，而是启动车子，缓缓驶出停车场。
    叶青没有想要深聊的意思，她身为仆从，自然不会去违背主人的意愿。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拐入马路，速度不快不慢。
    叶青眯起了眼，楚仙见状也没有说话，只是安心开着车，气氛有些沉默。
    车子行了许久，不知何时，叶青陡然睁开了眼。
    “不回房子那边了，你把车往郊外人少的地方开。”
    叶青突然出声说道。
    “啊？”
    楚仙一愣，前面正好是红绿灯，她将车子减速，而后有些疑惑地问道：“主人，怎么了？”
    她当然不会觉得叶青突然来了兴致，想要和她到郊外人少的地方做点羞羞的事，叶青这么说，肯定是出现了什么意外的变故。
    “有人跟在我们后面。”
    叶青说道：“大概是一些我的故人，想要找我谈谈人生。”
    “那么，我就如他们的愿，找个没人的地方，和他们好好谈谈吧。”
    叶青脸上的冷意，让楚仙瞬间明白，那些所谓的故人，绝不是什么老朋友。
    而是仇敌！
    楚仙顿时明白了该怎么做。
    事实上，她并没有发现他们有被跟踪的痕迹，甚至在此时，她集中注意力通过后视镜去观察，也仍旧没发现有什么异常。
    这只能说明，叶青太过强大，超出她太多！
    红绿灯变换，楚仙将方向盘一拐，驶上了一条走向郊外的路。
    行了片刻，叶青脸上陡然出现一抹惊异，而后他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缓缓说道：“有意思。”
    “原来跟在后面的尾巴，还不止一条，而是三条！”
    “也不知道，都是哪些老朋友，迫不及待地来送死呢？”
    “真是有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