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人生何处不相逢
是夜。
王戊坐在青竹院的竹林间,抱着慈悲棍打坐运功,同时眉头微蹙。
今日本该是她与关月之约好碰面的时间,但是她等到现在,却依旧没有见到关月之的人影。
莫非这中间出了什么岔子?
想到此处,王戊的眉头难免皱得更深了一点。
毫无疑问的是,她不想在皇宫中多待。但许多事都掣肘着她,让她不得不在此等个结果。
假手,恩赏,与关月之的约定,皇上要她见的人。
哎,希望不要因此让那姑娘身陷困境才好。
考虑到帝王家的种种制约,王戊莫名开始忧虑起了关月之的分寸。。
或许我就不应该叫她来帮我,或许此事,本就不应当牵扯到其他人。
我还是太沉不住气了。
王戊想。
晚风拂过,竹影错落。
一时间风月静谧,似水无波。
……
另一边,皇宫的御书房内。
夜已经有些深了,但关月之却依旧没有休息的打算,只见她一边批阅着桌上的政务,一边审核着各类密信。
过了良久,才对着尚跪在她身后的小锦问道。
“四爪那边怎么样了?”
“回陛下,已经命人将之拿下了,动手的是次角和单鳞。”
小锦低着头回答着关月之的问题。
四爪,就是此次泄露听龙机密的叛徒。
关月之通过那些假听龙袖口上的图形谜语,确定了这一点。
这件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在真正的听龙里,每一个人衣袖上的花纹都会有一丝细小的差别。
这些差别,就是隐藏着他们各自身份的迷题。在正常的情况下旁人根本看不出来,解谜的方式也只有关月之会。
怪只能怪那些“听龙”扮得实在是太像了点,像到甚至原封不动地模仿了服装的刺绣。
他们若是粗制滥造一些,关月之反而没有办法。
但能够得到听龙的详细讯息,制定出假扮听龙这般冒险计划的势力,又怎么会在服装上粗制滥造呢。
这就像是满汉全席的最后一道菜,不应当是青椒炒肉一样。
付出了这么大的心力,就算是为了确保万一, 也不至于在这种细节上随意应付。
除非他们查不到。
或者是另有算计。
“让他们好好审, 朕要一個结果。还有这个月的解毒药, 你这两天抽空从驿站里寄出去。”
“是。”
“另外,庞龙首呢,他回京了没有。”
大概是觉得有些累了, 关月之暂时放下了手里的笔,轻合起眼睛, 用指尖揉着眉心问道。
“据最近的消息, 庞龙首已经带着李怜词行至都郡, 约莫明后天就会抵达洛阳。”一板一眼地回答着关月之的问题,小锦铁面下的神情始终恭敬。
“嗯, 让他回宫之后第一时间来见朕,朕有事要与他商量。”
“是。”
“行了,没别的事的话, 你就先退下吧, 朕晚些也该休息了。”
“诺。”点头执礼, 小锦似有了退下的打算。
但就在其准备离开的前一刻, 她却又突然转过了身来,并小心地对着关月之提醒道。
“对了陛下。”
“嗯?”
“王戊她, 还在等您……”
“那就让她等着。”看着小锦仿佛是有些在意的样子,关月之皱了皱眉头。
“朕见不见她,朕说了算。”
“诺。”
……
小锦离开了。
但在她正式值守寝宫之前, 她还是先去了一趟青竹院。
此时的王戊仍然没有回屋,天上的月色像是正泛着些许涟漪。
因为关月之的失约, 王戊难免想得多了一些。
这使得她身上的内气,在运转之间都带上了几分浮躁。
不过关月终归是皇室中人, 应当没有性命之忧,估计只是被禁足了吧。
心下如此宽慰着自己, 必须承认的是,王戊不希望别人因为她的事而受到殃及。
让关月之帮忙,或许确实是她没有考虑周到。
“王戊。”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突然打破了小院的寂静。
小锦穿着听龙卫的服饰,站在院子的外墙上,看着院子里的人。
她的声音用内气压低过,故而这会儿听起来就像是一个男人在讲话。
“谁?”
王戊睁开了眼睛, 右手随即握住了怀里粗糙的铁棍。
“关小姐今天不会来了。”小锦没有自报家门,只是自顾自地说道。
“……”
片刻之后,王戊将视线放低了些,警惕地看着地面上自己背后的影子。
“我了解了, 那她现在的处境如何,还安全吗?”
听着王戊的问题,小锦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像是因此有了点异样的触动。
这家伙,着实不像是一个寻常的江湖人,无论是武功还是性子。
“并无大碍。”
平静地给了王戊一个回答,小锦就退入了夜幕之中,飞身远去。
而王戊呢,则是在叹了口气之后,迈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看来这事儿,是简单不了了。
她想着,并开始推测起了之后皇上要自己见的人。
一个或许能让我改变决定的人。
这个人究竟会是谁呢。
……
两日后。
白天的洛阳城总是熙熙攘攘,街头巷尾看起来都很热闹。
毕竟是京城,自然有着其他地方见不到的繁华景象。
人群里,一个打扮邋遢的老人拄着一根土黄色的竹杖,两眼耷拉着拨开拥挤的人堆,步入市集的小巷。
神情平静,又带着些许老人独有的沧桑阅历。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残废。
嗯,说得礼貌些, 应该是个双腿动不了的年轻人。只见其坐在一张装有车轮的椅子上, 两手推动之间,椅子便会自动前进,惹得左右时不时有人侧目留意。
“进宫之后,我就不管你了,会有人带着你去见皇上的。”
两人一边走,老人一边说道。
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内气波动,老人的声音兀自隐去,只落入了年轻人一个人的耳朵里。
“小子明白。”年轻人大概是无奈的笑了一下,继而拱手说道。
“这一路上,麻烦老前辈了。”
虽然事实上,他只是因为一道密令乃被眼前之人强行带出来的而已。
连一点反抗的余地都没有,甚至不让做任何出行的准备。
“无碍,顺路罢了。”
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老人显然没有多说什么的打算。
他现在的心思基本都放在别处,放在另一个叫他头痛的姑娘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