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吗？”杨黎有些意外的说道。
    但是，当他看到李天煜并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眉头微挑，却也没有再追问。
    “也行，那咱么也简单一点。”他说道。
    “来吧，先试试拳脚，放心，我不用能力欺负你。”他对着李天煜招了招手。
    “请指教。”李天煜轻声道。
    随后，一步踏出。
    轰拳！
    杨黎也没有采用什么别的技巧，反而使用最粗暴的方式。
    对拳！
    几乎就在两人双拳相撞的一刻，他们彼此都感觉到自手臂传达自全身，那最为蛮横的力量。
    这一拳，几乎就让两人手臂发麻。
    “力量够了。”杨黎赞许的说道。
    身体微微前倾，左手伸出，抓在了李天煜的右手上。
    这是……
    李天煜的瞳孔微微收缩，低声道：“擒拿！”
    没有丝毫犹豫的，他的左手同样伸出，抓向了杨黎的左手。
    “有点意思……你也学过擒拿？”杨黎低声笑道。
    ‘在分部学了一点。“李天煜答道。
    “学了多久？“
    “差不多两个月。“
    虽然一边在交流，但是两人的手上动作却是没有半点迟滞。
    两人双手不断的从对方的控制中挣扎而出，同时又不断的在对方手臂上攀附。
    但是不同的是，杨黎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轻松，甚至还有些许的戏谑。
    而李天煜的脸上却满是凝重。
    不行！要输！
    在擒拿上面的造诣，只学过不到两个月的他肯定要远逊色于杨黎。
    虽然目前好似均势，但是，他知道，最多再交手三轮，杨黎就可以卸下他的两条胳膊。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几乎在心中下定主意的同时，他手上的动作有了改变，
    刚刚挣扎而出的左手没有再度去攀附而上，而是竖掌为刀。
    挥掌而下。
    杨黎眼眸微动，有着一丝激赏之色闪过。
    但是，手上还是丝毫不留情面的狠狠一握。
    李天煜右臂的长衫自手肘之下的部分被尽数撕落，露出了下方青紫色的淤痕。
    而杨黎也趁此机会，收手退后，避过了李天煜的这一斩。
    他退后了两步，没有趁胜追击。
    说到底，这并不是战场，并不是什么生四相搏，而是一场训练，一场指导战。
    “对于只学过不到两个月的新手来说，能做到这个程度已经值得惊叹，看得出来，你很有天赋。“他点评道。
    “而且之后还能当机立断，以最小的损失重整旗鼓，很好！“
    李天煜挥了挥手臂，感觉到右臂隐约有些颤抖。
    他抬起头，看着杨黎，眼神忌惮。
    这家伙，到底对于人体的构造有多了解啊！
    明明仓促之间用上的力量不可能太大，再加上他身体强度本来就强，按理来说应该不会有太大的伤势才对。
    但是，现在他的手臂竟然隐隐有些不听使唤了。
    最多只能用上四成力……
    “继续，你应该不止如此才对。“杨黎似是没注意到李天煜的眼神，而是有些兴致勃勃的说道。
    似是觉得李天煜受了伤，可能不便动作，于是，这一次，他直接主动上前。
    李天煜深吸口气，握紧了没受伤的左拳，迎上。
    这一次，李天煜没有再拿自己所学不精的擒拿去献丑，而是用上了自己的八极。
    但是，一连三十多拳，他并没能有一拳真的落到实处。
    杨黎或躲，或拨，或者缠，让李天煜仿佛全力一拳打在空处一般难受。
    我的拳路完全被看穿了！李天煜咬牙道。
    他死死的盯着杨黎的双手，想要窥探出他的下一步。
    像是洪拳，又像是咏春，似乎又有形意的影子……
    又或者只是自由搏击……
    看不穿！根本看不穿！
    这完全是在“技“上的，在经验上的碾压！
    这一刻，李天煜确认了自己和眼前之人的差距。
    不用能力，不借助外力，单纯的体术技巧上，自己绝对赢不过这个男人！
    “不要看我的手，要看我的脚！“杨黎平淡的声音传入了李天煜的耳中。
    脚？
    李天煜的目光微微下移。
    看到了那双不断变动着位置，辗转不定的军靴。
    在短暂的楞然后，李天煜仿佛意识到了什么。
    眼中笑意似乎越发的浓郁，杨黎不再只是躲避、纠缠，而是主动进攻。
    脚下的变化似乎也越发清晰。
    “这样走，那他想要出拳，应该只能这样……”李天煜低声道。
    然后，在拳风到来之际，李天煜身体微侧，险而又险的避了过去。
    诚然，姿态格外的狼狈。
    但是，李天煜的眼睛却是前所未有的明亮。
    “明白了吗？”杨黎轻笑道。
    “人一旦要动作，一定是脚先动，手后动，所以，如果看懂对方的脚步变化，就意味着你能在之后的战斗中抢占先机！”
    随后，几乎是一刻不停的，杨黎不断的发动着进攻。
    他要帮李天煜稳固这一刻的感觉。
    唯有更高强度的对练才可以让他真的明悟！
    而李天煜也从一开始的滞涩、狼狈，逐渐的从容起来。
    甚至，他还能够借此发动反击。
    突然，李天煜猛的侧身，抓住了杨黎的一个破绽，判断出了他之后的动作。
    铁山靠！
    沉肩撞去。
    可惜，李天煜这自诩必中的一击依然是落空了。
    “还是太年轻！”杨黎戏谑的笑道。
    同时，沾染着些许黄泥的军靴横斜着踹到了他的腰上。
    本就因为铁山靠撞空，重心有点不稳，在这一脚下，李天煜更是完全稳不住身体。
    狼狈的趴倒在地上。
    “好了，到此为止。”杨黎收回腿，轻呼口气。
    这一番活动，他也不算特别轻松。
    因为他要做的，不是赢，而是恰到好处的引导。
    这可比制服难得多。
    而且这一来就是一个小时……
    不过，虽然累了一点，但是，如果学生是个可造之才的话……
    他欣慰的看了一眼李天煜。
    果然，叶九州他们没有夸大。
    别看他能随意欺负李天煜，但是，这也就是他了。
    换成别的人试试看？
    至少，在同辈，哪怕是在帝都大学这个堪称诸夏年轻一辈翘楚的班里，这小子也是破格的。
    也就比那个小丫头差点……
    回想起前几天的事，杨黎就不由老脸发红。
    被一个刚满十八的小丫头放翻……
    也亏是他当场晕过去了，否则哪怕是他，也会有些麻爪啊！
    都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其他的小崽子了。
    李天煜在地上趴了两秒，闭上眼睛，微微深呼吸，似乎在吸收此前的领悟。
    过了一会儿，他爬起身来。
    “多谢指点。”李天煜感谢道。
    “拿了工资就得办事。”杨黎摆了摆手，没再去想自己的黑历史。
    他摸了摸下巴，对着李天煜说道：“好吧，我大致也明白你今后该怎么训练了……”
    “呵，你小子很不错，学的八极已经有了火候，近身格斗方面形成了自己的体系，以后想要提升，只需要更多的战斗就行了。”
    “每周自己抽时间来，我会跟你练手。”
    “然后枪械方面的话……这是要靠子弹打出来的。”
    “总之，你先练着手枪，我看一下每周你至少得给我打空一定数量的子弹……至于步枪、狙击枪什么的……看情况吧，一方面你不一定有这方面的天赋，一方面，这些你也不一定用的上。”
    “另外……”
    他看向李天煜，问道：“有考虑过用什么武器吗？”
    “暂时没有。”李天煜坦诚的说道。
    “没学过？”
    “没有。”
    “有什么想法吗？具体想学哪一种？”杨黎继续问道。
    炼金武器大多都是冷兵器，所以为了今后的发展，精通一类冷兵器的使用还是有必要的。
    李天煜沉思了一会儿。
    想起了自己的“墨池”可以给刀刃，还有自家剑炉以刀剑出名……
    “刀剑吧。”他说道。
    杨黎皱了皱眉，从一边的兵器架上拿起一把竹刀丢了过来。
    “辉一下我看看。”杨黎命令道。
    李天煜握着竹刀，随意的挥了挥。
    结果杨黎的眉头皱的更深了。
    “完全的门外汉啊。”他苦恼的挠了挠头。
    “麻烦，得从头开始教……”
    他将李天煜手中的竹刀拿了过来，叹息一声。
    “刀，不是这样挥的。”
    可以说，气质这种东西虽然比较虚无缥缈，但是，很多时候却又是肉眼可见的。
    比如说李天煜。
    当他手握刀剑的时候，任是个一般人，都可以看得出来，这是个十足的门外汉。
    但是，杨黎不一样。
    尽管表情、眼神，乃至是站姿都未曾有半点变化。
    但是，当他握住刀剑的那一刻，无论是谁，都会被他身上散发出的那股气质所摄。
    这是个强者！
    “看好了，我先教你最基本的几个动作。”他淡淡的说道。
    随即，手臂抬起。
    “这是……”
    “唐竹！“
    凌厉的疾风自李天煜的面前扫过，竟然让他的脸颊感觉到些许的刺痛。
    所谓“唐竹”，归根结底，不过是一记下劈罢了。
    以往，在电视上，李天煜也不是没有看到过什么所谓的剑道大师表演。
    但是，在他的印象中，那些“大师”们的剑法，哪怕表现得再如何的精准、规范，却都难免有着几分“匠气”。
    太过刻意，太过死板。
    而此刻，这分明只是杨黎随意的一次劈砍，却让李天煜感觉到了一股浑然天成。
    哪怕只是普普通通的一斩，给人的感觉却像是所谓的“秘传”一样。
    按照他们练拳人的说法，这是练拳练久了，拳上身了。
    迄今为止，他只在他已经逝去的父亲身上看到过这种气质。
    这一刻，他不再怀疑。
    杨黎，在剑道上，绝对是真正的“大师”！
    他所不知道的是，杨黎精通超过二十种不同流派的剑术，放到当代，尽管相较于“剑圣”这一名号尚还稍嫌不足，但是，却绝对是能够开宗立派的一代宗师。
    “接下来，袈裟斩。”杨黎低声喝道，让李天煜的精神收束。
    逆袈裟、左横切、右横切、左切上……
    一共九个剑道方面的基础动作被杨黎行云流水般的使出。
    使出最后的一下突刺之后，杨黎随手将竹刀丢会给李天煜。
    “看清楚了吗？”杨黎问道。
    “看清楚了，但是做不到。”李天煜坦然道。
    “你做得到才有鬼了。”杨黎嗤笑道。
    这可是他倾淫三十年的成果，如果被一眼就学会，那他还靠什么吃饭？
    “我这种程度你现在做不到，也不要想着去做，你还远远不够格。”
    “竹刀带回去，以后，每天挥刀五百，什么时候我觉得你这九个动作达标了，我才会教你下一步的剑术。”他说道。
    随即，他补充道：“每个动作五百。”
    也就是说，每天，李天煜要挥刀至少四千五百次。
    “我明白。“李天煜的脸色没有丝毫的变化。
    仿佛根本不知道这会消耗他多少的时间。
    不，或者说，他知道。
    因为，这些年练拳，不也是这样吗？
    杨黎似乎也没想过李天煜会拒绝亦或者说做不到，而是很平淡的点了点头。
    从李天煜刚才的拳法他就能够看出来，李天煜到底在这上面耗费了多少的心血。
    或许对别人而言，挥刀四千五会是一个难题，但对做着相似的事已然十多年的李天煜而言，不过是个小问题罢了。
    “闲暇时间你也可以去看看那些剑道的资料，为下一步的学习做做准备，看看具体想学哪一个流派……“杨黎想了一下，说道。
    常人需要以年来算的剑道奠基，对李天煜而言，不过是按月来算。
    所以，早做打算也无不可。
    “教官，您会哪一门？“李天煜反问道。
    如果他选择了一门杨黎不会的，那他怎么教。
    杨黎的嘴角抽了抽，看着李天煜，似笑非笑。
    “放心，随便选。“他戏谑的说道。
    无论是当今的主流还是已然在时代的潮流中黯淡的一些古流派。
    只要是李天煜找得到的，他都会。
    实在不会的，他也可以立刻学。
    一法通百法通。
    对他而言，哪怕让他重新学一门新的流派，对他而言，也不过是吃饭喝水一般简单。
    真当他这“宗师”的名头是吹出来的？
    “行了，今天就到这吧。“杨黎打了个哈欠。
    “你小子第一次上课的时间是最久的，和你一起来的那两个都已经走了。“
    说到这里，回想起刚才另外教官给他发的信息，他似是有些嫌弃的摇了摇头。
    现在的年轻人，一代不如一代。
    身体弱的跟个什么一样，和他们这一辈根本没法比。
    刚才的两个，一个打枪打枪，没打几分钟，手臂就已经给打的发抖了。
    要他练个体能，结果却说军训累得够呛……
    老天！这种军训还会累吗？
    至于柔韧性呵平衡性训练……
    也幸亏这里隔音好，否则隔着那么多堵墙，李天煜可能都听得到那杀猪一样的惨嚎。
    结果这个叫雷衡的，今晚总共才来练了半个小时，就被另一个教官扫地出门了。
    没救了，等死吧，下一位。
    至于另外一个……
    杨黎无奈的摇了摇头。
    身体强度是有了，但是这脑子……
    格斗训练完全不开窍，完全被他搞成了抗击打训练。
    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如果不是有这几个小家伙的话……
    他看向李天煜，心里默默想着。
    尽管一堆榆木脑袋，但是，总归是有着几个让他都为之赞叹的人才。
    实战能力超乎同辈的李天煜，精神力像个怪物一样的洛伊，这两个破格的不提。
    其余的，诸如拥有念动力的方奕，玩弄幻象的何嘉辰，拥有领域的白牧……
    这几个都是可造之才。
    想到这里，他不禁在自己的口袋里摸了摸。
    好一会儿，他才自嘲一笑。
    真是......
    一高兴，都忘记自己早就戒烟了。
    但是啊……
    冷峻的脸上，不知何时带起了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看着诸夏年轻一辈这么有潜力，又怎么不让他心怀澎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