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指点迷津
勇毅侯府的后书房内,一袭玄袍的中年男子端坐案前。
此人肤色淡黄,如蛾儿雪柳,似冠玉琉璃,周身上下觅不得一丝毛孔,皮肤光洁细腻仿佛上好的绸缎。
虽是静坐,不用言语,却依旧给人以君子温润的观感。
男子手里把玩着一块巴掌大小的玉胎,光晕流转,异香扑鼻,隐约似有道韵齐鸣,满庭生辉。
偌大侯府,能拥有此等气度,除了勇毅侯陈庆之,很能再找出第二个。
修行长春不老神功有成,陈庆之的外貌越发趋向完美,浑身上下挑不出一丝瑕疵。
而立之年,依旧像是二十出头的青年,血气如汞。
定禅寺和静岳派的覆灭,让叛军一下子失去了最后的倚仗。
不费吹灰之力,朝廷大军就一路攻破二王的行宫,将身为首恶的宁王与潭王押回京中,听候靖安帝的发落。
这场为期四个月的闹剧终于画上句号。
论功之日,陈庆之也凭着破门伐山的功勋,跻身公侯的行列。
大朔祖训,非宗室不得封王,对异姓而言,封授国公便是最高的荣誉。
陈庆之虽只是侯爵,然其官司隶校尉,兼掌靖天司,论权势之重毫不逊色国公。
每日下朝,登门拜访的达官显贵络绎不绝。
即便吩咐门房着紧把关,依旧要忙到坠兔收光之事,方可得片刻休憩。
如今他入手把玩的,正是那日定禅寺所得之物。
说来也是殊异,那枚玉胎自入得他手,本来初生婴儿般大小立刻缩至如同环佩,不污不垢,还散发着浓郁的异香。
即便陈庆之对玉胎不甚了解,也知道定非凡物。
“阁下果然身负大气运,修行中人梦寐以求的道胎源气,居然落在一个毫无修为的人手中。”
耳边突然响起幽幽的话语声,陈庆之脸色一变,伸手就要抓向墙上挂着的佩刀北玄。
待看清楚来人,又无奈苦笑一声,悻悻收回了动作。
“玄阳仙长深夜登门造访,下官当真受宠若惊。”
“下官斗胆,敢问一句道胎源气究竟是为何物,竟能惊动仙长这样的得道高人。”
来者着羽冠鹤氅,手里握一拂尘,面容清癯而神明,正是与他有过一面之缘的玄阳道人。
玄阳子站在那里,初时身影虚幻,声音更是好似来自于千里之外。
可当最后一字落下的时候,道人身影已然由虚转实,仿佛他从一开始便已存在。
“下官愿以此物相赠,只求仙长能为下官破开胸中迷障!”
深知自己绝非眼前老道的对手,唯一能够防身的黄印,也在那场定禅寺之变中消耗殆尽。
陈庆之抱拳朝道人作一揖,索性坦然地将玉胎放在桌上。
“此物确实于贫道又大用,贫道并无欺瞒阁下之意,既然贫道拿了阁下的好处,自然也应该有所补偿。”
玄阳子似乎对他的识趣颇有些欣慰,抚着美髯语气也温和了不少。
手中拂尘一卷,玉胎已经滴溜溜地落入他掌中。
将道胎源气纳入袖中藏好,老道这才悠悠向陈庆之授业解惑。
“你可知何为参属?”
“你可知修行分别有几重境界?”
“你可知本命大册何用?”
“你可知道胎源气又是为何物?”
……
似乎是看出陈庆之对修行颇为好奇,玄阳子不仅将道胎源气的秘密尽数道出,甚至还额外传授了一些修行界的基本常识。
长久以来的疑惑得到解答,陈庆之的眼眸越来越明亮。
所谓真传一句话,假传万卷书。
玄阳子似一位知无不言的老师,为他彻底推开修行那扇玄妙的大门。
所谓修行的本质,便是通过不断吸纳源气,进而使自己的生命形态得到升华。
上古时期,人族神魂孱弱,承受不住源气修行,一经修行就会沦为妖魔怪异。
幸有先贤大能参天地之妙,得五虫之属,为人族开辟出一条借假修真的道路,是为修行七境!
修士在踏入修行后,总共有七重天梯可以攀登——
依次唤作:胎光,炼炁,内景,神通,法相,阳神,道果。
何谓胎光?
观想天生神圣的道胎异种,利用他们存在逸散出来的微薄源气,不断滋养神魂,好似婴孩在胎中得到新生,直至能够吸纳源气。
只因为每个人的资质不同,需要的时间往往在百日到一年不等,这一过程又被称作百日筑基,亦或是定中修身。
参属,即为一个人的资质。
参者,善假于物也;属者,五虫之相也。
先贤以禽兽万物充作五虫,分别为羽、毛、甲、麟、倮。
有羽之虫三百六十,而凤凰为之长;有毛之虫三百六十,而麒麟为之长;有甲之虫三百六十,而神龟为之长;有鳞之虫三百六十,而蛟龙为之长;倮之虫三百六十,而圣人为之长。
人属倮虫,而圣人为之长。
奈何圣人与天地寿,本尊逸散的源气近于天地本源。
故参圣人,无异于参天地。
先贤遂取百兽异血,融于人身,假借百兽而逐圣人。
自此,人族便有了倮虫以外的属相。
而陈庆之此刻也恍然大悟,终于理解模拟器上参属一栏,不仅有资质好坏,括号里还有标注。
资质太差,即便把凤凰放在你面前让你参,你也参不出理所当然,反而会被凤凰的源气异化,沦为妖魔。
而无属相,那便无物可参,除非你胆子大到敢于去薅三圣的羊毛。
难怪玄阳子只是粗略看过一眼,就笃定当日殿上众人绝无修行的可能。
按照玄阳子的说辞,这世上拥有参属的人不过九牛一毛。
而这只不过是修行第一关,踏入炼炁,方可称一声真修。
而本命大册,则是踏入炼炁境的关键所在。
以人身纳源气入体本是逆天之举,自然每时每刻都有化作妖魔的可能,这也是逆天改命所须付出的代价。
本命大册是前辈高人得出的真知灼见,能将修行的代价降至最低,风险较之旁门左道无疑会小不少。
至于后面的关隘,玄阳子只和他粗略提过,便未做赘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