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老太太不是个疯子嘛！”
    柳诗雨淡声说道：“一个疯子的话，怎么能当真呢？”
    “不见得吧，起码萧奕凌当真了，尤其是岳明繁杀害萧奕凌母亲的事情，应该是真的。”
    说这些的时候，薛南乔一直盯着柳诗雨的脸，意图从她眼中看出什么来。
    柳诗雨的脚步微微一顿，很快就恢复了正常。
    “走，我饿了，我们先回家吃饭吧，这说好来做客吃饭的，结果一杯水都没喝到。”
    没有再接薛南乔的话，柳诗雨牵着薛南乔的手，两个人一起上了车。
    没有用萧公馆的司机，薛南乔亲自开车，带着三个孩子与柳诗雨还有娴芝往家中奔去。
    “原本，北毓小姐也想跟着过来的，但今天医生要给她针灸治疗的。”
    娴芝坐在副驾驶位，她一直看着薛南乔的脸。
    “北毓当年险些没命，哪怕现在侥幸捡了一条命回来，但这身体算是垮了，一直做治疗不说，还得承受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
    说到这里，娴芝长长叹了一口气。
    “我就住在北毓小姐隔壁，半夜醒来，经常能听到她在哭，哭着喊姐姐，哭着说好痛。”
    娴芝顿了顿，说道：“这几年来，北毓小姐总在自责，说如果当年她当场死亡，少爷也不用在医院耗那么久，少夫人也不会因此被洛思锦给……”
    “好多次，北毓小姐都说，是她害死了少夫人，真正该死的人其实是她！”
    正好在等红灯，薛南乔没有说话，她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从包里取过太阳镜戴上。
    黑超遮住了她的半边脸，谁也看不清楚她的眼，谁也看不清楚她的脸。
    “人各有命，都是上天安排好的。”
    许久，薛南乔才开口说道。
    “是，我从前不信命，但现在我也信了。”
    娴芝说道：“我信老天爷的眼睛没有瞎，我信老天爷什么都看得见，我信他早就安排好了一切。”
    而后排的柳诗雨，一路上也什么话都没说，只是怔怔看着窗外，眼中早已噙满了泪水。
    萧公馆里。
    萧奕凌坐在北院客厅里，听着老金汇报。
    “少爷，苏珊小姐带着念念已经离开了，娴芝也跟着一道去了。”
    许久，萧奕凌才点头。
    老金犹豫许久，终于试探着开口。
    “少爷，苏珊小姐……当真是少夫人吗？”
    萧奕凌没回答老金这个问题，他抬起眼睑看着老金，问道：“你知道我母亲当年死亡的真相吗？”
    听到这话，老金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少爷，这件事我真不知道啊！我若是知道真相，也断然不会还偷偷保留着夫人的照片。”
    说到这里，老金红了眼。
    “从前夫人还在世时，她很是照顾我，从没因为我是佣人而看不起我，甚至当年拍全家福，还是她提议让我一起拍照的。”
    到现在，老金都清楚记得夫人的原话。
    “金叔，你也一起过来拍照吧，你是萧公馆管家，自然也是我们的家人。”
    当时的岳明繁一语不发神色不悦，显然是不愿意与佣人一起合影，最终，还是夫人拉着他站在身后，这才有了那张珍贵的全家福。
    而这张全家福，也是支撑他许多年来对萧公馆鞠躬尽瘁的唯一信条。
    但现在，当他得知自己最敬重的夫人是被岳明繁害死时，他心中有震惊，有愤怒。
    “老夫人虽然做事狠辣，但对您一向都疼爱有加，所以我从没将夫人的失踪与老夫人联系到一起，因为，因为那时候有传言，说夫人可能出轨了其他男人。”
    这件事，只有老金与岳明繁知道。
    “当初先生去世没多久，就有各种关于夫人的流言蜚语，说是夫人早就背叛了先生，说是夫人想要带着萧公馆财产与男人私奔……”
    “没多久，夫人就失踪了，老夫人不让我去找，只说夫人十有八九是与人私奔。”
    说到这里，老金抬头看着萧奕凌。
    “若，若老夫人刚才那番话是真的，那不管是夫人背叛先生的绯闻，还是夫人所谓的失踪，其实都是老夫人一手策划的。”
    思及至此，老金后背一阵冰凉。
    萧奕凌深深吸了一口气。
    “你……照顾好她。”
    事已至此，萧奕凌无法再称呼岳明繁为奶奶，无法再将她当作家人，起码，在真相水落石出之前，他无法说服自己的心。
    吩咐完老金，萧奕凌起身就要离开北院。
    原本在卧室休息的岳明繁忽然冲出来，忽然拦住了萧奕凌的去路。
    “救命，奕凌救命，卧室里有好多鬼。”
    萧奕凌看着岳明繁那扭曲恐惧的脸，他问道：“鬼？你看到谁了？”
    “我看到了向月楠，还有薛南乔，对，还有那两个丫头片子，她们大大小小好多个人，都要找我索命，都在掐我的脖子，我好害怕。”
    岳明繁拉住了萧奕凌的胳膊，哭喊着。
    “奕凌，你救救我，求求你救救我。”
    萧奕凌挣脱开岳明繁的手，后退几步看着她，声音依然平静。
    “这世上没有鬼，若你看到了，那就是你的心魔，你做过的亏心事，迟早都会报应在自己身上的。”
    说罢，萧奕凌转身头也不回离开。
    因为她抚养他长大，所以他没办法狠心报复，没法子让她给妻女偿命。
    但他也做不到装作什么都没发生过，为了所谓的孝顺，难道就要忘记杀妻杀女甚至杀母之仇吗？
    刚走到东院门口，只见陆长川从外面进来。
    “总裁。”
    陆长川手中拿着个文件袋，正要开口说话，萧奕凌已经先一步开口。
    “你马上派人去重新查我母亲当年失踪的事情，她极有可能不是失踪，是……被害。”
    说出“被害”这两个字时，萧奕凌的声音有些颤抖。
    听到这话，陆长川瞪大了眼睛。
    但很快他就平复下来。
    “是，我知道，我亲自去查，在水落石出之前，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萧奕凌点了点头，神色很是疲惫。
    “你现在就去办这件事，我想休息会儿了。”
    陆长川没有动，他将手中的文件袋递给了萧奕凌。
    “念念与苏珊小姐的亲子鉴定结果出来了，您……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