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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昭昭的脚又伤了,于是早早便躺到了床上去,外面又是风又是雨,也看不见,霍辞只觉无趣,便也灭了那盏可怜的灯,和许昭昭一同躺了上去。
黑暗中只能听到外头的风雨声,这里的门户也不似宫里那般牢固,在这般摧残下早已“吱呀”声大作,不知什么时候会突然倒下来。
身边男子清浅的呼吸声若隐若现,许昭昭想悄悄再往旁边挪一点过去,但双脚使不上劲,用的力气便钝了,床板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
霍辞背着许昭昭走了一下午地动后的山路,再好的体力也有些许疲惫,正要入睡之际,却被这声音吵醒。
他背对着许昭昭睡着,听到响动头也不回,只道:“许昭昭,别动,睡觉。”
话音刚落,不知道哪来的一阵厉风,“嘭”一声打在窗户上,发出重重一声响。
许昭昭探头望了望,小声问:“殿下,夜里会不会再有地动啊?”
霍辞刚闭上的双眼又抬起:“不会把你丢下的,你担心什么?”
她身上那股馨香又飘散过来,霍辞翻了个身,本是平躺着,不由又侧了侧头,看见黑暗中许昭昭的眸子倒是睁得大大的,不知道在看什么。
第75章 我会像对待他一样对待殿……
霍辞心底没来由地一软。
“睡吧,”他轻轻道,“至多到天亮,孤的人就会找过来。”
许昭昭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又小声问:“那位韩姑娘,她会不会有事呀?”
霍辞沉默了片刻,沉着嗓子道:“你关心她作甚?”
黑暗中,许昭昭唇角一动。
“那是你未来的太子妃,我当然要关心,”她说,“要是她出了什么事,定国公府那里可怎么办,她当时可是和咱们在一起的。”
“天灾人祸,怨得了谁?若定国公府真要追究,孤难道还会怕他们?”
许昭昭不说话了,这就是霍辞的性子,一向桀骜难驯。
但霍辞却以为许昭昭是害怕了,她向来胆子就不大,韩柏荔白日里又嚣张逼人,怕是已经吓到了她。
于是霍辞彻底转了身子面对她那边,山里阴冷,便把她的头往底下被子里塞了塞,说道:“脚还疼吗?”
许昭昭吸了吸鼻子,说:“方才涂了药油好了些许,只是这会儿静下来,又有一些疼。”
话音刚落,许昭昭就感觉到被子下面一只指尖微凉,又有力的手把她双腿从膝盖处往上一折,一探便抓住了她的双脚。
许昭昭心尖动了动,没有说话。
霍辞在她扭到的关节上按揉了好一会儿,按过了左脚又按右脚,才问:“好些了没?”
“已经好多了。”许昭昭点点头,慢慢把脚伸下去,却说,“殿下先前在林子里时说的话,还当不当真?”
霍辞轻叹一口气,却并没当一回事,立刻道:“回去之后孤自会与父皇说明。”
许昭昭把被子往自己身上裹了裹,闷闷地应了一声。
而霍辞的呼吸却停顿了一下,不敢再说话,只等着许昭昭的下文。
许昭昭道:“安贵妃告诉我,她以前也是太子良娣,我和她是一样的。但是她如今变成了现在这般,我想,她从前定然是和现在不同的,若我日后也变得和她一样......”
“你不会,”霍辞霸道地打断了她,“你是孤的人,岂会变得和那毒妇一般?”
许昭昭轻笑出声:“陛下......或许陛下那时也是这样和安贵妃说的。”
霍辞一愣。
自他小时有记忆开始,他的父皇母后便感情极好,霍仁甚至十几年来都对林氏念念不忘,霍辞也只道安贵妃一直从中作梗,是个彻头彻尾的奸角,从未想过霍仁如何同安贵妃相处,两人又有如何的来龙去脉。
“昭昭,”他轻轻叫了她一声,不再是一贯的那样连名带姓,“孤不会让你变得和她一样的。”
许昭昭没有任何回应。
霍辞舔了舔有些干涸的嘴唇,继续道:“把你们丢在掖庭半年是孤的错,但……”
霍辞忽然语塞,说不出什么来。
但是什么?什么都是他的错,找不出任何借口。
或许先前他对许昭昭仅仅是可怕的侵占欲望,以及那点祸及无辜的仇恨,但不知不觉中,最初的感情早已变化,只是他一直没有发现,不敢承认。
直到她第一次出事,他还在和她争一时之气,丝毫没有顾念过她的身子。
许昭昭难产的时候,他才真正懂得什么叫悔不当初,如果他们母子俱丧,他又该如何自处?
薄情寡义到什么都留不下的人。
即便曾经是玩物,那也是不能失去的手中之宝,他不容许自己失去她。
他能爱上她,那么他也能爱上她。
他抗拒不了她。
但是这不知从何而来的爱意,他又难以启齿,便干脆隐去不说。
见霍辞迟迟没有说下去,许昭昭便小心翼翼问:“所以呢?但是什么?”
说完,她眼神却闪过一丝厉色。
她对霍辞虽也有怨恨,但是这些只对于她自己来说的怨恨,其实并不是很重。
若早向霍辞示好,霍辞不可能硬要她继续留在掖庭,这一时之气也是被她自己有意拖到半年之久的。
而她真正心心念念的一事,也是她从没有放弃过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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