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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王霍舒早就在那里,也不知是何时来的,见霍辞来到,便急急上前行礼。
霍辞扬眉:“阿兄?父皇面前不必如此。”
霍舒做事面面俱到,知道霍辞言辞间有挑衅之意,也只当没听见,继续要把礼行完。
但旋即霍仁却道:“罢了,兄弟间不拘那些虚礼,都坐下罢。辞儿来得晚了,又在东宫里玩?”
霍辞明明来得不晚,几乎是一刻都未拖延,不过他也不欲解释,只在霍舒身边坐下。
霍舒朝着霍辞谦逊地笑了笑。
内殿雕梁画栋,金砖玉石,光影斜斜地照进来,洒下一片蘼醉的金色,近乎刺眼,霍辞别开眼去,静待着霍仁接下来的话。
先前泰山封禅,霍辞先一步回来处理政事,霍仁却带着霍舒延后许多天才回来,是前几日才到的。霍仁年纪大了,总归舟车劳顿疲惫不堪,除去上朝之外竟没再私底下传召过霍辞。
霍辞手头上其实已积压了一堆事情,让人报了几回,霍仁也没响动,便只好整理了写在一起呈上去。
“今天把你们找来是有一事,”霍仁道,“辞儿这些时日监国,倒也还算太平,朕看了看,还是去岁郢州水灾,还是用了辞儿的法子才能很快将水患平息。”
郢州水道众多,且纵横交错,向来是水路要塞。主河道多年泥沙淤积,但地方长官却以行路通商为由一直不找时间疏通,去年冬季本是旱季,却连下十天暴雨,终于冲垮了河堤。
因情况紧急,霍仁连连派去好几位官员治水,只是成效微弱,眼看着即将要祸及下游州府,最后还是霍辞献的一计。
堵是来不及堵了,只能用疏的法子。索性让水冲到郢州,借由郢州其他水道,无论是否决堤,总能承担一部分,慢慢把水泄掉。
只是这法子会使原本就受灾严重的郢州雪上加霜。
为了保住其他州府,霍仁不得不采取了霍辞的办法。
“当初因受灾而迁往别处的百姓如今也都迁回了郢州,国库还算充盈,须得拨一部分到郢州去,你们觉得如何?”
霍仁一说完,霍舒就忙不迭道:“父皇仁慈,实乃百姓之福。”
霍辞一开始没有说话,想了想之后才道:“拨钱只济得一时,儿臣认为最要紧的还是要先把河道疏通,河堤加固,日后也要及时修检疏通,以防去岁之祸。”
霍仁看了霍辞一眼,神色晦暗不明,内心却颇有赞同与得意,霍辞自小聪慧敏捷,只是大抵是经过幼时生母亡故的刺激,谈及正事时是好的,平素便戾气太重。
“还有那些地方官员,”霍辞接着道,“去年郢州出事,他们先还想瞒着,瞒不过等死了许多人才上报,儿臣觉得也该严惩。”
霍舒便道:“当时父皇就已将他们处死了。”
霍辞道:“再换一批,若还是如此呢?”
霍舒看看霍仁,不知道怎么回答霍辞。
霍辞瞥了霍舒一眼,道:“本朝休养生息,鼓励商贸发展,是以商业发达……”
“阿弟,这些咱们小时候师傅都教过。”霍舒这时却打断霍辞。
这次霍辞没理他,继续道:“郢州是要塞,一日间来往商贸船只众多,那些长官为了自己的政绩好看,自然不愿也不敢停一段时间去整治疏浚河道。儿臣倒有一个办法,若以后郢州的官员还对河道堵塞视若无睹,一经发现便罢官免职,永不再用。”
“父皇一向以德治国,严刑峻法未免太过,何至于此?”霍舒皱眉,一面抬头看了看霍仁。
霍仁心里已有计较,却只是摆摆手,示意两个儿子停下。
他道:“此事先不急。郢州当务之急是先赈灾善后,让其恢复到原先的样子。”
这才是霍仁今日要说的重点。
但霍仁却突然眼睛一眯,话锋一转:“辞儿,朕听说你前几日罚了一个妾侍?”
霍辞愣了愣,这才想起霍仁在说什么,他连这件事都快忘了,难为霍仁还知道了。
“若服侍的人做得不好,也该罚。”霍仁的手指轻轻挠了下巴两下,停留在那里,“但这是你的妃妾,且是刚刚纳的,你怎能如此苛待?”
平心而论,霍仁说这话倒也有几分道理,因为自他登基以来,后宫一直风平浪静得很,他待她们也都很好,每个人都在自己的位置上安分守己,熬到了时候便升位分,唯一的一件大事还是霍辞的母亲林皇后薨逝。
“朕一直教你要学会仁德,不要如此喜怒不定,但你一直学不会。罢了罢了,你就先回去平心静气想一想自己哪里错了。”
霍仁望向霍舒:“辞儿这性子,朕也暂时不给他娶太子妃,免得他糟践了人家好女儿。舒儿年纪本来就比辞儿大,又已有庶子,也缺正妃管教,张阁老的孙女娴静温柔,朕过几日便会赐婚。”
霍舒面色一喜,连忙跪下谢恩。
原本母亲安贵妃为他安排的是永宁侯府的亲事,他自小也与许媱青梅竹马,只是这亲事因霍辞从中作梗,最终到底没成,霍舒每每想起便暗中咬牙切齿。
这对于他来说却确实是意外之喜,张阁老以科举入仕,为人正派,学识渊博,在朝中上下非常受人尊敬,与他的孙女一比,许媱虽是世代勋贵之家出身,却远不如张家清贵。
霍舒近年来为了博得个好名声,颇喜欢私下与朝臣来往甚至结交,而这事霍仁或多或少也看在眼里,只是并未阻止,霍舒便愈发大胆起来,如今更是得了张家这门姻亲,助益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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