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死气来的也快，去的也快，在妖雾的掩盖下，在幽州大地没有泛起丝毫涟漪。
    只有御剑而来的云承曦在原地盘旋了半晌，最终无奈离去。
    。。。
    “齐心师弟，你这一身本事啊，拜入我教当真是浪费了。”
    韩凌骑在一只硕大的金属色虎形傀儡身上，妙曼的身姿随着座下傀儡的行走一晃一晃，颇为养眼。
    她不时好奇地低头左右打量，即便是天涯教的精锐弟子，也未曾见过这等精妙的傀儡兽。
    一双美目时不时飘向一边沉思的齐心，抿着嘴，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
    齐心此刻并没有与这位漂亮师姐调笑的心思。
    他心情不佳。
    画魂带给他的，并不只有超凡绝伦的天赋。
    与之相伴的，还有异常强大的共情能力，他在短短的一刻钟内，从那伥鬼身上感受到了凡人深深的无力，从初生灵智的傀儡上，则是体会到了深藏在漫长岁月中的孤独。
    呼~
    深深吐出一口气，眼前的妖雾打着旋，翻滚片刻，便恢复了原状。
    他扭头笑着对韩凌说：“师姐，我找着一个好地方。”
    。。。
    “你个死老头子到底要做什么！”
    莫名其妙被一名大能掳走的素素，彻底爆发了。
    她虽然依靠着玲珑玉体，外表已是芳龄少女，但是心理年龄，还没有彻底摆脱那孩子的天真稚气。
    尤其这位中年人模样的尸道大能，一言不发。
    整整四天了。
    就被他带着，四处乱逛，偶尔停下来，也就摸摸石头，抓一把土瞧瞧，然后腾云驾雾离去。
    “考古。”
    大佬看了生气的素素一眼，淡淡说到。
    “敢问您自己活了多久？”
    “记不得了。”
    “我。。。”
    两人停在一处荒凉郊野，四周弥漫的妖雾与往常一样，像是有了意识一样，远远躲开这位中年人，所以视野还算开阔。
    总之，目光所及，一片荒凉。
    “此地三千年前，是一家魔道宗门驻地。”
    素素大眼一转，问道：“有熟人？”
    “半个。”
    “后来呢？”
    “成了我的尸鬼。”
    素素闻言，小脸一白，脑海中已经止不住地胡思乱想。
    “我若是要炼你，早炼了，何必拖到现在。”
    中年人淡淡说到，虽然眼睛没有在素素身上停留过片刻，却洞若观火，掌控一切。
    “我爹娘都很厉害。”
    中年人无动于衷。
    “师傅也很厉害。”
    中年人无动于衷。
    素素有些急了，道：”师弟做菜很厉害！”
    中年人破天荒地回头看了看她，道：“我这辈子，历经鲜血与火焰，注视过深渊的黑暗，生离死别更是不在话下，什么都吃过。”
    眸子里充斥着死寂与冷漠，比这无尽荒原还要深邃。
    素素小脸再次一白，听这意思，怕是连人都吃过。
    “火锅你吃过？冰激凌你吃过？还有。。。”
    中年人站起身来，缓缓转头，动作之别扭生硬，像极了一只千年僵尸。
    “这到还真没听过。”
    。。。
    “幽州妖祸之前，曾有两大魔门，为了资源而争斗不休，大打出手，其一为尸道宗门，自称血雨，以极其残忍的血炼之法炼制行尸，据说是魔道圣地森罗殿四分五裂后，一名尸道弟子所创，其二则是大名鼎鼎的神傀宗，其宗主神傀老祖，以一手出神入化的机关傀儡术称雄九州。”
    “由于血雨一脉太过残忍，几乎将驻地千里内的生灵灭绝，惹怒神傀老祖，两派杀的是昏天黑地，神傀宗为了限制血雨的炼尸术，竟然也开始以活物制作傀儡，惹的天怒人怨。”
    “只是后来妖祸降临，幽州一致抵抗那绝世大妖，百派断绝，这血雨神傀最终也是落得个道统消失的下场。”
    “所以说，这里是那上古神傀宗的一处驻地？”
    放出的仙灯照耀下，韩凌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这个幽暗的地宫，地宫占地并不算大，长宽大概二十丈，青岩打造的地板早已在岁月的冲刷下显得破碎不堪，不少地方还有小规塌方。
    约莫四五十只兽形傀儡正安安静静地矗立着，亘古不变的姿态，等着也许永远不会出现的人。
    “而且是神傀宗最后消失前所打造的一批傀儡。”
    齐心意味深长地说道，语气中有些沉重。
    韩凌不明所以。
    “师姐，也就是说，这些傀儡，都是以活炼法制成的。”
    方才放在一颗硕大金属虎头上的玉手瞬间拿开，韩凌吓得花容失色，生怕下一刻，着傀儡睁开眼睛。
    虽然她乃天涯魔教精锐弟子，但是经历了这一系列变故后，难免有些脆弱，当然，兴许还有旁边这人的缘故。
    有种女人遇到男人后，总会不自觉地让自己显得柔弱些。
    齐心嘿嘿一笑，道：“无妨，此次倒是便宜咱们了。”
    他当即施展出了一种韩凌看不懂的秘法，以灵力化符，逐个落在了傀儡们的头部中枢内。
    阴暗的地宫中，一双双暗红的眼睛亮起，好似朝阳般耀眼，又恍如冥河之血腥。
    。。。
    多日后，齐心二人便遇到了李云意，那个浑身散发着金光的男人。
    那个无论身处何地，都无比灿烂的男人。
    大罗金仙，李云意。
    多日不见的难兄难弟自然少不了长吁短叹一番，抒发各自对人生之无常的感慨，直到齐心感觉到了什么。
    “咦？”
    “什么情况？”
    虽然被李云意控制不住的金光刺瞎了些许双眼，齐心毫不在意，沉声道：“我派出去探路的傀儡被斩杀了，而且毫无反抗余地。”
    “去看看。”
    等到三人坐着傀儡兽们到达时，看着眼前的景象，三人都有些吃惊。
    孤零零的十余间茅草屋，碎石小道，磨坊老树，炊烟已绝，这是一处凡人村落。
    可以想象，妖雾袭来的时候，毫无抵抗之力的凡人会有什么下场。
    但令三人惊讶的，并不是这些。
    而是那名站在被一分为二的傀儡兽旁边，身穿麻衣的提剑男人。
    从他灰色的眼眸可以看出，他已经被妖雾侵蚀，变成了一只伥鬼。
    “这人。。。”
    齐心有些迟疑。
    李云意从其身上感受了一股锋锐剑意，凌冽而纯粹，周身却没有一丝灵力波动。
    “是个凡人剑客。”
    “生前非常强大，已经接近武道通神的境界了。”
    齐心倒吸一口凉气，道：“按理说，这等境界的武者，不大可能被妖雾侵蚀。”
    李云意颔首，深以为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