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延之第二天到医院，周周还没过来，薛磊坐在床边，正在削水果。
    念念已经醒了，拿了一本儿童漫画书在看，应该是薛磊现给她买的。
    顾延之推门一进去，念念转头看过来，马上就笑了，脆生生的叫了一声粑粑。
    薛磊也跟着看过来，表情似乎有些无奈，不过他还是说，“延之，你来了，坐吧。”
    顾延之在床边找了个位置，问念念腿还有没有痛。
    念念已经打了针，里面有镇痛的成分，她摇摇头，“不痛了，已经不痛了。”
    也不知道是真是假，这孩子一直就特别懂事，自己受委屈也不说。
    说完念念又说，“粑粑，你是真的要带我走吗，什么时候带我走？”
    顾延之想了想，“我们在医院这边让医生再检查检查，没问题了就带你走。”
    念念马上点头，周周不在这里，她就表现的没有什么顾虑，“我想快点跟你走。”
    顾延之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也挺无奈的。
    薛磊把水果削好，切块放在碗里，又放了牙签给念念，然后说，“延之，我们去外边聊。”
    顾延之起身，“念念，粑粑跟叔叔去外边聊聊天，你自己在这里，有事情就叫我们好吗？”
    念念点头，“好，你们去吧。”
    顾延之跟薛磊两个人从病房出来，过去站在一旁的窗口。
    薛磊开口，“我昨天想了很长时间，你说我妇人之仁也好，说我没有血性也罢，但我不太想对周周下手太狠，有些地方一旦送进去了，就很难再出来了，她还年轻，不能把她后半生都毁了。”
    他叹了一口气，“那地方好人进去也废了，我不想这样子。”
    顾延之其实已经猜到结果会是这样，也就是他对周周厌恶至极才愿意下这种狠手。
    但凡换个人可能都会心有怜悯，想给对方留一条后路。
    顾延之说，“你要知道，你对她太仁慈，日后你的日子会很难过，念念的日子也未必好过。”
    薛磊表情有些纠结，不过还是说，“做了母亲的女人，我相信心地坏不到哪里去，她可能只是太执拗了，若是想明白了，一定会改的。”
    顾延之看着薛磊，也不知道是该说自己狠心，还是说薛磊太单纯。
    他这么多年在商场上什么人都见过，从来不会高估人性。
    或许有些手段过于残忍，过于没人性，但人都是自私的，为了自己的生活牺牲别人，某些程度上他觉得没什么问题。
    薛磊朝着病房那边看了一眼，犹豫一下又说，“我也怕念念以后懂事了会怨我，不管怎么样，那是她妈。”
    他有些感慨，“今天早上她还问我妈妈为什么还没来，我问她怪不怪妈妈以前对她那个样子，她说她不怪，她说妈妈很可怜的，以前总是一个人躲起来哭。”
    顾延之闻言就叹了口气，转身背靠窗台，“念念是很懂事听话的，跟她妈完全不一样。”
    薛磊嗯了一声，“所以啊，我就想着有这么乖的女儿，她就算性子变坏了，应该也会改变吧，多年前我做错了事儿，就当是我还她的债吧，她日后闹起来我也愿意陪着。”
    顾延之眉头皱了皱，但是到最后没说话。
    薛磊接着说，“她想带着孩子回去生活，那就回去吧，她爸妈应该也很想念她，那边有家人朋友，她应该也会很快恢复成从前的样子。”
    顾延之最后就只点了一下头，随后抬脚进了病房。
    念念已经把水果都吃完了，碗放在旁边的柜子上，又把之前的漫画书拿起来翻。
    顾延之看到念念，一种无力感就上来了。
    说实在的，让她继续跟周周住在一起，他是真的不放心。
    念念转头看过来，笑的眼睛都弯了，“粑粑，你过来陪我看漫画。”
    顾延之抬脚过去，坐在床边，把她往怀里搂了搂，然后把漫画书拿过来。
    书上有小故事，念念还不认字，顾延之就慢慢的讲给她听。
    没一会儿，周周来了，手里拎着个保温桶，里边是她给念念做的营养餐。
    有的时候她看起来像个很称职的母亲，有的时候她看起来连人都不是。
    念念看到周周很开心，叫着妈妈，似乎把昨天在病房这边发生的不愉快全都忘了。
    周周也是笑着的，问她今天有没有不舒服，腿还有没有痛。
    念念摇头，“都很好哇。”
    周周把保温桶拿过来打开，盛了一碗汤，“妈妈早上特意炖的汤，对骨头的恢复很好的，你喝一点。”
    她边说边过来，舀了一勺汤，吹了吹，递到念念嘴边。
    念念自然是凑过去把汤喝了，然后还夸了一句很好喝。
    薛磊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这画面看着莫名的就有一些温馨，他松了一口气，过去坐在了沙发旁。
    周周过来了，顾延之等了一会儿就起身去薛磊那边坐下。
    薛磊压着这声音，“延之，我考虑好了，我刚才说的话就是我最真实的想法。”
    顾延之说好，想了想就说，“你既然这样决定，我也尊重你，我今天就让人去帮忙租房子，念念这边没什么大问题，直接带她走。”
    薛磊点点头，“我也很多年没回家了，也该回家看看。”
    两个人没聊太多，随后薛磊起身离开，他要回去把租的房子退了。
    周周等着薛磊走了，念念那边汤也喝完了，她过来坐在顾延之对面，“你们商量好了？”
    顾延之说是，然后又说，“你要回去也可以，但是住处要我指定给你，而且有件事情我要提前说一下，你回去薛磊也会跟着回去，他会去看孩子，你不能拦着，如果这样子你能接受，那你昨天的提议我同意，如果你不能，那我们就没得谈，大家就各自想办法解决问题，以后出现什么纠葛，谁也别怪谁就好。”
    周周应该是已经料到顾延之他们会做这样的决定，所以她几乎没有犹豫，直接就点头，“好，你说的我同意，他去看孩子，我也愿意让他看，但是他不能跟孩子说他是孩子的父亲，过去的那些事情，他都不能开口。”
    顾延之稍微犹豫了一下，就目前这个样子，让薛磊去跟念念说实话，他应该也不敢。
    最好的时机还没来，过去的那些事自然还得捂着。
    所以他说，“可以。”
    不过他马上又加了一句，“不过周周，你是什么样的人，心里有什么样的想法我很清楚，我要告诉你，你回去若是敢打扰我妻子，今天所说的所有的话，全都作废，我有一千一万种办法能让你付出代价。”
    周周一愣，盯着顾延之看了好一会儿，随后说了句她知道了。
    她应该是没忍住，停了能有几秒钟又说，“没想到，你还真爱你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