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看着场中这两位“巨人”笑得这么憨厚，不知为何，心生一种诡异感。
    就好像是一个大反派说要扶老奶奶过马路一般。
    不对，这是两个反派。
    成助叹了口气，“什么时候，我也能如他们这般云淡风轻？”
    元大应不屑道：“算了吧，你跟他俩的境界差了太多。你驾驭一个都费劲, 你看看余老师，都快过寿的人了，轻轻松松摆平四个。”
    听此，成助好奇：“真难以想象余老师巅峰时候是什么样的？”
    他入行晚，对余老师的了解，都是从别人的聊天中获知的。虽然只提了只言片语, 但依旧能感受余老师当年强大的统治力。
    元大应轻咬着雪茄, 道：“余老师的巅峰啊, 嗯，应该有凌老弟九成的功力吧！”
    “什么？”成助惊呆了，“连余老师都无法超越凌老弟吗？”
    “还是有差距的。”元大应郑重道，“如果说余老师是做到了立言，那凌老弟就是立言立行。”
    这么一说，成助就恍然大明白了。
    “听你这么一解释，我突然觉得，余老师连凌老弟的九成功力都不到。”
    “尊重前辈嘛！”元大应吞云吐雾，“只能说，和凌老弟身处一个时代，是你我的荣幸。”
    ……
    余老师拿出烟，递给凌海一根。
    “大前门，当年峰哥最喜欢的。”在那么一瞬间，凌海有些失神。
    “峰哥是哪位？”余老师问道。
    “我老爹！”
    “没想到凌总这般称呼自己的父亲，想必凌总和父亲的关系很好吧？”
    “嗯，他活着的时候，我都叫他‘喂’。”
    余老师一愣，随即道：“抱歉, 我不知道，可惜了。”
    “没事！”
    “凌总，其实我很明白你此刻的感受。如今抽这种烟的人越来越少，所以凌总您再见到，难免触物生情。”余老师伤感道，“令尊在天之灵，见到凌总如今这般优秀，应当会很自豪吧？”
    自豪？凌海苦笑，对峰哥来说，除了纪云欣的爱，其余什么的，都没那么重要吧？
    深陷爱情旋涡的人，真特么可悲啊！
    “不一定。”凌海敷衍道。
    “怎么会不一定呢？”余老师道，“我这辈子最遗憾的，便是成功太晚。我的父亲，生病之际还担心着我的前途。他说我没有一个稳定的职业，以后肯定没人会嫁给我，兴许得打一辈子光棍。”
    说到这，余老师苦笑了一下，“现在我功成名就, 什么都有了，但依旧是光棍。我老爹要是还在的话，应该会骂死我吧！”
    凌海笑了笑，点燃了余老师给的烟，强劲的烟草味让他喉咙像被锁住了一般，但他还是用力地吞咽进去。
    很多年前，他偷峰哥的烟去厕所偷抽，被峰哥逮到！
    一般来说，正常的父亲都应该来一顿竹笋炒肉吧？
    不料，峰哥很淡定，抢过了凌海手中的烟，道：“你别抽这个。”
    然后，峰哥走进房间，拿着一包芙蓉王走了出来，“你抽这个。”
    当时才十岁的凌海，拿着一包未开封的芙蓉王，原地懵逼！
    ……
    “很烈吧！”余老师道，“这么有劲道的烟，现在可不多了。”
    “以前我们村很多大老爷们都喜欢抽这个。”凌海道，“劲足，又便宜，一包就两块五。”
    “看来你们村的人都很懂嘛！”余老师美滋滋吸了一口，然后道，“可惜啊，现在卖这种烟的店越来越少了，且大家生活条件也好了，很多人都开始抽更贵的烟了。你们村那些喜欢这款烟的，应该也换口了吧？”
    凌海道：“据我所知，他们或先或后、都得肺癌死了。”
    余老师一愣，随即猛烈地咳嗽起来。
    “他们确诊之前，和余老师你现在的情况挺像的，一咳嗽就止不住。”
    余老师更加剧烈地咳嗽……想克制住，但越咳越想咳，根本就止不住。
    好家伙，我为什么要找这小子聊天？
    像余老师这样的老派创作者，总是热衷于怀念过去。比如很多年前的酒，夹杂着一股浓浓的粮食发酵味。很多年前的烟，点燃时候，手指间会散发着一种发焦烟草的味道。
    原本余老师以为，凌海兴许也会是这样的人。
    但现在，他知道自己想多了。
    这小子可不是一个感性的人，在大多时候，他都理性得不像一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余老师见过狐狸集团那位老总，他觉得凌海和那位有点像。
    不管嘴巴说得多好听，动不动就是星辰大海、家国大义。但骨子里的冷血是掩饰不住的。
    那位的冷血，表现在企业文化上。
    而凌海的冷血，表现在他对待世界、对待生活的态度上。
    随着和凌海的聊天话题越深入，余老师这种感觉就愈加强烈。
    他开始思忖，和凌海这样的人一起工作，会不会对他的职业生涯更加有利？
    他必须谨慎选择接下来的每一步路，因为他已经不年轻了，留给他试错的时间不多了。
    所以，他会设想每一种可能。
    “凌总，你觉得今晚这个活动的目的是什么？”
    凌海抽完了手中的烟，熄灭掉，道：“余老师何必明知故问？”
    海豚为了挖余老师而精心策划的，由元大应和成助牵头。要不是老张有要事，今晚原本也会出席。
    余老师自然能看出这一点。他也知道，海豚给的待遇是四大巨头中最好的。
    兴许对这些已成型的资本来说，期权是最大的善意了，股权是绝对不可能的。
    余老师自然不会无视海豚的示好，他有信心，海豚策划部交给他，只要三年，定然能把v库打趴下。
    别忘了，v库能有如今老三的地位，他的贡献不可忽视。
    但他也担心：海豚娱乐未来可能会面临的上市风险。他其实没有凌海看得那么透彻，只是单纯害怕期权会成为一张永远也无法兑现的支票罢了。
    ……
    余老师看着眼前的欢腾和热闹，问道：“凌总觉得我应该要怎么选择？”
    凌海道：“我不知道。”
    “凌总也是娱乐公司的老总，但凌总为何没来挖我？”
    这话说得，像个幽怨的小媳妇一般，凌海听了都愕然数秒之久。
    “这……”凌海无语凝噎。
    “是我太贵了吗？”
    凌海点头，“我们正阳多少市值，余老师应该也清楚。说白了，就是把我们正阳的股权全卖了，也配不上余老师您如今的身价。”
    对于凌海这个解释，余老师嗤之以鼻，他才不信呢！
    “但如果说，我愿意和正阳合作，且只要正阳51%的股权，凌总会答应吗？”
    好家伙，怎么谁都盯着我这小作坊的股权？
    凌海倒也没直接拒绝，只是道：“余老师真会开玩笑。”
    余老师清楚凌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他笑道：“凌总，兴许在你看来，我老余并不值得你这般付出吧？”
    猜得真准！凌海尴尬一笑：“言重了。”
    得到凌海如此敷衍的回答，老于有点心桑桑，这小子，还真看不上他啊！
    他可是当下国内的电视剧编剧天花板啊！
    正阳51%的股权才值多少啊？以当下的市场估值，也就五千万多万吧？
    其他公司要是知道自己只要价值五千万的股权，那会感动得痛哭流涕吧？
    这包括娱乐界那四大巨头。五千万的股权对他们来说，真不算什么？影响不了大局。
    可是，凌海很是敷衍地拒绝了。
    余老师有些不甘心，他问道：“那如果我只要49%呢？”
    他不知道正阳的股权结构，所以心想：我维护你绝对控股的地位，那你总不能拒绝我了吧？我可是天花板啊！
    不料，凌海依旧是那句：“余老师真会开玩笑。”
    麻蛋，这家伙真不心动？
    “如果我说，我没开玩笑呢！”
    凌海：“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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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余老师：“嗯，所以你要郑重回答我。”
    “可如果你拿走49%的股权，我只剩下46%的股权了。”
    “正阳还有其他股东？”
    “我们公司的策划部总监。”
    “那行，我只要44%，你签不签？”
    凌海明白，余老师只是要一个答案罢了。他微微一笑：“当然签了。别说44%，就算是44.9%，我也会毫不犹豫的。”
    好家伙，维持第一股东兼绝对控股不动摇。
    “嗯。”得到了相对满意的答案，余老师满足了。
    不料，凌海直接拿出电话，“那我叫公司准备签约事宜。”
    我曹，这小子还当真了？要真被这小子以正阳44%的股权签下来，会被整个业界传为笑柄吧？
    ——多年之后，余老师看着正阳成为庞然大物。当年的44%股权，现在可以单换整个v库总部都不止，捶胸顿足，“我悔啊！”
    ……
    “凌总，别啊！我就是开个玩笑！”余老师急忙拦住。
    凌海认真看着余老师，“余老师，自从正阳创办以来，这是我第一次肯正式转让正阳的股权，你确定你不好好把握这次难得的机会？”
    正阳44%的股权对于凌海来说，是当下能做出的最大付出。而在凌海心中，余老师值得他这般付出。
    当然，肯不肯？还是要看余老师自己的选择。
    余老师呆了，尤其是凌海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相当认真。
    好像，正阳这44%的股权，价值数亿一般。
    但特么的，拿到外界去，顶多四千五百万。
    余老师心想，我要是签约了，那我绝对是脑子生锈了。
    “凌总，谢谢你对我的厚爱，但你知道的，我不年轻了，没时间再从头开始了。”
    “余老师觉得加入正阳是从头开始？”
    “难道不是吗？”余老师摇头，“正阳发展势头其实很好。但如今娱乐圈大局已定，正阳的上限……很难达到我心中的要求。”
    未来的娱乐圈，定然是属于四大巨头的。且大概率会被a信和狐狸占据80%的江山。二八定律嘛！对此，余老师深信不疑。
    “好吧！我明白了。”凌海点头，“希望余老师不后悔今晚的选择。”
    后悔？余老师不想打击凌海的自信心，所以道：“如果未来正阳真成了四大巨头那个规模，那我肯定会后悔的。我也很期待凌总能用实际行动来打我的脸。”
    凌海再次笑道：“余老师言重了。”
    “四大巨头那个规模，嗯……”凌海摇摇头。
    余老师当然觉得这事永远不可能实现啦……多年以后，他看着那个比四大巨头加起来还要庞大的怪物，陷入了迷茫……
    这个世界什么都会变，从来便是如此。
    ……
    总得来说，这次的活动很成功，大家都得到了自己想要的。
    余老师看到了海豚的态度，他颇为感动。
    海豚方得到了余老师的认可，算是在本次“余老师签约战”中暂且处于领先地位。
    其余人士都见到了传说中的余根硕和老巨龙，算是大开眼界，长了见识。嗯，玩得也很开心。
    至于凌海，他纯粹是放松了下。这段时间，他的神经绷得太紧了。如今，尘埃落定。
    他可以正式宣告，奇异世界的绝对控制权，归凌·正总裁了。
    至于小贾，再过一两个月，大抵便能洞悉凌反派的真实目的了。可惜，那个时候反应过来也为时已晚。
    贾冰怡手上那点股权，如果她想保留，凌海也无所谓。反正无关大局了。
    第二天，当老甘知道凌海已经成功吃下奇异世界，不由得热泪盈眶。
    “凌总，你终于做到了。”
    “老甘，是我们一起做到了。”
    “凌总，贾冰怡那边，你要怎么处理？你这样对她真的太残忍了，我都有点愧疚了。”
    “我倒是还好。”凌海道。
    老甘：？？？
    “凌总，你这样……以后会下地狱的。”
    “我早已经做好下油锅当油条的准备了。”凌海开始抽烟，“老甘，你也别为我伤感，我估计旁边那一锅就是你。我这些年干的好事坏事，你大多一起参与了。”
    “放屁！”老甘都怒了，“凌总，这些年你哪里干过好事？”
    随即老甘想到了什么，咧嘴笑笑：“还真干过……凌总，说不定老天看在那个面上，会给我俩少炸几遍。”
    “我无所谓。”凌海吐着烟圈，“我耐痛。”
    “我有所谓，我怕痛。”老甘双手合十，口念阿弥陀佛，随即又道，“凌总，这个月打多少？”
    “多打点吧！”
    “好。”
    ……
    随后，凌海说出了昨晚和余老师的见面。
    老甘听完后，咂舌道：“凌总，虽然余老师他没意识到。但我完全能感受到你的诚意满满。”
    “人家压根不在乎。”凌海无奈摊手道。
    “凌总，也不能怪余老师。我们正阳现在的估值，被外界严重低估了。”老甘道。
    “哦，老甘，那你觉得，我们估值多少算合理？”
    “起码得两亿。”老甘笑逐颜开，“这样一算，我手中5%的股权就值一千万了，勉强算是搭上了千万富翁的末班车。”
    看老甘这一脸满足的样，凌海哑然失笑，道：“老甘，绝对不止的。”
    等着“篮球火”问世大杀四方吧！
    老甘这几日倒是将《篮球火》的剧本细细专研了一番，看完之后，他想说：“凌总，你的脑洞有点夸张了。”
    在这部戏中，现实生活中的篮球技术被无限淡化了。
    后仰跳投？我跳得比篮筐还高，所以没必要。
    变向？抱歉哈，在绝对的速度面前，搞大幅度变向着实多余了。
    梦幻脚步？那算个毛线啊，我有一招“蓝蝶游云划身步”不比你吊？
    灌篮？呵呵，那些世界顶级巨星的灌篮技术在本剧中，不值一提。
    凌海提出的宣传口号，老甘觉得相当传神！
    学技术，还就得看《篮球火》。
    从老甘的真实感受来说，他不太愿意相信写出了《树先生》的凌总，会搞出一部如此浮夸的《篮球火》。
    但从公司的角度来看，凌总这么做，是相当明智的。
    公司当下就应该赚钱谋发展。
    更别说，凌总现在身上还背负着三份对赌协议。未来两年，他都太需要钱了。
    所以，老甘相当支持《篮球火》的立项，以及围绕着《篮球火》所规划的一些商业设计。
    打造一个足够强大的偶像团体。
    ……
    “树先生”成功后，凌海在正阳内部的声望和威信达到了史无前例的地步。
    之前不同意“树先生”立项的那批人，此时都惭愧无比。
    他们凭什么质疑凌总的市场判断力？
    他们竟然怀疑凌总拍“树先生”是情怀，是文青病……这么下定义的人，真的是一点都不了解凌总。
    凌总这样的人，会有情怀吗？
    至于文青病？在《巴啦啦小魔仙》和《篮球火》剧本出来后，大家也表示是该给凌总和文青一起道歉了。把凌海跟“文青”这个词作挂钩，把两者都给侮辱了。
    ……
    凌海收到道歉信的时候，整个人都是茫然的。
    在信中，大家一齐肯定了凌总的商业才华和市场判断力，并表示，以后谁要是再说凌总文青病犯了，我们就跟谁急。凌总全身上下，就没有一个文青的细胞。
    这……凌海看完之后，都不知道这封信是在骂他是夸他？
    不管了，就当是夸吧！因为——《树先生》的销售额，在今日正式破亿了。
    这可是一部网络电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