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冰怡高估了股东们对奇异世界的信心。
    或者说，在贾冰怡雄心勃勃、立志重振奇异世界昔日荣光的时候，股东们却只在乎什么时候能套现离场？
    从一开始，他们就不看好贾冰怡。之所以放任贾冰怡接任总裁一职，纯粹是因为相比强势的贾冰帆，贾冰怡更好掌控罢了。
    至于投资正阳剧一事？股东们岂会不知赚钱的可能性很大？但他们还是毅然拒绝了。
    原因有二。
    一是纵使赚钱了，回报周期也很长。这么长的时间, 难免会出现什么变故。而一些不可控的变故会影响到他们套现的时机。
    二是赚钱的概率再大，也终究不是百分百，还是会有赔钱的可能性。他们不想去赌这个概率。钱这个东西，先落袋为安嘛！
    ……
    在面临如此大的阻力时，贾冰怡才意识到，想要真正地掌握话语权, 她必须先拥有更多的股权。
    本来一直支持她的姐姐，此时也沉默不语。太表态、不站队，整日和两个小狼狗一起疯狂健身。
    她看着凌海，认真问道：“凌海，你现在应该很有钱吧？”
    凌海一愣，随即明白鱼已上钩，但他还是克制住激动的心情。
    “嗯……一般般。”
    “怎么会一般般？‘树先生’带给你的回报，至少三千万吧？”
    凌海含糊道：“差不多吧！”
    实际上，该电影每日的销售额依旧在五百万以上。
    “三千万，能做很多事了。”贾冰怡道，“凌海，你愿意拿这三千万跟我赌一把吗？”
    当然不愿意了……这是凌某人的心声，但他还是面色淡定、明知故问道：“怎么赌？”
    “收购股权。”贾冰怡道，“三千万，应该可以拿到5%的股权了。”
    “5%？”凌海摇摇头，“太少了，影响不了大局的。”
    依照贾冰怡的估计，中立派的股份比例在40%左右，这些人对本次海豚入局持模棱两可的态度。
    反对派的股权比例也在40%左右。
    她想要战胜反对派，只能尽可能争取中立派的支持, 或者直接收购一部分人的股份。
    走收购这条路的话, 起码需要一亿三千万左右的资金。她根本就拿不出这么多钱。
    她左思右想，只能拉拢外来资本的支持。
    这很难，因为很难保证外来资本会乖乖听你的话。搞不好，引狼入室。
    现在，她能信任的外来资本——似乎只有凌海了。
    在对赌协议完成之前，凌海其实是没有一点股份的。
    贾冰怡原本也打算，会一直控制着凌海手中的持股比例。
    但现在，海豚入局，她的计划得重新调整——和那些没远见的人比起来，凌海显然是一个更加合适的合作者。
    ……
    贾冰怡道：“如果你能拥有5%左右的股权，我再尽力争取我姐的支持，她手上有超过20%的股权，我手上也有5%，我们仨一旦联手，股份会超过30%，然后再争取一些中立派的支持，局势很有可能会逆转。”
    对此，凌海不屑一顾道：“你姐不会支持你的。兴许，她比谁都盼着海豚入局这一天的到来。”
    贾冰怡脸色一下子就黯淡了！
    凌海这话不假，她老姐可比谁都想套现离场啊！
    “如果奇异世界是贾总你创立的就好了。”这个时候，陆宽很合时宜地说了这么一句话。
    贾冰怡不满地皱了下眉头。
    陆宽急忙解释道：“我的意思是——这么多股权在令姐手上，都不能为贾总所用，实在是太可惜了。”
    贾冰怡意味深长地看了陆宽一眼，然后陷入深思。
    “凌海，你说如果由支持我们的人来接手我姐的股份，这个方法如何？”
    凌海面色平淡道：“好是好。但谁肯呢？令姐手上的股份，估值在一亿五千万左右吧？贾总，以我们公司现在在市场上的处境，估计没人肯出这个钱。”
    陆宽语气冷淡且略带讥讽道：“我听说凌副总人脉极广，认识很多圈内的大佬。我想，让凌副总去筹这一个多亿，应该不是问题吧？”
    听此，凌海勃然大怒：“陆宽，我怎么感觉你讲话阴阳怪气的？”
    “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
    “一个多亿的资金要是那么好筹的话，那我当初何必为了几百万的制作成本到处求投资？”凌海道。
    见凌海和陆宽又吵起来了，贾冰怡也相当头疼。
    这两个有完没完了？
    “凌海，你冷静下……陆总监不是那个意思。”
    凌海哼了一声，道：“贾总，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筹集这笔资金吧？嗯，能筹多少不好说，但肯定是陆总监这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数字。”
    陆宽顿时红眼，愤怒道：“姓凌的，你这话什么意思？你看不起我？”
    “陆总监你冷静点……凌副总不是那个意思。”
    “贾总，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我帮你筹？我老陆在这行干了这么多年了，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拉个几千万投资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好，我们就瞧瞧，最后谁筹到的钱多？”凌海一脸鄙夷，“陆宽，给力点，不要让我赢得太轻松，那样我会觉得没意思的。”
    “凌副总最好全力以赴……谁胜谁负还不一定呢！”
    ……
    这两个此时“杀红了眼”，让一旁的贾冰怡尴尬不已。
    本来还想让这两个化干戈为玉帛呢，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
    只是，这个局面，好像也没啥不好的。
    “我也会尽力去筹集资金。如果我们仨能拉来两个亿的资金，局面会彻底被我们总裁办的人给掌控。”
    两个亿？凌海哑然失笑，心想天真啊，拿奇异世界这个牌子去筹两个亿？还不如拿樱花落这个牌子实际。
    “贾总，你的任务是尽快接触那些有意转让股份的股东，说服他们把股份转让给我们，千万不能被反对派的人给截胡。”陆宽提醒。
    “当然。”贾冰怡颔首，“我会注意的。”
    ……
    在回正阳公司的路上，凌海已经在考虑筹钱一事了。
    “树先生”的利润不菲，但那些钱他已有用处——要拿去和海豚联合入局奇异世界。按照协议，他在这次入局中最多可拿到奇异世界12%的股权。具体多少，还得看到时候他的资金状况。海豚本意是收购奇异世界30%左右的股权。
    而百分三十的股权，大概是两个亿左右的投资。这钱就算是对于海豚来说，也不是小项目了。但经过海豚内部评估，奇异世界是值得这个价的，甚至有些被低估了。
    除了出色的艺人管理业务外，还有着大量未开发的版权。这些，都是无形的财富。
    在会议上，严准道：“这些钱就算是当作买欧阳丹和杨瑶的签约金，也不算亏吧？”
    老严和欧阳丹那错综复杂的关系大家早已清楚。但抛开这一层面来看，老严的话还是很有道理的。这可是两个流量稳定在前三十的女星啊！只要运营得当，每年能为公司赚一两个亿。
    奇异世界最大的问题是——以它们的资源和能力很难将这两个艺人商业价值开发彻底。说白了，就是榨不干净。
    但海豚可以……身为当下最顶级的资本，他们能将一个东西的价值，开发得淋漓尽致。就算是一头牛，他们也能彻彻底底地薅出每一分钱。
    ——牛肉拿去包装，出口再进口，价格直接翻十倍。牛皮拿去制成奢侈品，出口再进口，价格直接翻百倍。牛角拿去做药材，出口进口都行。牛粪就出口……给三哥……泡水喝。
    至于海豚为何肯和凌海达成合作？在海豚内部很多人看来，凌海的价值可比欧阳丹和杨瑶绑一块都大。
    对此，严准是嗤之以鼻的，他对林超道：“真不知道凌海给张坚、元大应、成助那些人灌了什么迷魂汤？使得他们那么执着，一定要把这个小网红出身的人给挖过来，至于吗？”
    原本严准以为，自己的话会赢得林超的大力赞同。
    不料，本来还一脸和善的林超听了严准这话，顿时不喜道：“严总，我敬重你，是因为你还在副总这个位子上。但我敬重凌老哥，却是因为他的为人。”
    老严顿时傻眼，“你什么时候也跟凌海混在一起了？以前你不是最鄙夷他的吗？你还说他是小人得志……”
    林超皱眉，“以前我道听途说，对凌老哥的为人做了错误的判断。但和他接触后，我觉得他就是我这辈子想要成为的人。严总，我希望下次见到凌老哥的时候，你能提一杯跟他道个歉。”
    严准：？？？
    “这小子中邪了。”严准看着林超离开的背影，嘀咕道。
    随即，他面色不屑，自言自语：“让我道歉？呵呵，哪怕是面对张坚、万天，老子都没有服软的时候，会对一个毛头小子道歉？做梦吧？这偌大的省城，能让老子心服口服的，也就樱花落老板。可惜啊，至今不知道这位老板是何方神圣？”
    ……
    海豚希望借着入局奇异世界的时机，跟凌海做一个深度捆绑。
    这种想法，在“树先生”取得成功后，变得更加强烈和迫不及待。
    “艰难时代”的失败和“树先生”的成功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海豚整个管理层都在懊恼着，当初竟然把凌海这尊“财神爷”拒之门外？失策！
    老张甚至开了个会专门检讨此事，经过一番辩证和讨论，老张成功地把锅甩在了严副总身上。
    ——身为规划部的最高负责人，你缺乏长远性目光，竟然没有及时发现公司投资部在这个事上的巨大失误。
    当然，投资部也得背锅，凌海当初拿着剧本前来求投资，只求一百万啊，结果却被高冷地拒绝了。
    至于老张？他自然也自我检讨了下——
    “我这人太过大公无私。尽管和凌海交情很深。但本着私事公事绝对要分开的原则。我刻意回避了有关凌海的项目，没想到反而给公司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我责无旁贷。”
    当老张这么说的时候，下面一众人翻白眼，你特么变相自夸呢？
    但老张说的也是实话，自从接任副总之位后，凌海的项目他的确都在刻意回避。
    “也许，有一句话是对的。”老张沉痛道，“举贤不避亲。凌海和我是好友不假，但他更是一个出色的制作人和编剧。而我们公司想要发展，必须大力招揽他这样的人才。”
    老张这话的意思是——我摊牌了，以后我就不避着了，我要带着我好哥们一起发财。
    众人皆是颔首，然后鼓掌。
    只剩下一脸尴尬的严准。
    ……
    在交友这方面，凌海一向是很自信的。
    不是吹，以他的人际关系，打几个电话，借个一百万，不会很难。
    但现在的问题是——他想要一个亿。
    这特么可就操蛋了。
    把他所有的资产都拿去抵押，都贷不出这么多钱。
    一时之间，凌海也有些茫然了。
    回到公司，凌海无精打采的。
    严萱萱见凌海面色不喜，立马来跟钟雁汇报。
    “雁姐，凌总心情好像不太好。”
    “哦，关我什么事？”钟雁故作淡然道。
    “雁姐，你现在有近水楼台先得月之便，要好好把握哦！我是站在你这边的。”
    “那另一边是谁？”钟雁看着严萱萱，满脸笑意问道。
    严萱萱：“嗯……”
    “张研之小姐？”
    “雁姐，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真心认为你和老大更合适。”
    钟雁撇撇嘴，“说吧，你想要什么？”
    “你那个限量版面霜！”
    “明天给你。”钟雁起身，走向凌海办公室，突然停住脚步，对严萱萱道，“萱萱，给你面霜跟此事无关。纯粹是因为那款面霜跟我的肤质不搭。”
    “嗯嗯，我了解。”严萱萱看着钟雁离开，咧嘴笑了。
    本小姐可是凌总培养出来的人，岂不知做生意要八面玲珑？
    她拿出手机，开始给张研之发信心。
    “小研姐，你在忙吗？我告诉你一个事哦。凌总今天的心情很差，好像是碰到了什么挫折。你记得晚上要给他打个电话，安慰他一下。这样，凌总才会感受到，最关心他的那个人是谁？”
    发完一条，再编辑一条。
    “小研姐，外面莺莺燕燕虽多，但我始终认为，你是最适合凌总的。我永远是坚定的挺研派……话说小研姐，你能帮我代购xx牌子的面膜吗？”
    不多时，张研之回复：“那款面膜我有，明天邮寄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