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龙舟赛,看不到了
小丫头去了后院秦大夫人的所在。
秦四小姐趴在墙边看到车夫驾着马车远远的驶了过来。
她收回手站正身子看身旁的秦如雪。
“你见了情郎……”她张了张口,犹犹豫豫,最终还是忍不住说道,“可得快些回来啊。”
站在她身前,秦如雪身量比秦四小姐要高一些,穿着她的裙子就感觉有一点短。
避开那块沾满泥污的地方,秦如雪不自在的扯了扯裙子。
“才不是见情郎!”低声反驳了一句,她又接着说:“放心吧姐姐,我会尽快回来的。”
嗯——尽快嘛。
说着话,秦如雪露出笑。
这样的笑比之前的都要明艳的多,秦四小姐看着她,知道她心情终于好转了,心下也觉得舒畅了。
只是,这丫头有点迟钝……
“哼。”秦四小姐哼了一声,侧头看到车夫已经快到了,她戳了戳她的脸,唤她:“傻丫头。”
秦如雪也没有躲,面上含笑,任由她戳了两下。
“少奶奶?”到了婢女说的地方,没有看到秦四小姐,车夫心里奇怪,忍不住疑惑的喊。
“这儿呢。”秦四小姐的声音从墙角传出来,“你把车停那就行,待会我们直接从后门出去。”
“是。”车夫应了声把车停下了。
墙角另一边,秦四小姐轻轻推了秦如雪一下,说道:“去吧。”
“嗯。”秦如雪点头,迈步走了出去。
车夫坐在马车上,看到自家少奶奶走了出来,只是……
少奶奶为什么要遮着脸?
“嗳!”
少奶奶的惊呼声忽然响起,车夫被吓得一跳,站起来就要跳下车,却又听到了少奶奶慌乱的喊声。
“别看!”她喊道。
车夫看到少奶奶遮着脸,穿的是早晨那件衣裳,走出来一半,别的还没看到,听见这声喊,匆忙避开视线坐回去,不敢多看了。
嗯……
他想到了,刚才那丫头说少奶奶的裙子脏了……
这样的话还真是不能看的。
至于少奶奶为什么遮着脸?
那肯定是因为担心被别人看到自己这样狼狈的样子啊,遮住裙子又显得欲盖弥彰,那不就只能遮住脸让别人看不出是谁裙子脏了……
少奶奶可真是机智!竟然能想到这样妙的处理方法!
嗯,当然,他也不差,只这一眼,就猜到了少奶奶的心思——不愧是我!
车夫正因为猜到了秦四小姐的心思而洋洋得意着,却不知自家少奶奶刚才被惊吓的差点从墙边跑了出来。
适才,秦如雪一手抬袖遮住面容走出去,秦四小姐正目送着她,却忽然看到她另一只手上还握着那把银枪。
这死丫头!
见情郎带着枪干嘛!
嗳的唤了一声,又觉得叫她回来让车夫听到了不太好,而且下意识的也觉得叫不回来,便只能接着喊车夫别看了……
事情也真的像她想的那样,她喊完了,秦如雪依旧遮着脸朝前走,根本就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她回头看了秦四小姐一眼,朝她露出笑……
秦四小姐瞪着眼看她。秦如雪笑着收回目光提着长枪继续朝着马车走。
这傻丫头……
无奈,秦四小姐站在墙边目送她上了马车。
感觉到有人坐上马车,车夫这才扭回头看向前面,朝后问道:“那少奶奶我们走了?”
“嗯。”车厢里传来少奶奶压低了声音的回应。
车夫扬起马鞭在空中发出一声脆响,马车缓缓前行。
马蹄踏踏,车轮子在石板路上滚过,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
秦四小姐穿着红白相间的裙子走出来,抬眼看着马车渐渐远去。
……
因为事先和丫头说过让她自己回去,车夫驾着马车很快出了秦府,并没有停留。
车厢里有备用的衣裳,马车驶在街上,各种各样的声音喧闹又嘈杂,借着这些声音的掩盖,秦如雪将车帘子挂好,在车厢里把秦四小姐这条脏了的裙子换了。
马车又驶出了两条街,车厢里的秦如雪却早已不知去了哪里。
……
江州,观海楼。
从河边离开,裴君意要了间房沐浴更衣。
备用的衣衫在出门时下人仆妇们会带着来,热水观海楼当然也有,得知是裴十公子要用,他们还安排了侍从一盆盆的给他接满了。
脱下湿了的衣裳,裴君意迈入浴池。
热水驱散了身上的寒气,他舒了口气,将头也埋进水里。
浴池里的水将他整个人包裹住,裴君意仿佛又回到了那时。
在水里,陆疏桐张牙舞爪的扑过来,在他脸上留下长长的抓痕……
“哥哥。”
门外,裴君沫的声音传进来。
裴君意抬起头,露出水面。
“沫沫,怎么了?”他问道。
“没什么。”透过门缝,裴君沫的声音低低的传进来。
声音有些小,这样听着还行,但要弄出水声就听不清了。
裴君意靠在浴池边,闭上眼等她说完。
“母亲她应该知道了吧?”她问道。
秦语汐一开始当然只知道有人落水的事,但,若是林大老爷回去了,他看到裴君意为了救人也跳进水里了,肯定是会告诉她的。
不过,裴君意脸上的伤,就不知道会不会说了。
“嗯,应该是知道了。”他说道。
“嗯。”裴君沫应了一声,没了下文。
屋内屋外陷入沉默。
轻轻靠在房门上,裴君沫看着远处彩旗招展,听着远处因为龙舟赛而响起的欢呼声、喝彩声,她有些失落。
“龙舟赛,看不到了啊。”裴君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难过。
端午的龙舟赛,是江州城最受瞩目也最热闹的活动,错过了这次,又要等到明年了。
这真是值得难过也值得失落更让人觉得可惜的事。
但,裴君沫却并没有说要为了去看龙舟赛而留哥哥一个人在这里。
她说的看不到不是自己看不到,而是裴君意看不到了。
裴君沫的意思他当然也知道。
这样的事谁也未能想到,更没有办法改变,裴君意不太会安慰人,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没有穿衣服更不能出去抚摸她的头用肢体语言安慰她,只能沉默着靠在浴池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