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里的智能监控突然转过头来对着贺博，“你俩出去也不知道说一声儿？”
    “我……”惊魂未定的贺博忽然想起前两天父母好像趁着自己上学，说是要换了家里灯泡儿。
    “怎么样，我新换这灯不错吧，远程开关，手机就能控制。”当爹的隔着手机和监控沾沾自喜，完全没注意崽子已经被吓飞了魂儿，“你看，关灯，开灯，关灯，开灯！”
    “不错吧，不错吧，这个监控是你妈说让换的，就是怕你不管着小崽子费劲，我们远程帮你看着。”
    看着家里的灯一开一关，一开一关，贺博脸上笑嘻嘻，“爸，别玩儿了，外面儿看着咱家闹鬼了。”
    当爹的玩儿够了，停了手，“你自己看看说明书，也把这个灯安你手机上。”
    “到时候上床睡觉，往床上一躺，直接拿手机就关了。”
    贺博嘴角一阵抽搐，“爸，你要是图方便，安个声控的不好么？”
    “就那种语音助手的，喊一句就行了，更方便……”
    “嗯？还有那么省事儿的？”
    “啊。”
    “啊什么啊，到时候再说，你高三考完了，考个高分儿，到时候再换。”当爹的开始提条件。
    贺博站在原地，平息了一下儿自己想笑的心情，又不是自己懒得关灯：“好。”
    “行，回去给你们做饭。”当爹的达成了目的，美滋儿滋儿的切断了通话。
    “把东西放进屋吧，这么晚了，洗洗澡，等着爸妈回来吃饭。”贺博收拾好了自己，就开始催弟弟，“赶紧写作业去，就你们幼儿园那么点儿作业，你哥我当年都是一天就写完了。”
    一天就写完了确实没错儿，但是不是头一天，而是最后一天。
    可当爸妈的肯定不是这么骗得，‘你哥当时作业发下来头一天就写完了，哪儿有你这么耗着的，到时候小学、初中，再到你哥这个年纪，你作业还交不交了。’
    “嗯。”小崽子灰溜溜的收拾好东西钻进卫生间洗澡了。
    天眼看着更暗了，bj的灯火却从来能把天映出各种颜色来。
    比如附近那个儿童活动中心，一个大屏映着蓝光，从仁萃放学的时候都能感觉到天被映的发蓝，等靠近了，那光线强的刺眼。
    不远处高楼上的招牌，一红一白，把周围的天硬生生染了色。
    “这就该给他们12345了，过两天有时间我必须说说，这光污染都已经到了什么份儿了！”贺博看着窗外，皱着眉头撇了撇嘴。
    别看贺博嘴挺能说，其实脾气是真的挺好。在学校也就陈翰和邱萍霞能给贺博惹烦了，王祯羽之流都算不上号儿。
    窗外的天，明显的阴沉，贺博正想着是不是得给父母拿把伞，去车站接接……
    京郊，雨已经不期而至，把刚刚练队列散去的人们淋了个措手不及。
    “华倩，这边！”夏天佑给华倩打着招呼，举着伞一路往华倩这边小跑过来。
    风有些大，夏天佑高，但是有些瘦。顶着风往华倩这边赶。
    “阿姨和叔叔不来接你么？”说话间夏天佑撑着伞到了华倩身边儿。
    “我们家车今天限号儿。”
    雨天儿接打电话太危险，华倩和夏天佑都没联系家长。
    “那你跟着我们家车回去吧，有地儿，咱们等会儿，我妈该来了。”
    “嗯，不麻烦的话我和你回去……”
    “要不我还是打车吧，怪麻烦的。”
    “你一个人打车等这么半天，回去该感冒了。”夏天佑把伞往华倩那边倾斜了一点儿，“咱们发的巧克力我这儿还有两块儿，你吃点儿，省的回去感冒了。”
    两束车灯照亮了周围的雨幕，等车停稳，就听见里面儿的人敲了两声儿车窗儿。
    拉着华倩坐进车里，夏天佑一看前边儿坐着的居然是自己父亲，“爸，你怎么来了？”
    “怎么着，不信我开车技术？”
    “不是，本身不是说我妈接么。”
    “你是觉得你爸我管得着家里那臭小子，还是觉得你妈这大雨天儿不会着凉？”瞧瞧，写文章的人就是这么把人的话噎进去，让人根本张不开嘴。
    “再说了，你妈和你姥爷好不容易回来一次，你就不能让你妈做顿菜？”
    “嗯。”
    夏天佑吃瘪，华倩在一边儿捂着嘴偷笑。
    “华倩，你不到我们家吃点儿饭？今儿你阿姨亲自下厨。”顺着车里的中央后视镜看了一眼华倩，夏天佑父亲开口邀请。
    “不用了，谢谢叔叔，我爸妈在家等着，估计挺着急的。”
    “那改天吧，改天请你爸妈一块儿过来。”
    “待会儿雨小点儿你打个电话，这会儿电闪雷劈的，可得小心着点儿。”
    “嗯，谢谢叔叔。”
    车在高速上走着，没赶上周五的出城高峰，也没赶上周日的回城高峰，倒也谈不上堵车。
    车灯的红白在雨幕中腾跃，高高低低，远远近近，有的轮廓清晰，有的被雨幕晕染开来，好一副山河好景。
    高速底下的村庄亮着一盏盏灯，不远处的高楼大厦一格格的，和放大了的led大屏没什么两样。
    光融入了雨幕，二者一同前行，叠成了脚下的路，虚幻却坚实。
    没人知道穿过这片光雨会是什么样的景致，只知道前方要回去的地方是家，灯火融融。
    雨来去自由，在没人搭理的时候自讨了个没趣儿，和贺奥似的灰溜溜的藏了起来。
    华倩也趁着这会儿功夫儿给父母打了个电话，好像每到这个时候，大家都想不起用微信之类的社交软件联系——只等着雨停了，打一个电话报平安。
    车到了华倩家楼下，华倩母亲方老师发来了微信。
    【妈：倩倩啊，你叫夏天佑和叔叔上来一趟，在咱们家吃顿饭再走。这么晚了，怪麻烦人家的。】
    【闺女：妈，那个夏天佑和叔叔得回家，阿姨好不容易回来。】
    【妈：那好，原地别动，我马上下去。】
    方老师下了楼，拎着一兜子水果儿和点儿不知道哪个朋友送的特产，两只手提的满满当当。
    “你看看，真是麻烦您们了，我那会儿和华倩说让她打车回来，真是给添麻烦了。”
    把手里的东西递了出去，夏天佑和父亲也是好一阵推辞，最后为了不驳方老师面子，还是选择收下。
    “下回来我们家吃饭。”
    “我刚还说请您们哪天来我们家呢。”
    “到时候约，到时候约，下着雨呢，快回去吧……”